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盛他们开车进了报名处后面的隧道,找了个空的地方安顿下来。林染抽空去看了看,弄得挺好的,帐篷搭起来了,锅也架起来了,生活用品也搬出来了,俨然做好了长期战斗的准备。
就是那六个社会青年的车就黏在边上,一副赖上了的架势,林染也没管,反正苏大盛挺会来事的,和他们混得挺好,以后也是一份人脉。
苏阿婆这自然熟的,甚至都和边上的人聊上了,一会儿功夫回来,就和大家说,左手边是谁谁谁在觉醒,一大家子不错眼地守着,右手边又是谁谁谁在觉醒,却只有一个儿子跟着,吃饭都成问题云云。
恰巧一个撸着袖子用纱布按着手臂的年轻人,被人搀扶着从路上经过,后头还跟着两个拎着大包小包的人,一看就是刚从大帐篷那边注入病毒,正要去找地方休息,结果那年轻人走着走着毫无预兆地一头栽倒下去,把另外三人吓得不轻。
林染过去看了看,只是昏迷了过去,安抚了几句,让家属赶紧找地方安顿。
兴冲冲的苏阿婆等人顿时闭了嘴,气氛有些凝重,这可真是拿命去拼啊。
林染把张琪叫过来:“要改变主意吗?确定要觉醒异能?”
张琪咬了咬牙,很坚定地点头。张奶奶张爷爷也没有意见,虽然很担心,但他们尊重孩子,他们两个老的谁知道哪天就没了,这孩子一个人自己没点本事没点倚仗,以后可怎么活?
林染便不再说什么,她有两个名额,一个给张琪,还有一个给谁?
她就去问大家了,剔除四个老人和张家两个小的,以及襁褓里的婴儿,其他人都跃跃欲试又忐忑的样子。
一社会青年问:“我有肝囊肿,行吗?”
“不行,万一囊肿破裂怎么办?”
“嗨,报名处那人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另一个社会青年问:“我之前跟人打架骨折了,腿上的钢板还没拆,这行吗?”
“最好不要。”
“好吧。”
这就排除了两个。
然后那对小夫妻,女的产后身体一直没恢复好,淘汰,男的体质真的是太弱,一身软肉,跑两步就喘,这个也淘汰。
剩下就是明娟、苏大定、一个社会青年,还有站在一起巴巴看着的初中生兄妹。
前三者都是体测被刷下来的。
那青年左右看看:“算了算了,我就不凑热闹了,兄弟有了异能后要罩着我!”
他兄弟说:“那是当然!罩你一辈子!”
林染看着剩余的四人:“都不怕危险是吧?”
明娟咬咬牙,看看自己的七岁的女儿,再看看公公婆婆,如果丈夫觉醒有个好歹,她再没了,那一家人就没活路了,而且她还惦记着外地的父母,牵挂太多,可不敢把生死置之度外。而只要丈夫成功了,这个家也有顶梁柱了,还不至于太难吧?
她思来想去,最后也放弃了。
对剩下三人,林染说:“那行,抽签吧。”
结果抽到那个初中生小姑娘。
苏大定有些失落,勉强一笑,接着又如释重负,他和妻子都倒下的话,儿子给谁照顾,也不能总麻烦他叔叔婶婶。他妻子方慧握着他的手无声安慰他,倒是小姑娘的哥哥又为妹妹高兴,又为她担忧不已。
“那就这样吧,跟我来。”
林染把人们带到大帐篷外,苏大盛他们五人是有号码纸的,去后面排队去了,林染把两个小的带去登记。
“我要用我的两个名额。”
那登记的人看了眼张琪二人,露出吃惊的表情:“这么小?这不符合规定吧?”
“一个十四,一个十五,也不算很小了,反正是额外给我的名额,他们两个都是知情自愿的。”
“这……”登记的人有些为难,但林染的话也没毛病,两个名额随她怎么用,谁都管不着。
“那好吧,不过不能太张扬了,你要是放心,两个孩子留在这里,一会儿我找个机会,让他们悄悄的……免得被人看到这么小的孩子也能觉醒,再闹起来。”
“那你帮我安排在这几人之间。”林染在名单上找到苏大盛五人,这五人是挨在一起的,“让他们一起进去一起出来,人多不打眼。”其实现场人来人往,大家紧张自己都来不及了,也没那么多人关注别人。
“这都是认识的,一起的是吧?行。”登记的人给加了两个名额,后面的人依次顺延。
安排好之后,林染又去忙了。
这一晚就在忙碌中度过,到第二天五点多才清闲一点,回到车边,卡车和越野车之间用杆子拉起一道帘子,隔绝了外人的目光,帘子后头车与车之间的空间,就是大家活动的地方。
张奶奶在熬粥,这次是南瓜粥,南瓜不错,粥味醇香。
“累了一晚上了吧,一会儿能休息会不?”苏阿婆在一旁戴着老花镜改衣服,他们之前弄了不少衣服,但很多都不合身,如今没条件洗衣服,衣服脏了就得直接换新衣服,所以要改不少衣服。
虽然是早上了,但隧道里见不到阳光,只靠头顶的灯照明。为了省油,那灯不知道怎么弄的,隔四盏才亮一盏,因此整个隧道里十分昏暗,为了改衣服还得另外开手电筒。
小夫妻中的年轻妈妈就在一旁打下手、动剪刀。
另外两个小孩,就这车那车、这帐篷那帐篷地来回看,密切观察着觉醒者们的状态,一有不对劲就报告大人。小小年纪也不嫌累,大约是睡过一轮了。
其他人都不在,都去帮忙干活了,让救援队的人能换岗休息。
反正这边有什么事,叫一声,旁边还有三个青年,马上就会来帮忙。
“吃了饭能睡一会儿。”林染去旁边的排水沟里刷了牙,端起张奶奶给她盛的粥,坐在小桌子边吃起来,桌上放着一包梅干菜饼,还有一盒肉松,林染咽下一口粥,看了看:“我们有这种东西?”
“是那边那对小孩拿来的,说是他爸爸说用这个跟我们换两碗粥。”苏阿婆努了努嘴。
边上那辆小轿车里是一对父子,父亲在觉醒异能,儿子也轻易不从车里出来,此时从车窗外依稀能看到那个小孩子正坐在副驾驶座上端着碗喝粥,他爸应该是躺在后座上。
林染对着光看了看梅干菜饼的包装,包装完整,在保质期内,她拆开拿了一个,婴儿巴掌大小,一口咬下去酥脆掉渣,里面的馅量很少,但香咸带辣,滋味很不错。
“这俩换两碗粥我看有点亏,就让那小孩中午再来盛粥。”苏阿婆说,又补充,“不是我一个人决定的,大家一起商量的,阿梅是吧?”她冲张奶奶挥挥手,引起她注意后打了几个手语,张奶奶就对林染点头。
林染笑笑:“都是小事。”
物资匮乏的情况下,这两样东西换两碗浓粥是赚了,毕竟这个不饱腹,但现在他们也不是很缺吃的,多给点就多给点吧,十几张嘴都养下来了,也不差这一碗两碗的。
“不过要控制着剩下的口粮够所有人吃至少七天。”
“这个够的,这个够的,就是水不大够,除了拿来吃,不敢费在其他地方。”
水不够也是没办法的事,林染也没办法,别说她空间里的泉眼还小,就算她有一湖水,也不会主动暴露。
吃完饭,林染进自己的小帐篷里休息去了,调了闹钟,到九点再起,那边过了前面两关的人会到九点再集合。至于大帐篷那边,一晚上积累下不少人,一个小时才能处理60个,排队能排到早上九点十点去。
又这样又是忙了一天,到了下午,报名的人明显少了,到了晚上,就只剩寥寥几人了。
晚上七点,报名截止。报名处被一排桌子横着封住,闲杂人等禁止进入。
晚上□□点,最后一个人注入病毒完毕,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接着就是忙碌之后的空虚。人们看着**两头挣扎渐渐不活跃,似乎力气快用光的两头丧尸,有些蠢蠢欲动,他们都是抽到工作签的人,但他们也想觉醒异能啊。
这些人中不仅有军人,还有警察,还有公务员,甚至还有不在少数的志愿者。
崔诚跟上级联系上,交代了一下情况,然后宣布,因觉醒人员表现稳定,至今未出现死亡案例,而且隧道外也没有出现危机,一切情况稳定良好,上级同意让救援队中的所有志愿者参与觉醒。
此话一出,有人欢喜有人失落,但大家服从性都很高,有条不紊地继续忙碌起来。
林染靠在墙上,时不时看一眼手表,九月十日还有几个小时就结束了,异能丧尸是什么时间发生改变的?
……
此时千里之外的中央研究院,偌大的研究室中,束缚着好几头丧尸,这些都是异能丧尸,每种属性都有,各种外行人看不懂的仪器启动着,研究人员忙碌地走来走去。
忽然一人从仪器中抬头,停顿了一下:“X病毒活性在迅速降低。”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紧张地过来。
这里的人将能够激发人体异能的病毒成为X病毒,普通的丧尸病毒成为Y病毒。
末世第一天开始,这里就开始研究丧尸,但一直没有什么进展,直到下面递上来一个关键的信息——异能丧尸似乎能够令人觉醒异能,研究人员们开始针对异能丧尸和普通丧尸展开研究,结合下面各地递上来的各种繁冗信息,终于发现了异能丧尸身上比普通丧尸多了一种格外活跃的病毒。
这种病毒极其狡猾,和普通丧尸病毒外形差不多,伪装性极强,极难发现,他们也是用了很多办法才使其原形毕露的。
接着就是做动物实验,研究两种病毒的不同作用。
这个阶段完全就是不求甚解,只求得出大致结论。
而结论就是被命名为X的病毒能让生物体觉醒异能,而Y病毒则不然。
得出这个粗糙的结论后,上面根本不给进一步验证的时间,就往地方发布命令,让大量觉醒异能。对此这里的研究人员们是极力反对的,这简直是拿人命开玩笑!
然而接着他们就被告知,原来是最先发现这个规律的人说,可能过了九月十日,异能丧尸就会发生变化,用他们的话翻译过来,就是X病毒可能会失活或者变异。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从那时起,研究人员们就密切关注着X病毒,已经过去快两天了,X病毒一直很稳定,很稳定地被消耗,又很稳定地一个小时之后就能在指甲上恢复到原浓度,其中到底什么原理,仍是未知。
而现在越是接近零点,人们越是神经紧绷,X病毒到底会不会发生变化?
很快他们得到了答案。
主任第一时间来到了研究室:“提取所有丧尸指甲上的病毒。”个别的变化不能代表什么,但如果每头丧尸都这样……
研究人员小心地从丧尸指甲上提取分泌物,涂在载玻片上,然后浸入一道道特制的药水中,最后被送入最高级别的显微镜里观察。
可以看到那模样奇丑无比复杂无比的X病毒被染成了黄彤彤的颜色——这是一种前所未见的病毒,甚至都有点不像病毒,具备很多传统病毒不具备的特点,只不过目前用病毒来称呼罢了。
只见原本在一堆Y病毒中左冲右撞如疯狗的X病毒此时变得懒洋洋的,好像疯狗被打了镇定剂,只会慢腾腾地蠕动,显得又肥又蠢。
甚至包括培养皿中的X病毒也出现了同样的变化。
主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你们继续观察,我去汇报情况。”
他回到自己办公室,立即给上级领导汇报这一情况。
紧接着,一道道指令从中央发出,第一时间被各地安全区政府接收,安全区又朝一个个在安全区内、安全区外的大大小小的部队、救援队下达指令。
崔诚守在通讯器边,隧道里的信号不太好,通讯多少受到影响,像刚才他向市里发出的通讯请求,就失败了好几次。
但他到底接到了最新指令,长出一口气,他站起来戴上帽子:“终止一切觉醒行动,就地销毁两头丧尸。”
林染从墙边站直,看了眼手表,十点多。
她走过去:“金系丧尸让我来杀吧。”
她杀死了金系丧尸,一股充沛的金系能量被空间里的小香猪吸收,它啊噗啊噗吃得欢快。
林染道:“说好要还你十头金系丧尸,这是第一个。”
【嗯嗯,染染最好了。】
……
平县。这里的救援部队的带队者找到萧横河,他正在地下商业街上方,站在建筑顶上看着月光下四处晃动的尸群。
带队者走过去,和他一起看街道上的丧尸,从这个角度,这些东西就像一个个蠕动的臭虫。
“收到命令了,异能丧尸的病毒确实发生了改变,你的直觉很准。”
萧横河面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惊讶:“我也很意外。”
他说异能丧尸会在十号之后发生某种改变,不适合再用来进行觉醒的时候,用的理由就是他的直觉。
直觉这个词,真的是很不切实际,也很不负责任,但上面就是重视了,而且最后还真的成了现实。
带队者审视地多看了萧横河两眼:“那你直觉,这场荒诞的灾难什么时候会结束?”
萧横河摇了摇头,月光下,他的五官如玉雕霜凝的精致,温润中透着疏离,轻叹一声:“能准一次就是天赐的福运了,怎么可能准第二次。千叔该换药了,我下去了。”
萧横河下去地下商业街。
这里的地下商业界可谓四通八达,总面积很大,觉醒的人们都被安置在这里。
萧横河来到尽头的一处商铺,冯兆在门口守着,对他道:“萧哥回来了。”萧横河点头,走进去,一个外表儒雅的中年人闭目躺在按摩椅上,萧横河一进去他睁开眼:“横河啊,外边什么情况?”
“还是老样子,满城丧尸,而且整体上比昨天又灵活一些。”
“看来它们也在不断进化啊。”
萧横河说:“千叔,该换药了。”
“嘿,都快能拆线了,还换什么药?”
“伤口没有愈合完全,不能大意。”
萧千峰呵呵地笑,没再拒绝。
他就是当今萧氏集团的掌权人,萧家的当家人萧千峰,跺一跺脚就能使全国经济震三震的人物,虽然被困在这小小县城,但只要他活着,他的话份量就还是很重的。
萧横河的“直觉”为什么能够引起重视对待,自然是萧千峰找他的老朋友老伙伴们聊了聊。
所以哪怕觉得荒诞,但出于对萧千峰此人的信任和对于当前局势的谨慎,最初发往各地的指令就带上了时间限制。
萧千峰又闭上眼睛:“我刚才接到了感谢电话。”
萧横河镊子夹着沾了碘伏的棉球,擦拭他胸口一道缝了线的长长的手术切口,手法稳定而专业。
“那些老家伙们,笑得跟花儿一样,电话那头的脸肯定都要笑烂了,从前都没对我这么客气呢,你这回可真是给我长脸啊。”
萧横河撕开一张长敷贴,把手术切口贴上,然后把萧千峰衣服盖上。
萧千峰有一些不那么符合他身份的小毛病,比如喜欢吹牛,脸笑烂了什么的,就不必当真了,听他吹完就好了。
果然萧千峰就只吹了一句,接着叹道:“长脸倒是其次,既弄出了那么多异能者,又阻止了可能出现的损失,你这回是大功劳,也是大功德啊。”
萧横河微微愣了下,“功德”二字让他心里不知怎么触动了一下。
如果真有功德,那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德。
他不由想到了医院分别的那人,不知她此时在何处,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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