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子靠近无尽之海,受里面常年不变的冰天雪地影响,即使时节上只是秋末冬初,气候上人们却早就已经迎来了大雪连绵的冷酷严寒。

这种天气,按说出门活动的人不会很多,可缺吃少穿的普通人,谁也没那个福气老老实实猫在家里避寒。

三个孩子把摊子摆起来还不到五分钟,成柱清亮的吆喝声就吸引住了一大批出门讨生活的普通百姓。

听到他喊“新鲜的肉——三文一条——”,再一看他摊子上那些码放整齐、雪白新鲜的肉,众人哪里还迈得动脚。M..

不管原本是想去哪的,这会儿都把抢肉置顶成了第一要务。

“给我来三条!”

“给我来五条!”

“我这要十条!”

“......”

不到一刻钟,原本厚厚摞起的蚀界虫肉就被早来的顾客抢购一空。

其中还有两人趁着成柱他们分身乏术,各自偷摸儿抱走了摊子上的一条蚀界虫肉。

不是他们不想多拿,是江小鱼在他们偷东西的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

要不是他们跑得还算快,摊子这边又实在离不了人,小姑娘连他们已经到手的那两条都想再给他们抢回来。

自以为占到便宜的两个人,在小姑娘气急败坏的“站住”声中越跑越远,却不知他们的这番举动,已经让他们彻底被甄小玫排除在了聘用范围之外。

“还想买的劳烦排个队吧,不然我们就不卖了。”扯一把气得跳脚的江小鱼,成柱又从身后的雪地里拖出来两大袋蚀界虫肉。

那些没抢到的客人一看,呼啦一下就又围了过来。

成柱捏着袋子不打开,摆明了一副众人不排队,这生意他就不继续做了的架势。

其他想要浑水摸鱼的家伙脸色顿时变得格外难看,那些真心想买的却是没一会儿就挤挤挨挨排成了一条长队。

他们你三条、我五条的一顿买买买,没一会儿就把各自荷包里的那点儿铜子儿都给掏空了。

与此同时,更多得了消息的人,也先后从镇子里面揣着银钱跑了过来。

他们这些人挣钱都不容易,从早忙到晚,累死累活一天也未必能赚十个铜板,但他们要买的东西却一样比一样贵。

别的不说,就说镇上粮铺最便宜的掺糠杂粮面吧。

就那玩意儿都还要九文钱一斤呢,就更别提其他更贵的粮食、蔬菜和肉类了。

而成柱他们出售的这个不明肉类,一条目测有三斤,三斤才三文,换算一下那不就是一斤才一文?

一文啊!和白捡也没太大区别了。

想明白这一点的镇上百姓顿时疯狂了,他们叫上家人、亲戚,呼啦啦一起奔向成柱他们的小摊子。

成柱还是那句话,排队,一个一个来,不然他们不卖。

大多数人都很听话的配合着排队去了,但也有少数人就跟听不懂人话似的,呼啦一下就把成柱他们的摊子给围了。

成柱又重申了一遍要排队,但这些人却不为所动,有些甚至绕过小摊就要去拿堆在地上的袋子。

这成柱就不能忍了,不给钱,直接拿,这不就是明抢吗?

他飞身跃起,脚尖准准踢在那人手腕处。

那人惨叫一声松了手,“你这臭小子!谁给你的胆子踢老子?”

“你敢抢我就敢踢!”成柱现在可不是当初那个被人追得走投无路的成柱了,因为吃足了弱小无力的苦,他和成梅、江小鱼都格外珍惜甄小玫给他们的习武机会,经过长时间的刻苦练习,如今这三小只的身手已经今非昔比。

他和成梅、江小鱼呈三角站位,手执长剑牢牢护住了地上的那些蚀界虫肉,让那些想要有样学样、抢一波就走的家伙根本找不出任何空隙。

两拨人彼此对峙,那些想要空手套白狼的家伙多次试探都以失败、受伤告终,最终只能一脸憋闷的彼此搀扶着灰溜溜回了镇上。

他们走后,成柱三人麻溜儿的收起长剑继续做生意,气场转换之快,看呆了正小心翼翼观望事态发展的一众镇民。

有那心地好的,趁着成柱数钱的当口低声提醒他们,“那几个都不好惹,你们最好快些离开。”

成柱数钱的动作一顿,“多谢提醒。”

他把数到一半的十二枚铜钱继续数完,然后才示意江小鱼给那人拿了五条已经冻成冰坨子的蚀界虫肉。

那人喜出望外,他给的十二枚铜钱只够买四条,多的那条显然是成柱答谢他刚刚那句善意提醒的。

他提着江小鱼递来的五条蚀界虫肉,喜滋滋回了镇上自己家中。

在他离开约么两刻钟后,之前被成柱他们打跑的那群人,果然如他预料的那样,气势汹汹地又折返回来了。

和他们一起过来的,还有镇上仅有的武者家族朱家的当家人朱宏。

朱宏原本是带人出来巡视自家产业的,结果巡到一半的时候,他身边一名侍卫的远房亲戚却突然找上这个侍卫,请他帮自己带一句话给朱宏。

朱宏从他口中得知,镇外有不明人士大量贩卖便宜肉类,心思一下就被“大量”“便宜”这两个词给占据了。

他虽是一镇之主,可他霸占着的这个镇子却是九州之内出了名的乱和穷。

为了维持他一镇之主的地位,他每一年不仅需要花费大量财富供养武者,还需要定期给州城的沈家上供。

这两样哪一样都需要花费大量财富,可偏偏他治下的这个镇子,生活着的不是那些在其他地方混不下去的恶徒,就是根本榨不出多少油水的普通百姓。

那些恶徒作恶多端还能活下来,毫无疑问手上个个都是有绝活儿的,为了不给自己和家族惹来处理不了的麻烦,朱宏并不敢把手伸到这些人身上。

而那些好欺负的普通百姓,这些人朱宏虽然不怕他们报复或者反抗,但他却很怕他们联合起来一起逃跑_(:з」∠)_

他虽然唯利是图,却也知道薅羊毛的前提是他的羊圈里面还有羊。

为了不把这最后一批羔羊也给逼得只能背井离乡,朱宏不知多少次在缺钱缺粮时默默按捺下了自己破门而入大肆掠夺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