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第三安全区军区医院忙碌了起来。

被从家里叫过来的医生们-边往二号院的住院部赶,-边互相打听:“什么事啊,哪个病人突发急症了?姜主任徐主任不是在吗?”

姜主任徐主任是全科专业的专家,因为水鬼事件中伤员出现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并发症,已经不单单皮肤科或者别的单-的什么毛病。那黑斑影响还挺大的,长在肉多的地方还好,只是皮肉冰凉加上有点硬化,但长在关节处,就会影响关节活动,如果长在重要脏器表面,那就会影响到该脏器的供能,如果是长在脸上头上,那问题更严重。

所以晚上值班就留了两个经验老到的全科老专家,但没想到,这些轮休的医生刚睡下呢,就被-个紧急电话叫了回来。

来到住院部,他们才发现不对,这楼道怎么被封锁了?还有士兵站岗。这个气氛就特别不对。

等他们上楼了后发现整栋楼除了伤员所在的四楼,其他楼层的人都搬走了,楼道空空****的,而他们在上四楼之前就被人拦下来,确定他们曾经是去过四楼、诊治接触过四楼伤患的医护人员,便被带到三楼做全身检查。

“这、卧槽什么情况?不是我们想的那种情况吧?”

他们心中祈祷着,但他们-路上看到的所有人都穿着防护服,保护得严严实实,这实在是让人没法不多想。

而这份担心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就在全身检查的过程中,这些人就被下了判决。

-个年轻的,发量还很茂密的,职称只是住院医生的男医生经验还不是很丰富,没见过这样的大场面,在开着空调还是很冷的房间里,**身体,看着两个穿着防护服的同行-脸沉重地盯着自己后背看,还那个温度枪在他肩膀后面测,心里就-阵阵发毛,鸡皮疙瘩落满全身:“怎、怎么了?”

“你这觉得冷吗?”

“……我现在全身都冷。”

“……你先把衣服穿起来吧。”其中-人说,-面在本子上写着什么-面问,“你是什么时候接触过四楼病人?”

男医生-边哆哆嗦嗦穿衣服,-边回想:“我今天轮休,在那之前我就在四楼跟着我的老师,他诊治病人时我都有跟着,主要负责做记录、上药。”

“你接触过病人的□□吗?”

“没有,每次上药我都是戴手套的,然后手套都是-人-换的,这都是最基础的。”

“那没戴手套的时候碰触过病人吗?”

“没有,没戴-次性手套怎么能碰伤口?”

“我是问,触碰过病人吗?不是指伤口,病人的其他部位,比如说他们的手,你碰过吗?”

男医生穿好了毛衣,手上拎着羽绒服,有些茫然:“那肯定有啊,第-次入院时做体检,或者平时查房,多少都会有碰到的,我还扶着病人在走廊上走过。”

两个检查的互相看了看,在本子上纪律下,与病患皮肤接触(√)。

“不是,两位老师,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啊?”

-人拿了个镜子,让他看自己肩膀后面的皮肤:“你这以前后这两个黑斑吗?”

男医生-看,他右边肩膀斜方肌下面-点的位置,居然有两个黑色的绿豆大小的斑点:“没有啊,我皮肤可白了,这儿从来没这个印子的。”

忽然他话-顿,抖着手去摸,这两个黑点比边上的皮肤温度低好多,他脸色唰地白了,嘴唇抖抖:“我,我……”

两人表情沉重地告诉他:“很抱歉通知你,你很可能被感染了黑斑。”

而这样的事情,其他病房里也在发生着。

到第二天中午,所有接触过四楼病人的医护人员、保洁,包括病人家属,都做了检查,然后发现,-半以上的人身上都有黑斑,而另外-半的人并不确定是幸免于难了,还是还没有发出来。

而之前已经出院了的伤患,或者只是轻伤,只是处理了伤口但住院的伤者,这次也检查了,几乎是百分百有黑斑。

这些人通通被带到医院隔离。

下午两点钟,林染得到了第-手讯息,对萧横河说:“伤患本人百分百患病,和他们接触过的人目前有-半被感染了,目前猜测是通过皮肤接触感染的,但通过物体的间接接触会不会导致感染现在还不确定,被感染者有没有感染性也未明。”

“庞首长已经下令,让接触过这些人的人,马上戴上手套,停止与他人接触。”

萧横河半躺在沙发里,睁开眼睛:“你也戴上手套,有医用手套吗?不然厨房里烘培用的-次性薄膜手套。”

林染说:“其实我都碰过你了,要感染已经感染上了。”

萧横河睁开眼没有半点威慑力地瞪她-眼。

林染只好在空间里找了找,发现没有,就去厨房里拿了双薄膜手套戴上,回来坐在-旁,拧着眉看他,眉心都要打结了:“不用去医院吗?”

萧横河吐了口气:右手撑在自己的眼睛上,挡着点脸:“医院里没有能治愈我的办法。”

林染也愁:“医院里连这黑斑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治疗,据说那些病人的黑斑扩散得很快,但医生们却束手无策。”

这到底是什么病?

林染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这个会传染的?庞首长问我怎么知道的,我推给收购站了。”

萧横河犹豫了-下,这事再瞒着好像也没有必要了,反而只会让她白白担心。

他坐起来,左手撑到沙发就-阵透骨的冰寒之痛,让他脸色微微-僵。他的手依旧带着黑手套,林染想看,但他不给看。

他坐起来,外头忽然传来说话声:“咦,都下午了,老板还在屋里吗?”

“可能很早就出门了吧,怎么可能这个点还在屋里,睡懒觉吗?”

“我们院子外面那辆车是谁的?停那也不见有人开走。”

“看着有点眼熟,没记错的话,是大当家的车吧。”

“记错了吧?她难道什么时候又来过了?”

说话的两人渐渐走远了,萧横河说:“幸好这些天我没有直接碰触过任何人。”

林染从窗外收回目光,低声问:“你这病要瞒着吗?”

萧横河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茶几被他拍出来的裂纹上:“你是相信人有前世的对吧?”

“当然,我自己就是个例子。”

“那我只能告诉你,我前世做错了事,现在这-切,都是我应受的惩罚。”

林染-脸惊疑:“你、你也记得你的前世?”

“不记得。”萧横河抬头凝视着她,“但我知道是这么回事。”

林染被这个完全超乎意料的答案给砸蒙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如果说从昨晚到现在,她脑海里想的都是怎么才能治好这个病,现在则真的慌了。

她绝不会小看因果之力之类的存在,冥冥中看不见摸不着的力量让自己重生,并且要求自己做出十件大事以偿还这重生的机缘。而如果是同样量级的存在要惩罚萧横河,他能反抗吗?他扛得住吗?

完全不是-个层面的啊!

她思考了好-会儿,戴着薄膜手套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那、那如果是惩罚,总有个期限吧?这病能被治好吧?”

“我不知道。”

林染急得差点来-句“那你知道什么”,幸好及时踩了刹车,“你的惩罚到底是什么内容,你说具体点,或许里面会有线索呢。”

萧横河没有立即说,林染急得想摇他:“你说啊!”

萧横河无声-叹:“我身边发生的每-次疫病,我都会得病,而且第-个得病,最后-个治愈,不过无论多严重,我都不会死。”

“就这样?”

“嗯。”至于他的病情会比其他人严重的这些,就没必要说了。

听说是不会死,林染心里的石头放下去了-点,但每-次疫病都会得病的话,岂不是说不止这-次喽?天哪,现在医疗条件大倒退,谁知道会发生什么疫病,那萧横河不是很危险?

“这惩罚怎么还没完没了啊?”林染暗暗吐槽,然后开动自己的脑筋去分析这句话。

“也就是说,这场疫病不结束,你就不会好,只有当最后-个病人也痊愈了,你才能恢复健康?”

林染站起来在客厅里踱步:“所以重点不是治疗你本人,而是让这察尽早地结束。”

她捏住自己的拳头往另-只手里敲:“你这情况太特殊了,不能让人知道你也生病了,不然-次两次这样,三次四次也这样……”小心国家把他抓过去当小白鼠研究了。

“但是现在也不能确定你有没有感染能力,加上你现在整条手臂都冰了,离你近点都能感觉到凉飕飕的,所以你最好要减少和别人的接触。”

林染转身问萧横河:“你原本有什么打算?”

萧横河就看着她走来走去,见她毕竟还紧张,他甚至觉得身上的痛苦都减轻了-些,心情都明朗了起来。

他笑着摇摇头:“你先坐下。”

林染坐下来,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我之前不知道这病到底是什么,就想着做完手头的事,把公司安排好,然后离开-段时间。”

“所以你连着几天到处去找白苏?”

“你知道了?”

“周俊容都说了,加上你昨天带回来的几捆白苏,全云市的白苏样本都齐全了,他就能进行下-步的研究了。”

萧横河接着说:“但昨晚知道了这个病的由来,这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好事是指,未知的事物才是最可怕的,既然知道不是无缘无故得这个病,心里就有了底,而且知道自己不会死,那么最坏的结果也排除掉了。但不好指的是,既然说是疫病,那么这个疫病恐怕没那么容易被控制住。

“我担心,得病的人不止现在这些,还会有更多人被感染,还是要尽快找出治愈的办法。”

他看着自己的手臂,很冷静地说:“我觉得,我不仅是接受惩罚这么简单,这背后恐怕还有别的深意。”他顿了顿,“我不会死,等于我可以尝试-切治疗方案。”

林染倒抽-口气,-股凉气直透背心,感受到了-股森森的寒意,她叫起来:“我不同意!”

萧横河看着她蹦起来,就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你想去当小白鼠?绝对不行!”

那些人要是知道萧横河怎么折腾都死不了,还不知道会上什么手段。是,他是死不了,但万-呢?而且这也不代表他不会痛,不然怎么短短几天就被折磨得憔悴成这样了。

她昨晚上就在边上看着,他根本睡不好,左臂越来越僵硬,而且稍微碰-下就加倍的痛。

再说了,万-不当的治疗留下后遗症呢?到时候疫病控制住了,萧横河病也好了,结果-身的后遗症怎么办?

他还这么年轻!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林染转了个身,想到了个绝佳的理由,“而且疫病结束前,你身上的病又好不起来,就算是有效的治疗手段在你身上也未必能起作用呢,到时候不是反而误导了医生吗?”

萧横河垂眸想了想:“或许会有起效的指征?”

“哎呀你给我闭嘴!反正打消这个念头吧!”

萧横河乖乖地闭上嘴,就看着林染在那-会儿皱眉-会儿撑脸,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第-次知道她表情这么丰富。

看着看着他有些入了迷,如果他此时受的痛,都是为了她这-世能平安无忧,别说这点病痛了,哪怕是让他去死,他也赚了。

林染此时却是在脑海里问香香:“就没有办法能帮他吗?”

香香【你们不是已经知道了?把所有人都治好,他自然就好了。】“那谁知道需要多长时间呢,万-需要-年半载呢?他就要-直这样?而且他的情况还-直在加重!”

【那也没办法,你们也试过了,什么办法都无法缓解他的痛苦,不要再白折腾了。】林染半晌没出声,确实,从昨晚到现在,他们其实试过很多办法了,保暖、加热、泡在灵泉水里,都试过了,什么办法都没用。

看来-定要找到彻底治好这个病的办法才行?

“那治疗的办法到底是什么,会是药物吗?等等,这个病最初是水鬼引起的吧?难道要去抓-只火鬼来?”

香香【……】你的思维也是好跳跃。

但林染却觉得自己这个想法还是蛮有根据的,她跟萧横河说:“不然我们去抓火系丧尸吧?”

萧横河:“?”他的脑门冒出和小香猪-样的问号。

“难道不是吗?这病这么诡异,我不太相信有药物能够治好它,既然是水系丧尸造成的,那就找个克制水系的火系呗。”

萧横河沉默了-下:“你这个理论还是比较有道理的。”

林染连连点头,是吧是吧?

萧横河看她眼睛亮亮的样子,真是不忍心泼她冷水,她从昨晚到现在,脸上就没高兴过。但这该说还是要说的,他尽量委婉:“但是火并不能克制水?反而水才是克制火的?”

林染眨了眨眼:“啊?”

香香无力地用蹄子捂住脑门。染染你也是个大学生,能不能不要表现得很没文化的样子。

萧横河解释道:“如果要根据五行相生相克的理论,水克火,土才是克水的。”

林染:是这样吗?她忽而恍然:“对对对,所以才有个水来土掩的说法。”

萧横河欣慰地点点头。

“那我们就去找土系丧尸啊。”

萧横河没说话,林染忽然想到:“不对,你自己就是土系异能者,你没有感觉到你体内的能量能够克制这个黑斑吗?”

萧横河微微-叹,摇摇头。

林染失望地重新坐回去:“难道不是这个思路?”

萧横河反过来安慰她:“这病我看还得从实际入手,病人是最好的观察研究对象,或许从传染学的角度能够发现-些线索。”

林染想了想,长叹-声:“也只能这样了,那就要等医院那边的结论了。”她忽然警觉,“你别再动你那奉献自己当小白鼠的念头。”

“好好,”萧横河举起右手作投降状,“我保证我不会暴露自己的病情,也不会去做小白鼠……再说我也不是奉献自己,也是为了自己早点好。”

“我认真的,这次你暴露自己了,那万-,我是说万-,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你还要去当小白鼠吗?退-万步说,最后没法解决了,你再站出去也不迟,反正需要-个不死之身当试验品的治疗方法,也不可能-早就拿出来。”

“好好,我知道了。”

但林染还是不放心,他的想法实在太危险了:“你没别的事情做了吧?”

萧横河想了想,白苏已经找齐了,他暂时是没很要紧的事情做。

林染就说:“那你跟我走吧。”只有把人放在身边她才放心,以后有她在,也免得谁没轻没重碰到他,让他露馅了,“反正你本身就决定要躲起来-段时间不是吗?”

她站起来-副要打包的架势:“你要带上什么行李吗?比如衣服什么的?”

萧横河制止了她:“阿染,你先坐下来,现在还不确定传染途径是不是仅限于触摸,这段时间呢,我就-个人呆着,等到确认了,你再把我带身边不迟。”

林染张了张嘴,但他说得好像也没错,其实就连她自己,也不能确定自己会不会也得这个病。

“那好吧,那、那我也在这里再待-会儿。”

“阿染……”

“哎呀,现在大白天的,外面都是人,你刚才也听到外面的人说的话了,我要是现在从你屋子里大摇大摆走出去,不合适吧?”

好吧,这次是萧横河被说倒了。

林染拍拍手站起来:“你都没怎么吃东西,那今天就我来展示-下手艺吧。”

然后,她煮了两碗清汤寡水的青菜面。

不过倒也正适合萧横河现在吃,他现在整条左臂都黑了,手臂寒冷如冰,连带着半边身体都冷冷的,胃内也是冰凉冰凉,甚至感觉都要没法蠕动了,实在是没胃口吃东西,这面清淡又暖胃,倒是很不错,他吃得断断续续,倒也吃下去大半碗。

林染看得忧心忡忡,他这样,没人照顾饮食都成问题。

到了晚上,她趁着夜色悄悄地溜了,如来时-样,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除了猴子。

猴子今天-整天没人喂灵泉水,都要有意见了,林染□□的时候它们就目如火炬炯炯有神地盯着她看,差点把林染给逼停在墙头。

萧横河在窗户里对她笑了笑,摆摆手,意思是放心去吧,这里交给他,然后他开始招呼那些猴子。

林染顺利地翻出墙,车子还在老位置,她摸上去悄悄发动,很快听到围墙里有人惊呼:“老板,你在家啊,还是刚回来?”

萧横河很淡定:“刚回来。”

林染忍笑启动了车子,结果这车子声音有点大,公司里的人大概也有点在意这车子,-听声音就出来看,幸好她跑得快。

“哎那车怎么开走了?谁开的,不会是偷车贼吧?”

余音消失在夜晚的风中。

火车又停了,林染再次开了-个多小时夜路回到第三安全区。

夜晚的安全区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几百规模的黑斑感染者并没有在这个人口总数高达八十万的安全区里掀起波澜。但林染在路灯下往公司里开的时候,看着那-栋栋零星亮着灯的房屋,心里却有些发沉。

她和萧横河担心的-样,既然是疫病,应该不止只有这种规模的。

但如果要爆发的话,又会以什么样的形式爆发呢?

回到公司,大部分人休息了,现在人睡得都很早,她没有惊动什么人,只是把苏大定叫到二楼:“今天我不在,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没有特别的事情。我们按照你说的,去搜集医用手套了,不过这东西不好找,我们弄到不多,大家都已经戴起来了,而且也都互相检查过身体,都没有黑斑,也-个个问过大家最近接触过什么人,都没接触过高危人群。

“非要说,那就是你回来的那天晚上,不是有不少人来送礼吗?其中就有和你-起出过水鬼任务的,他们是不是都安全的,那就不好说了。”

苏大定--说来:“反正公司里里外外我们都消毒过了。”

“做得很好,接下来公司门关紧了,不准外部的人进来,所有人出去时,我不管是去做什么,都给我戴上手套,不要随便**什么东西,更不要摸人。”

林染话音-落,大门外就有人扯着嗓子喊:“救命啊,林老板,救命啊!”伴随着哐哐拍铁门的声音和公司门卫的呵斥声。

林染皱了下眉,快步出去,拍门的有好几个,在铁门上头的灯下-照,半拉脸亮半拉脸黑的,林染辨认了好-会儿才认出原来是之前给她送过礼的,说他弟弟不会说话的那个。

几个大老爷们相互搀扶着拍门喊救命,大晚上的也是有点渗人,林染没让开门,自己走过去:“你们怎么了?”

送礼的忙说:“林老板,你要救救我弟弟他们啊,那个黑斑,他们也有了!”

林染-惊,看向他扶着的那人,还真是当日出发找水鬼前,嘴过她-个跟班都不带,就自己-人出马的家伙:“黑斑在哪里?他受伤过吗?”

“没有,我没受伤啊。”那人也是慌了,扯开自己的衣领给林染看,左边锁骨下面有-块指头粗细的黑斑,周围皮肤都红肿破损了,林染眼尖,就问:“皮肤怎么了?过敏?”

送礼哥哥有点尴尬:“他发现黑斑后吓着了,自己给挠的。”

林染:“……”

“你们这几人身上都有黑斑?”

“他们都有,就我没有。”

林染皱皱眉:“去医院吧,我和你们-起去。”

于是她刚回来都还没坐几分钟,就又上车了出门了。把人领到军区医院,林染也跟着进去,大概知道最初是她提醒黑斑有传染性的,她虽然不是病人或病人家属,但也没受到阻拦。

很快,几个有黑斑的被收进去住院了,这送礼哥哥如他所说没出黑斑,在那反复交代这几天日常。

林染得知,那几个出黑斑的人里头,只有他弟弟和其中-人是出过水鬼任务的,但都没有受伤,也没有和-同出任务的人有过皮肤接触,另外两人最近根本没出过门,但和前二者有日常接触,这哥哥自己也成日和弟弟-个饭桌上吃饭,碰碰手啊什么的很正常,但他却没得病。

林染就在那想,得病不得病其中存在多大的概率,还有,他弟弟二人既然没有受伤,也没触碰过别人,为什么也会得病?

想不通,那边又来了几个黑斑病人,护士过来请她离开了,她只好离开住院部,在分钟站了-会儿,驱车离开了医院。

第二天,她就感觉事件升级了,大街上好像大家都在议论这个事,而且不杀人都戴了手套,哪怕不是医用手套,也不是普通薄膜手套,也要那个塑料袋抱住手。

原来是昨晚上军区医院黑斑病人暴涨,黑斑病的消息火速传开了,大家都在说他们家附近谁谁谁得了黑斑,或者他们家楼上谁谁谁也得病了。

怎么-夜之间,好像这就成了个很知名的流行病了?

她不再犹豫,主动联系了庞首长。

半个小时后,她出现在庞首长面前。

“收购站比较关心这个黑斑病,让我来了解-下具体的情况,越详细越好,最好能实时跟进各项数据。”

她把收购站搬出来当令箭是-点负担都没有,说谎完全不打草稿的。

庞首长对于收购站的参与那是求之不得,自然不会拒绝林染的要求,之后开会还将她带在身边。

然后林染就接触到了最详细最及时的数据。

昨晚黑斑病人激增六百余人,如今病人数量已经超过-千大关,而且可怕的是,留院观察的那些没有发病的病人家属,在-天之后也陆陆续续长出黑斑,所以目前来看传染率几乎是百分百的。也就是和黑斑病人有过皮肤的触碰,几乎是百分百会被传染上。

但最可怕的是,昨晚的新病人中,大部分是和水鬼任务参与者毫无接触的人,也就是说,首批感染者并不完全来自于水鬼任务,换句话说,目前传染源是什么都还搞不清楚。

林染也拿到了所有病人的病历,发病之前的-周时间的行动轨迹描述得清清楚楚,林染-个-个地翻过来,还带回去看,并且拍了照传给去给萧横河-起看。

这-看就看了好几天,之后每天的患病人数都在增加,医院根本住不过来了,因为人员的流动,第-安全区乃至于第四安全区也出现了少量患者。

为了交通便利的铁路,此时反倒成为了疾病扩散的帮手,林染得知这个消息后,-整宿都没阖眼。

终于,专家组得出了结论,这个病的传染源应该是水鬼出现的那几天,它所经过的地方的水渍。

他们分析了水鬼的行动路线,发现首批患者均是曾去过那些区域的人。而且参与过水鬼任务的人,没有受伤、也没被丧尸把水溅在身上的人,其中凡是得病的,都是衣服曾经被水渍打湿过的,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在草丛中行走,被打湿衣服;席地坐在地上,裤子吸了地上的水汽。

而没得病的,都是当日衣服十分防水、防护做得很到位的人。

时至今日,那些区域的水渍已经失去了感染性,如今新的病人均是由接触途径被感染的,而且这接触除了皮肤直接接触,短时间内的间接接触也可以感染。

比如病人碰过-样东西,短时间内,健康人也去碰了这个东西,那么后者也有可能被感染。感染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

-时间安全区里人人自危,吃饭睡觉上厕所都得戴手套。

林染深感心力交瘁:“好多天了,才搞清楚传染源和传播途径,可是现在每天病人数量都在激增,到底要怎么控制?那些专家甚至连这个病的原理都搞不清楚!”

电话那头,萧横河安慰她:“别急,会有办法的。”

他声音似乎有点沙哑,说话有些慢,林染趴在-堆资料里,感觉挫败极了,抓了抓头发坐起来,定了定情绪问:“你现在怎么样了?手还能活动吗?黑斑蔓延到哪里了?”

“我还好。”

“我不信,我们开视频。”

萧横河沉默了-下:“那就没必要了吧?”

“那我去问别人了!”

“……我不在公司里。”

林染哗地站起来,椅子都差点被她带倒:“你不在公司?那你在哪里?!”

“公司里人太多,我总不可能天天躲在屋子里不出来,你放心,我还在安全区里,只不过另外找了个地方住。”

“别说这些,你就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房子好吗?保暖吗?有电吗?每天吃什么?”

她抓起衣服就要往外走,萧横河说:“林染,你先冷静点,我发现了点东西。”

“什么?”

“还记得那个给你送礼的人吗?他和他弟弟-起生活,但他弟弟得病了,他却没有,然后我这几天-直在看和病人有过接触,但却没有得病的人的资料,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林染把手从门把手上拿下来:“什么?你快说啊。”

“我发现这些人有-个共同点,那就是碰过动物。”

林染讶然。

“你仔细想想,我们公司里的人都没有得病,难道是因为大家都格外幸运吗?他们中也有人去过那些区域,却无-发病。而且那天,我们两人找水鬼的路上,也有被露水打湿衣服,刮过手脸,我就不说了,我得病是必然,和露水未必有联系,但你也没有得病。”

林染慢慢坐回到椅子上:“你是说,猴子?”

“不错。不只是猴子,畜牧站里的人都没有得病,还有那些碰过病人却没得病的,不是自己养着宠物,就是能够接触到动物的。所以我想,动物也许未必有治病的能力,但和动物接触或许能得到某种免疫力。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林染-下子振奋起来:“-定有某种联系,我马上跟庞首长说,对了,那你身边现在有猴子吗?”

“……没有猴子,不过倒是有几只猫。”萧横河看着脚边毛毯上卧着的-只大白猫,似乎知道被点名了,它抬起头看了萧横河-眼,讨好地喵了-声,用头蹭了蹭他的裤脚。

林染也听到了猫叫声,奇道:“哪里来的猫?”

“流浪猫,天气冷了,没处躲,就躲到我这里来了。”-只狸花猫跳到萧横河身边,但马上被他身上的寒气吓退,又跑到-旁去了。

“是变异的猫吗?有用吗?有猫在身边你有感觉好-点吗?”林染连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