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打开门,入口就是厨房,往里面进,一左一右相对的两个卧室,中间是大大的客厅,客厅一面是巨大的落地玻璃,但此时被窗帘遮得严严实实。

林染把灯打开,并且开了暖气,这房子自带能源,可以供应房屋正常运转一月左右,等能源消耗完了,在商店里买个新电池换上就行了。

萧横河跟着进来,顺手关上了门,外面嘈杂的雨声顿时被隔绝在外——这屋子隔音效果很不错。

他一身是水,看着客厅里洁白的毛毯,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

林染把外面的雨衣脱掉,踮起脚打开鞋柜上方的储物柜:“果然有。”她抱出一个大大的医药箱,拉着萧横河来客厅,“走啊,站在这干嘛?”

拉到客厅坐下,打开角落的暖灯,这房子标题里写的就是“猫冬必备温馨小暖窝”,所以一应布置和设备,都比较适合过冬。

暖气、暖灯、羊羔绒地毯,墙上还挂着毛乎乎的挂毯,要的就是走进这个屋子,就感到温暖舒适。

“你快把手臂上的布拆掉。”林染把医药箱放在茶几上,打开,里面是琳琅满目的各色医疗物品,她有点抓瞎,“你这伤要怎么处理,你会吗?”

萧横河却见她衣服竟然也是湿透的,头发不断滴答滴答地淌水,嘴唇冻得发青,手指上的皮肤发皱得厉害,在橙黄色的暖灯光照下,她反而被激得有些发抖,忙说:“你快去换衣服。”

“哎呀,也不差这一会儿了,再说有暖灯暖气呢,你伤口要紧。”

她试了试想上手拆他手臂上的布条,但那布条缠得死紧,林染有点担心自己掌握不好力道伤着他,就从药箱里找了把小剪刀:“你来还是我来?”

萧横河把暖灯往她那边斜了点,接过剪刀,利索地把布条剪开,这布条浸了水又混合着鲜血,显得脏扑扑的,紧紧勒在他手臂上,以至于他的政治左手从指尖指甲到手掌全都泛着青白,手背上的伤口在泡了水后,更是灰白一片,仿佛要坏死了。

但林染没想到,这布条取了之后露出来的伤口更惨烈。

她倒抽一口气:“你这是怎么伤的?”这一片血肉模糊的,这条手臂感觉都要弄烂了,“难道是那一声爆炸?”

“嗯。”萧横河转了转手腕,“没事,骨头和神经没有伤到。”

他这一动,伤口全面渗血,林染连忙说:“别动了你!”

“那那那,那这个要怎么处理?用酒精,不对,消毒伤口用碘伏的吧?也不对,清创好像要清洗吧,生理盐水和双氧水吗?也不行吧,你这伤面积太大了。”双氧水就这么倒下去会死人的!

林染只恨自己没多关心点医学相关的东西:“要不还是用灵泉水吧?”

萧横河点头:“好。”

“那你过来。”

林染进了一间卧室,卧室的卫生间里有一个光可鉴人的大浴缸,林染把下水口堵上,然后往浴缸里灌注灵泉水,放了半满后让萧横河把整条手臂泡进去。

萧横河就感觉手臂泡进了白醋里,一瞬间的袭来的酸爽刺激感令他都不禁暗暗抽气,但很快,这种刺激感变得不明显,反而伤口开始发疼发痒。本已几乎失去了冷热觉触觉的手臂,开始慢慢恢复灵敏度,手指的张合也变得不那么僵硬迟钝。

萧横河轻舒一口气,对林染说:“我自己能处理,你忙自己的去吧,再穿着湿衣服要生病了。”

“我现在是异能者,那又这么容易生病?”话是这么说,她却吸了吸鼻子,有点鼻塞。

萧横河严肃起来:“快去。”看都冻成什么样了!

“好吧。”林染把医药箱搬进来,“那你自己弄啊,每样东西上都有名称和使用说明,你这伤口最好是缝合起来,这个自动缝合器,你自己看看怎么用。还有这个碘伏,我觉得伤口还是要消毒的,还有麻药,应该也用得到。”

“我知道了,快去吧。”

林染从他房间里出来,却是来到厨房,厨房角落里有个大水池,水池有个入水口,林染往里面放灵泉水,水池上方连接着水泵,通过这个水泵,这水池里的水会被泵到其他地方,供应整个屋子的用水。

林染一边放水,一边在空间里寻找,很快找出一篮子七七八八的东西,什么洗浴用品啦,浴袍啦,衣服啦,从一堆杂物里找出来的,有的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收集进来的。她给搬到萧横河那边:“这些东西你应该用得着,都是我之前超市里收集的,都是新的。”

萧横河脸都黑了:“林染,你还磨磨蹭蹭的!”

林染吓一跳,这还是他第一次大声和她说话,她眼睛微微瞪大,头发湿漉漉的,看起来像一只被震住的懵懵的落水小狗。萧横河意识到自己语气失当,正想道歉,她已经“哦”了一声:“这就走这就走了。”然后转头乖乖地走了。

萧横河半跪在浴缸边,表情有些不自然,还有几分对于自己刚才那语气的愕然,继而有几分苦笑。

因为方柳婷说你们从前是夫妻,萧横河,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脚步声去而复返,门框外边探出来一个脑袋:“那个,水龙头里流出来的都是灵泉水,冲洗伤口也行的,反正你随便用,这个在我这不要太多,就当自来水用,就说这一句,我真的走了。”

萧横河:“……”

只听到快步跑开的声音,然后是对面那房间的关门声。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但想到两人此时是独自共处一室,这份安静里又仿佛潜藏着几分难言的微妙。

地板下面的地暖渐渐发挥作用,整个空间慢慢暖和起来。萧横河定住心神,又泡了一会儿,然后打开水龙头冲洗伤口,将伤口里的少许泥沙等异物冲洗掉,然后面不改色地大面积给伤口消了毒,从医药箱里拿出林染说的那个自动缝合器。

他专门学过怎么处理伤口,肌肉组织也能大致认出来,此时自己整理伤口,从最里层开始将伤口吻合和起来,然后用自动缝合器一夹,一个可吸收的细小架子就将伤口缝了一针。

就这样一针又一针,从里到外一层层肌□□合起来,待最后将外面的皮肤缝合起来,那一塌糊涂的大面积创口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只剩下表面几条长长的,肿胀的,看起来并不是很美观的缝合伤口罢了。

上面贴上敷料,又用防水膜覆盖,如此伤口便是完全处理好了。

萧横河低低地呼出一口气,虽然他全程冷静,操作的那只手稳定得很,但额头也是出了一层薄汗。也是多亏了他当时用异能挡了一下,不然也不能只是皮肉伤。

他坐在地上,把那个绿色的大篮子拉过来,里面有沐浴露,洗发露,毛巾,浴衣,衣服,袜子,拖鞋……基本都是有包装的。

难怪她刚才有点尴尬的样子。

萧横河有些后悔,刚才不敢那么大声。

林染回到自己这边的房间,也觉得满身不自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什么的,还真有点奇怪。要怪就怪这房子,只有医疗箱是准备好的,其他的用品基本没有,衣服什么她不拿出来的话,总不能让萧横河继续穿湿衣服。

她打了个喷嚏,甩甩头不想了,放了一缸热热的水,美美地泡了一会儿,冰冷到麻木的手脚终于一点点暖和起来,就是被水泡久了,全身皮肤都发白了,尤其是手脚,皮肤都皱了。

她吹干头发,穿得整整齐齐出去时,萧横河正在厨房里,她走过去:“在煮什么?开水吗?”

“嗯。”萧横河给林染倒了一杯开水:“喝点热的。”

林染皱起了脸,她不喜欢就这样喝白开水,哪怕这是香喷喷的灵泉水。

“你的伤口都处理好了?”

“处理好了。”萧横河举起手给她看。

林染见他左手被衣袖遮着,但露出来的左手背整整齐齐地贴着敷贴和防水膜,并且指尖也恢复了血色,手指也能简单活动,看起来应该是处理得挺好。

她就说:“我们煮东西吃吧,你饿了没?”她说着就往外面掏东西:“煮饭吗?好像太麻烦,你会煮面吗?不然我们吃方便面,或者吃自热饭吧,最简单了。”

萧横河见她掏出来那七七八八一大堆,问她:“你想吃什么?”

林染吸吸鼻子:“我想吃火锅,这些天我就没好好吃过东西,又淋了这么久的雨,特别想吃热辣辣的东西。不过我不会弄,你手这样了也不方便,所以我们还是吃方便面吧?冷冷的下雨天最适合吃这个了。”

她对方便面也是情有独钟了。一段时间不吃就想得慌,但每每只吃几口就又腻了。

萧横河看了看她,忽然用右手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林染愣了下,往后躲了躲。

萧横河严肃道:“阿染,你额头有点烫。”

“是吗?我不觉得啊?”林染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好吧?只是有点鼻塞。”

萧横河去医药箱里拿了体温枪,给她量了下,三十七度七,确实发烧了,但不严重,她自己没当回事,萧横河却说:“发烧了,火锅不能吃,方便面也不行,我做碗面条给你。”

“啊?”林染往料理台上一靠,苦着脸说,“不会是那种清汤寡水的面条吧?我不吃那个,至少也要加红烧大排,我记得哪个便当盒里有的,我找一找。”

最后她也是没找到红烧大排,不过倒是找到了一只真空包装的半成品口水鸡,被萧横河拿来吊高汤了。

萧横河的手艺还算过得去,吊了高汤,煎了荷包蛋,焯了一把空间出产的嫩白菜,一碗面煮得虽然不是大师级别,但因为有灵泉岁加成,那滋味也是美美的。

林染吃了一碗还不够,最后两人合力干掉了一大锅,林染吃了一碗半,剩下的都进了萧横河的肚子。

人一吃饱,精神就松懈了下来,尴尬什么的都飞光了,林染慵懒地盘腿坐在地上,后背靠着沙发。因为地暖和吃了东西的缘故,穿着薄薄的毛衣都觉得热,拖鞋也不高兴穿了,在茶几下面赤着两只脚,脚趾去夹那地毯的毛毛。

窗帘拉开了窄窄一道,外面的天隐隐发亮,雨开始小了,但还是哗啦啦地在下,在玻璃上滑下一道道晶莹的水痕。

外面的视野有些,望出去全都是高大茂密的植物,这屋子好像是坐落在森林当中一样。

林染开始问起萧横河这几天的事情:“我在后备箱里看到了黄仕春的尸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横河就从头说起来。

“方柳婷!这里面果然有方柳婷的事!”林染讶然出声,只觉得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

从苏大定告诉他,对方自称拿捏着她的把柄时,她就想到了方柳婷,只是觉得方柳婷不会有这么大的能耐,才保留着怀疑态度,没想到还真的是。

“所以方柳婷她也是被那个红雪阁抓走的?她说她是重生的,说她知道我的秘密,然后你跟着他们走了,然后就被带到了这里?”

“嗯。”

林染有种终于真相大白的感觉,所以原来从头到尾重生的人就是方柳婷,而不是姚恩兴,她一开始就被方柳婷给骗过去了。

这人怎么这么会装啊!

而且方柳婷既然是重生的,前世的她混得那么好,这辈子怎么就这么差劲?就因为自己有了防备,没有让她拿走手串,她没了这个金手指就干什么都不行了?

真是难以理解。

林染一抬头,见萧横河一副默默出神的样子就心累,双臂趴在茶几上:“你倒是多说点啊,别问一点说一点吊胃口啊。后来呢,怎么样了?”

萧横河看着她突然靠近的脸,似乎怔了两秒,又似乎依旧在出神,反正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也没有什么波动,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眨了下眼,垂下眼睛,默了一刻说:“事情比较复杂,我在想怎么说。被带到地宫后,我被关了两天,这两天一直通过异能探索周围情况,后来发现地下开始漏水,就从房间里逃了出来……”

接下来如果照实说,就必须说到他是怎么杀了那么多人,面对林染这张写满求知欲的干净纯稚的脸,萧横河有些后悔了。

不是后悔杀了那些人,而是后悔亲自动手。

他本来是设想让他们自相残杀,或者再复杂点用别的办法,但这场大雨使他不得不加快节奏,这才亲自动手。他低头看着自己干净的双手,仿佛又看到了它们曾经沾满血腥的样子。

那是上辈子的血腥,那血腥的背后隐藏着他天大的愚蠢与错谬,他舌根发苦,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但林染看他这样犹豫的样子,却会错了意:“你是不是也听那些人说了我的什么把柄啊,秘密啊,觉得不太好说?其实没什么,反正你现在也知道了,我有一个空间,空间里有很多很多灵泉水,然后铁路也是我弄出来的,反正现在就我们两个,你也不必因为知道了我的秘密而感到为难。”

萧横河就有点点吃惊地看着她。

林染有些莫名,左右看了看:“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

“铁路果然也是你的?”

林染:“……”干嘛这么吃惊的样子?“你不知道吗?方柳婷没说到这一点吗?”

萧横河摇了摇头:“方柳婷只说到了空间和灵泉水。”

林染:“……”所以她这是不打自招了?也对啊,前世又没什么铁路,方柳婷自然不知道这一点。但方柳婷既然是重生的,她完全可以推测的啊,铁路和灵泉水同出一处,灵泉水是她的,铁路自然也是她的,方柳婷推测不到,其他人听了她说的前世,难道也推测不出来吗?

果然萧横河接着说:“不过我想着也应该与你有关。”

林染往后一靠,看吧,只要知道了其中一点,只要是个有脑子的就能猜出另外的那些。

“所以呢,这是除了你还有谁知道?地宫里的人是都死了吗?他们是怎么死的?我看他们死相都很奇怪。方柳婷呢,她也死了吗?”

她问题太多,萧横河选择性地忽略了“怎么死的”那个问题,回答道:“所有人都是了,方柳婷也是,她是被我手上那个木镯定位器炸死的。”

“所以是我听到的那一声爆炸?难怪你也伤成了这样。”

听到方柳婷死了,林染不可谓不松了一口气,这么个又能装又能躲藏的重生人士,死了就再没有隐患了。

她顿时一身轻松,只是上辈子被方柳婷耍得团团转,最后被她害死,这辈子又被她骗过去,结果这人就这么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死了,想想真有点不甘心。

林染笑眯眯地对萧横河说:“所以,这世上只有你知道我的秘密喽?”

萧横河看着她轻松愉快的样子,却有些不能理解:“阿染,我听说了你的前世,而你没有否认那个前世。”

“否认什么?我也否认不了啊,方柳婷又没说错。”她有点难为情地摸摸鼻子,上辈子她是混得很惨,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这么落魄难堪的过去,但被他知道了也没办法嘛。她撇撇嘴:“怎么,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否认,然后找个机会把你找个知情者杀掉灭口吗?”

萧横河神色越发古怪:“所以你果然也是重生的,从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开始,就是重生的你,所以你才会说出异能觉醒的事。”

林染拿起筷子戳了戳面前空空的面碗,有点不想面对这个问题:“是啊,那又怎样?”她故作轻松地说,“前世都已经过去了啊,我感觉我除了比别人多活了两年,就没有别的任何不同了啊。”见他脸色奇怪,就笑着问,“你是不是觉得重生这种事太不可思议了,想采访一下我的心得体会?还是,你不相信重生这回事?”

萧横河见她如此,还能对自己笑得若无其事,心里渐渐沉下来,像破了个窟窿,冷风不断地往里吹,身体四肢所有血液也一点点冷冻起来。

若说之前有些不敢面对她,心里充满了无措的愧疚,但此时她这样若无其事,却又是至深的失望。他下意识地抚上自己隐隐作痛的左臂,不对,她对自己的关心并不是假的,除了初次见面时离开得潇洒,后面也并没有故意躲着自己。

一切都是这么自然,好像只是从来不认识自己。

他感觉看不透她了,又隐隐觉得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沉默良久才问:“你不恨我吗?”

林染听得没头没脑:“我为什么要恨你啊?”

“是我害了你。”

“你怎么害我了?”林染恍然大悟,“啊,难道是方柳婷和你这么说的?”

萧横河点了点头。

“我的天哪,她是在说什么啊?前世我都不认识你好吗?”

萧横河一脸错愕,好像反应不过来似的。

林染见他傻乎乎的样子,哈哈笑了起来:“萧横河,我的天哪!你怎么这么好骗啊,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她觉得太好笑了,萧横河平时那么精明,那么稳重可靠,居然也会上这样的当。这样看来她被方柳婷连着骗两回的,不是她一个人的问题啊!

要么是方柳婷真的太会骗人了,要么就是萧横河跟她一样蠢。

无论是哪个原因,林染都得到了安慰。

萧横河就看着她笑得前仰后合,好像听到了什么多么好笑的笑话,错愕的表情渐渐变得无语,额头一点点挂下无形的黑线:“你……有这么好笑吗?”

“没有没有,我不是笑你……好吧我就是在笑你。”

萧横河:“……”

“你这么精明一个人,怎么会听信这种鬼话!”林染终于笑完了,努力严肃起来,点点头很正经似地说:“也是,重生这事很有冲击性吧,面对你们所有人,方柳婷是唯一那个重生的,前世的事当然是随她怎么说了,而七分真三分假的谎话,你又怎么能判断出来其中的假话呢?”

她一脸同情:“这方柳婷真是,临死了也不忘扎你一刀,生怕不能给你留点阴影啊,幸好,你有我跟你复盘。”

她撑住下巴问道:“她都说了什么了,你都说出来,我给你破破洗脑包。”

萧横河:“……”看着她这张脸,有点说不出口,就这么告诉她,方柳婷说他们前世是夫妻,然后他还相信了吗?

“不想说啊,那我来说吧,我前世没见过你,不认识你,就是听说过你。哦,你当时是个丧尸来着,很有名的一个丧尸,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变成丧尸的。我的死呢,是因为我太弱了,跟你没关系,跟任何人都没关系,只跟方柳婷有关系。”

萧横河怔然:“我前世是丧尸?”

林染点点头:“嗯。不过前世这个时候你应该已经变成丧尸了,这辈子你却还好好的,以后应该也不会变成丧尸了。”

萧横河脑海里有些凌乱,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原来一点都不聪明,想了好一会儿,“那,你的前世里,方柳婷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她啊,她把我的手串空间抢走了,可风光了,把自己包装成水系空间系双系异能者。”

“!”完全不一样!林染的说法和方柳婷的完全不一样!谁在说谎吗?

他盯着林染,林染没必要说话,也不可能说谎,那是方柳婷说谎吗?可是她难道就有必要说假话吗?而且如果全是编的,她能编出那有内在逻辑性的七年时间线吗?

林染觉得有些累了,头有些重,摸了摸额头:“还有疑问吗?暂时没有了的话我要去睡了,感觉有点晕。”

萧横河立即从一脑壳迷惑中抽离,马上起身,把两人的面碗收走:“先吃了药再睡。”

“哦。”

林染吃了药,回到房间把自己塞进被窝里,晕晕乎乎地睡着了,萧横河则在她门外站了好一会儿,依旧陷在那个难解的问题里。

为什么两个人的前世是完全不一样的?

但他也是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使用异能过度,如今又受了伤,精神和身体上也都撑不住了,所以很快去拉上窗帘,关了客厅的灯,也去休息了。

外头雨越来越小,天色越来越亮,新一天到来了,而两人则在这座绿色小屋里,在各自的房间中沉沉睡着,享受着几番波折惊险后来之不易的静谧时光。

整个屋子里只剩下厨房的水盆里,两条胖乎乎的变异泥鳅晃晃悠悠摆动尾巴的轻微声响,不过这吃饱了灵泉水的两只,也正在香甜地鼾睡着。

……

林染再次醒来,房间里一片黑暗,她摸来手机一看,居然一觉睡到了晚上八点。她浑身酸软,脑袋尤其沉重,喉咙很干,想要吞咽口水却发现喉咙不仅干,好像还肿了。

摸了摸额头,啊,好像比睡觉前要烫点。

居然病厉害起来了。

她怏怏地窝着不想动,但又很想喝水,最后挣扎着从被窝里坐起来,从空间里拿水喝,还喝呛到了,咳得惊天动地的。

敲门声响起,萧横河在外头问:“阿染,醒了吗?”

林染吸吸堵塞住的鼻子,晃去开门,门一开萧横河看到的就是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和一张双颊潮红精神不振的脸,他心中一紧:“烧厉害了?”

“嗯。”林染靠在门框上。

萧横河看到她手里拿着的瓶子,里面是冷水:“你还喝冷水,来坐着。”

林染被他扶到沙发上,还拿了条薄毯让她披着,然后去拿了体温枪,这次一测,三十八度九。

萧横河的眉毛就拧得能夹死虫子,拿了热水和退烧药给她。

林染吃了药,可怜兮兮地捧着水杯,抬头看了看他,声音有点哑:“你在水里泡了,还受了那么重的伤,你都没事,我怎么会发烧?”

“我才泡了多久,你又淋了多久的雨?”

林染脑子迟钝地算了算:“那好像是有点久。”

香香在她脑海里吐槽【何止是有点久,你在这里找了他两天,穿着雨衣在水里泡了那么久,就冻得够呛了,后来还把雨帽给摘掉。】林染皱皱眉:“哎呀闭嘴!”

萧横河:“……?我没说话。”

林染怏怏地不想说话,肚子里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萧横河见她跟个毛发乱糟糟的小病猫一样,完全没了之前哈哈笑话他时的活泼顽皮,不免心疼,摸了摸她的头:“我做了粥,要吃吗?”

林染:“甜的咸的?”

“小米南瓜粥,可以放糖。”

林染微微撅了下嘴,眼珠左右转动,似乎在想加糖好不好吃,然后勉勉强强说,“那好吧。”

“不喜欢的话,我给你做咸粥。”

“不要!谁要喝咸粥?不喝咸粥!”咸粥简直奇怪好吗?尤其是蔬菜粥,那次尸潮在安全区里吃过一次,怪怪的。

萧横河站在原地愣住了,放在林染头上的手也顿住了。

记忆中,似乎她也曾这样埋怨过:谁要喝咸粥?不喝咸粥!

连语气也几乎分毫不差。

萧横河眼底波涛涌动,不动声色地看了情绪不好的人一眼,过去盛了碗小米粥。

小米粥里加了点南瓜,颜色是金灿灿的,很漂亮,优质的小米和灵泉水相得益彰,煮得晶莹浓稠,香气扑鼻,不用加糖便已透出清新的甜意。

林染吃了一口,很合口味,就说不应该加糖了,趴在茶几上慢慢吃起来。

萧横河把糖罐拧好,在对面坐下,盯着她不知在想什么,忽然问:“阿染,你喜欢吃豆花吗?”

“豆花?还好啊,如果是冬天的早上,喝一碗热腾腾的豆花,那倒是很好的。”

“那你喜欢吃甜豆花还是咸豆花?”萧横河问出这个问题后,几乎是屏息的,他觉得林染应该回答咸豆花,没有理由,没有原因,他就觉得她应该这么回答,似乎他曾经牢牢记住过她的这些喜好。

刚才他就是下意识觉得她更喜欢吃甜粥,才做了小米南瓜粥。当时他以为是因为觉得她喜欢甜食,所以选了甜粥,但现在仔细一想,似乎做甜粥这个选项完全是习惯性的。

非常微妙的一种直觉。

林染头也不抬:“当然是咸豆花啊,料汁调得香香的,里面还有肉末,加点那种酥脆脆的东西,撒点葱花,最好再加一勺辣椒酱。”

林染说着说着口水分泌,眼前这小米南瓜粥都不香了,她失落地说:“高一的时候,学校前面有个卖豆花的老伯,每天早上我都要去吃这个,他都认识我了,总给我多打那么一点,手头宽裕的时候,我还会再多买一根油条,配着吃比馒头好吃多了。可惜到了高二,学校就管得严起来了,都不让学生出校门,那老伯也就不在那卖了。”

她就没再吃过那么好吃的豆花了。

萧横河有点懊悔,勾起她不愉快的记忆了,想多吃一根油条还要等手头宽裕的时候,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啊。他很心疼,见她想念豆花,就想说给她做豆花,这东西做起来不难,黄豆也是现成的,就是没有磨盘或者搅拌机。也不知道她的空间里有没有。

只是还没等他问,林染又接着说:“然后每天早饭我只能吃学校食堂的大馒头,大是大,还挺实心,但一点不好吃啊,我就买了一瓶辣椒酱,蘸着吃,可香了。”她又吸了吸堵塞的鼻子,刚吃了药的嘴巴里觉得苦苦的,抬头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萧横河。

萧横河好像明白她的意思了:“辣椒酱你现在不能吃,嗓子都肿了。”

林染垂下了头,可怜巴巴地吃一口粥:“有时候早上不想吃馒头,我就买一碗白粥,往里放两勺辣椒酱,也怪香的。”

“……你不是不喜欢吃咸粥吗?”

“哎呀,那是辣粥,又不是咸粥。”

行吧,反正重点就是辣,他倒不知道她还挺嗜辣的,只知道她比较喜欢吃甜食,比如西点那些。但现在就是不能吃辣,一点都不行。

林染叹了口气,吃得不情不愿,吃了小半碗就不想吃了。

萧横河张了张嘴,捏了捏拳头,有些笨拙地一本正经脸哄她:“再吃点,你把这碗吃完,等你病好了,我给你做豆花,热腾腾的,浇料汁和辣椒酱,随你吃多少。”

林染看了看他,似乎在考虑这个承诺做不做得了数,然后说:“说话算话啊。”重新拿起勺子慢慢吃起来。

接下来的两天,两人就留在这房子里,哪里都没去,萧横河养伤,林染养病。生病了的林染因为精神不振情绪不佳,比平时要迟钝软萌很多,平时被掩盖的一些小毛病小脾气都冒出来了。

萧横河觉得很有意思,即便一只手不方便,也勤勤恳恳地照顾她的饮食,对她入口的东西控制得极严格,只给她吃清淡少油盐的东西,因此被她这样那样地挑剔,还会闹脾气不想吃饭,但他不仅不会不耐烦,反而还越看这样的她越可爱,甚至产生想要一直照顾下去的念头。

看着慢吞吞吃完饭,趴在窗边看雨的林染的背影,灯光照在她的头发上,显得那头过肩乌发那么柔软,连没有梳理整齐的毛刺,都显得毛茸茸的,像一只有点倒毛的小猫。

他忽然就有种岁月静好感,如果他们一直呆在这个小房子里,似乎也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2-0514:06:39~2020-12-0621:23: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钧觉天地、幺九居居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oy:)、安倍晴雪10瓶;吉吉5瓶;岁月静好2瓶;plastic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