贾主任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但态度却依旧坚持。
“非常抱歉。我知道我这么做很不讲诚信。但是没办法,在我们这边,是有讲究的。
你的产品刚送来,就差点噎死我的客人。这,这不吉利啊。”
夏晓梦一脸黑线。
你说你违约就违约,还找了一个这么烂的理由出来。
跟这儿骗小孩儿呢。
她刚想和贾主任好好理论一番,就被阿根拉了过去。
阿根趴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使者姐姐,我知道你不太能理解他说的话。
但我们这里,确实有这种说法。
不吉利的东西,他宁愿陪我们违约金,也不敢再卖了。”
这回就连小妹也点了点头。
夏晓梦无奈地叹了口气。封建迷信真是害死个人。
“好。既然贾主任已经打定主意了,那我也不强求。
违约金希望你一份不少的付给我。阿根,把货重新装回车上。
一会儿我们去副食品商店。”
说完,她擦着贾主任的肩膀走出门去。
跟他废话了那么久,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那个姓翁的。
夏晓梦有些焦急地左看右看,见路人连个人影都没有,不由得有些失望。
她看着手里的电话号码。
有号码有什么用。这该死的地方连个电话都没有,她要怎么打给他啊。
正想着,一个低沉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
“你是在找我吗?”
夏晓梦一转头,就看到翁振邦正双手插兜,站在右侧的路口。
见她望过来,还朝她抿嘴一笑。似乎刚才被烤虾噎得喘不上气的那个人不是他。
夏晓梦长舒一口气,走到他面前。
离得近了,她才发现,这男人个子很高。
她的身高已经有一米七了。可依然要仰着头看他。
看样子,似乎不比段丞矮。
“翁厂长你好。我叫夏晓梦。您刚才说,可以满足我一个条件,这话还作数吗?”
“当然。”男人微微一偏头。“我这不是正在等你吗?小夏同志,外面太热,上车说吧。”
说完,他伸出一只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他的动作很优雅,人长得也很好看。但夏晓梦本能地觉得这个人很危险。
要不是有求于他,她真想离这种人远远的。
心里这样想,可夏晓梦还是老实地跟他上了车。
二人坐在车后座。有些近的距离让夏晓梦有些不自在。
翁振邦是个聪明人,和这种人讲话,不需要绕弯子。
夏晓梦刚想开口说出自己的请求,没想到却被翁振邦抢了先。
“听口音,夏小姐不是本地人吧?”
“嗯。我是从帝都来的。”
夏晓梦几不可闻地皱了下眉。她并不想和他聊得太多。
可翁振邦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哦?夏小姐是帝都人?那怎么跑到我们这穷乡僻壤来了?”
“很抱歉翁先生,我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
我被人扔下海,一醒来就在这儿了。我听说,您在南海省的势力很大。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您把我送回到帝都去。
翁先生这么大的老板,我想应该不会失言吧?”
夏晓梦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诉求。明显不想跟他多聊。
翁振邦没有回答,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夏晓梦。
双手堆成一个宝塔状,两根细长的食指一下一下地碰在一起。
“夏小姐,不如我们来谈个合作吧。
我要没猜错。贾主任应该已经和你们解除合同了吧?
如果夏小姐不介意,可以把你的海货卖给我。
你的产品不错。如果能卖到内陆去,一定比在这儿赚钱。
夏小姐是个聪明人,一定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对吗?”
翁振邦挑了挑眉,看向夏晓梦的眼睛里满是戏谑。
夏晓梦只感觉自己的心里咯噔一下。一个念头突然闪现在她的脑海里。
“翁老板,你刚刚在饭店被烤虾噎到,是故意的吧?”
她的话是问句,可语气却是肯定的。
没想到话刚出口,翁振邦就大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很爽朗,可在夏晓梦听来,却是那么的刺耳。
“哈哈哈,我果然没有看错。夏小姐,你果然聪明。说说看,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夏晓梦冷哼一声。不愿再去看他。
“翁老板尝到烤虾的时候,恐怕就已经对我的产品感兴趣了。
你是本地人。自然知道本地人的忌讳。
于是你故意装作被烤虾噎到了的样子,让贾主任觉得我的产品不吉利,和我解除合同。
我的产品卖不出去,当然会急着找下家。
翁老板就恰好出现在这个时候,给我来个雪中送炭。好让我感激涕零,说不定,还能给你个最低价呢。
只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以翁厂长的身份和地位,只要您一句话,我相信贾主任一定乖乖地把合作机会让给您。
您又何必为了我这些不入眼的海货,差点搭上自己的性命?”
夏晓梦这一番话说得夹枪带棒。可翁振邦却是邪魅一笑。
身体向夏晓梦这边侧了过来。
“我这个人做事,向来不喜欢落人口舌。
如果我直接用抢的,那跟强盗有什么分别。
退一步讲,夏小姐,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为了这点利益,堵上自己的性命吧?”
此话一出,夏晓梦下意识攥紧了自己的衣角。
原来,是自己多管闲事了。
即使自己不出手,他也一样会平安无事的。
这个男人简直太可怕了。他为了让贾主任和自己解约,不惜以自己的性命作饵。
而且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事情想得这么周全,算无遗漏。其心思之深沉,简直令人胆寒。
自己现在在他的地盘,还是不要招惹他为妙。
想到这里,夏晓梦的声音软了几分。
“翁先生,我实话跟您说了吧。我们根本没有什么厂子,甚至连一台像样的机器都没有。
就是村里的渔民搭了个土灶台,想卖点小鱼小虾赚点小钱。
您做的都是大生意,我们实在是够不上。”
翁振邦轻笑出声,似乎对她说的话一点都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