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一直都是阴阴的, 在车开了一段时间后,雨终于降下来,并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雨点砸在车窗和车顶上,劈里啪啦的, 吵得人心烦。
白山不知道那次任务结束后, 诸伏他们是怎么和琴酒汇报的。
他猜测他们很大概率会实话实说, 毕竟他的身份对一个黑暗人士来说很有吸引力,也就是有价值。
归根到底, 琴酒和伏特加最开始纵容他的原因也是他的身份, 只是长久时间的死缠烂打,才让他们脱离任务之外,对他产生了些真情实感。
站在绿川、安室的角度, 他们一方面想接近利用他的身份往上爬, 另一方面他们暂时承担不起隐瞒琴酒的代价。
更何况在他们眼里,琴酒完全忠于组织且不掺杂任何私情, 听到他们试图接近白山董事长的儿子,只会夸他们做得好,再接再厉。
白山挪挪屁股, 有些心虚如果阵哥知道那三人是卧底,其中有两个还是他同期甚至好友的话,会是什么心情和表情。
他和好友一起骗阵哥,还想把阵哥抓到监狱里。
白山代入琴酒的视角想象一下:
我是一个莫得感情的杀手,直到被一个孩子纠缠上,怎么甩都甩不掉。
长久相处后,我终于动容, 对他敞开心扉, 露出柔软的内里, 但没想到我效忠的组织里卧底着对方的好友。
他们联手骗我,而我被蒙在鼓里,还在提醒那孩子不要被组织的人欺骗伤害......
这样一想,自己好像玩弄别人真心的渣男,只撩不负责,吃干抹净后拍拍屁股走人,根本不在乎被玩弄的人内心有多伤感痛苦。
“阵哥......”白山沮丧耷拉着脑袋,捏着自己的手指喊了旁边人一声。
琴酒等着他的下文。
“阵哥~”
“......有话就说。”
“那我真说了,你不可以打我,也不可以把我扔下车。”
琴酒皱起眉,掐住白山的脸转向自己,不耐烦警告道:“再啰嗦现在就扔你下去。”
“好吧。”白山深吸口气,给自己打了打气。
“我问了!如果我和那位先生同时掉进水里,阵哥你会救谁?我们两个都不会游泳,不救命就会淹死的那种,而且你只能救一个!”
“咳!”伏特加呛咳一声,千算万算没算到白山问出的问题会是这个。
就算问身高血型星座,他都不会惊讶,因为白山的脑回路就是这样的,但为什么是这种古怪的问题?
还用思考吗?还用犹豫吗?肯定是先生更重要啊。
白山一脸认真的盯着琴酒由微怔重新变得冷漠的脸。
“无聊。”对方很快给出了意料之中的回答。
但白山就是想知道答案,哪怕只是眼神中的一丝犹豫和动摇也可以。
“不无聊,这个问题很难吗?”白山扯扯他袖子,“阵哥,你就回答一下你第一念头想救的人就好,就算选先生我也不会生气的。”
琴酒保持沉默,视线看着窗外,摆明了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白山哼了一声,换了个问法,“那以后两家公司不合作了,如果先生要你开枪杀了我,你会杀了我吗?”
“阵哥,那位先生给你多少钱,我之前不是说了给你们双倍嘛。”
“真的很难回答吗?或者......你真的会开枪杀了我?”
“你为什么对那位先生那么忠诚啊?我什么都可以给你的,阵哥,我唔——!”
琴酒毫无征兆的掐上白山的脸颊,用力之大,连手背都暴起了青筋。
白山被他压倒在座椅上,两人距离极近,几乎
鼻尖靠着鼻尖。
但与以前的任何一次靠近都不同,这次琴酒的脸上更多是阴翳和凶狠,像是被逼到悬崖边上,被惹急的孤狼。
“你就那么想知道答案吗?”
白山说不出话,只眨巴一下眼,看着琴酒眼里自己眼睛的倒影。
那倒影在漆黑的瞳仁中异常清晰,像是黑暗夜空中高悬的明月,又像是漆黑大海里屹立不倒的灯塔火焰。
他慢慢意识到,琴酒注视自己时的那点光芒,说不定只是他的影子倒映在对方眸子里造成的幻象。
琴酒就像一块寒冰,他把那点光当成攻略成功的象征,将自己的臆想投射到对方身上。
随后冰面反射了臆想,他便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可以和对方效忠的人争一争地位。
他努力了这么久,只是比别人更靠近那块寒冰而不被冻伤,偶尔抬手触碰一下就沾沾自喜。
殊不知那位先生已经是寒冰中心被包裹的部分。
他无论怎么在冰外努力,也没办法再靠近哪怕一点。
......
大雨倾盆,伏特加扭头看着车外被瞬间淋湿的白山。
他的白发紧贴着脸颊,一双通红的眼睛湿漉漉的,分不清是哭了还是雨水造成的错觉。
蓝白色的休闲服紧贴着前胸后背,前不久还好好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现在像只被丢弃的小狗一样可怜。
“大哥......”伏特加想说我们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但很快又改口,“我们这样怎么向先生交代?”
“开车。”
现在没了那个闻不得烟味的大少爷,琴酒很快便点了根烟抽起来,“这件事我会处理。”
白山看着保时捷逐渐消失在雨幕中,抬手撩起额前挡住视线的头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美人尖。
他自然可以通过读档,选择不去说那番话,但他不想读档。
既然阵哥最终还是决定站在那位先生身后,那这层关系还是断了得好。
比起一直维持着友好的关系,最后被阵哥发现他和卧底联手演了出戏玩弄感情,还不如现在就断掉......
他不想玩弄任何人的感情——虽然现在这么说有些迟了。
但其实是因为之前......之前他有很大把握,觉得阵哥会选自己才对。
但他又不想面对现在这种可能性,所以才一直逃避着,直到避无可避。
想想也是,那位先生可是游戏的大boss。
他会想不到万一琴酒被感化背叛他的可能性吗?
他肯定想到了,那么一直放任他们两个相处,肯定是因为他有百分百的把握,知道琴酒不会背叛他。
所以阵哥到底为什么会对那位先生忠心耿耿呢?
白山想不明白,他抬起头,眯眼看着阴沉沉的天空。
攻略琴酒的路他从一开始就走错了,只有在支线最开始买下对方,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但攻略游戏嘛,不可能第一次打就全角色攻略成功的,总要经受一次次的磨难,甚至从头玩一百遍,都有攻略失败的可能性。
想想《死界》的蓝染和《不息之火》的大蛇丸。
好了,在那两个变态的对比下,阵哥又变得可爱起来,心情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白山看看自己湿透的衣服,环顾四周,既没有车站也看不到卖衣服雨伞的店铺,身上又没带现金。
打电话给好友......算了,没必要让他们担心。
他可是大少爷,随便一个电话招来一百辆车的那种。
等了不到五分钟,一辆雷克萨斯就停在面前。
车门打开,司机撑开伞为他隔开雨幕,
恭敬打开车门。
“少爷,里面备了毛巾和匆忙准备的衣物,您将就穿一下,咱们马上到商场买新的。”
“去商场吧。”白山坐进宽敞的后排,开始脱身上湿透的衣服。
司机上车后,体贴将挡板拉下,隔开一个私密空间。
虽说是匆忙准备的衣物,但很齐全,就连**、袜子都准备好了,外套也是白山喜欢的风格。
换好衣服,白山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看手机推送。
“今日下午,米花银行冲进一名手持炸弹的爆炸犯,挟持人质,经过一番对峙,犯人被成功击毙,现在警视厅爆炸物处理班已到达现场,请看现场报道。”
画面切到现场,日买电视台记者水无怜奈出现在现场画面中,向观众播放着现在的最新情况。
“去米花银行,快点。”
司机毫无迟疑的改变目标地点,但通往米花银行的路被警察封住。
白山打着雨伞下了车,让司机先回去,自己则刷脸越过封锁线,在银行附近的封锁线外找到伊达。
“伊达!”
伊达穿着雨衣,闻声顿时扭过头,“清辉?你怎么过来了,头发怎么湿了。”
“看到新闻就赶过来了。”白山看着被防爆盾围起来的银行,颦眉道:“还没拆完?”
“嗯,说是个新型炸弹,研二和阵平都进去了。”
“是嘛。”
现在只有处理班的人能越过警戒线,剩下的警察都得在封锁线外等着。
伊达突然问道:“对了,你不是说要去找那个琴酒,问问杀人案是不是他授意的嘛。”
白山:......
完蛋,他把这件事给忘了。
“我忘了。”他沮丧垂下脑袋。
伊达粗眉微皱,温声问道:“不想问?”
“是真的忘了嘛。”白山愤愤又委屈的瞪他一眼,对伊达的不信任感到十分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