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领苗种公告的第一天，周可凌晨从母亲病房出来，就高铁转长途大巴再转乡村中巴，直奔绿泉谷村。
在村长的动员和节目宣传下，一上午苗种就被领了个七七八八。老教授久别课堂，一下子拥有这么多“求知若渴”的学生，激动得讲授种植方法都结巴了几句。
见大家积极性这么高，周可大大松了口气，不枉费她将收购政策能给到的优惠说这么清楚，还打印了传单在村里挨家挨户宣发。
公司的营业执照在两天前下来了，由周可为首的一干股东和村委会合资成立，还能赶上乡镇助农企业帮扶政策，减免不少税收，各项许可申请也没遇到多少阻拦。
加上今日苗种发放得这么快，这让初入商海的周可感到万事顺遂，如有天助。
下午，周可在村长家吃过午饭，正和老教授在村里的文化礼堂准备下午的种植课堂教材课件，一抬头，春日阳光下映出个高挺熟悉的轮廓。
“……你怎么来了？”她忍不住跑出礼堂大门，脸上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惊喜笑意。
王逸接过她手中厚厚的种植方法教案，今日是周可喜欢的银丝眼镜——虽然她从没有明讲过，但王逸敏锐察觉，每次他戴眼镜，周可的目光总会更多停留在他脸上——和温暖的羊绒大衣。
周可的目光果然在他脸上停留的时间变多了，王逸低头看她，笑意柔软：“正好，来这附近出个差，昨天你说要过来，便顺道来看看。”
周可细心，问了哪个城市，见王逸笑着搪塞过去，便知道绝对不顺道。
她心下酸软一片，但实在是不大会表达，只能轻轻拉他衣袖，将他往礼堂里领。
王逸却站着不动。他要是不想动，周可是绝对拉不动的。
“怎么了？”周可疑惑回头，看到王逸脸色严肃，心下一凛，收敛了柔软的神情，也严肃起来，“是王氏出什么事情了？”
王逸郑重点头：“是的。很严重。”
手不自觉攥紧，周可紧张道：“什么事？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王逸又郑重点头：“能。”
周可眼中满是责任感：“嗯，你说，我一定办到。”
王逸沉重道：“是这样，这半个月，王氏的主要控股人因为长时间无法见到女朋友，已经快到极限了，再不亲一下，恐怕精神上会出现不可逆转的问题。”
周可：……
心中大起大落，她哭笑不得：“神——”
话没说完，就被王逸低头狠狠嘬了一口，重到牙齿都撞痛嘴唇。
力是相互的，王逸抬起头时，嘴唇也红了一小块，他不满道：“再见不到你，我真的要神经病了。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谁家刚确定恋爱关系，哪怕在一个城市都见不到面啊？”
抱怨完，他就降低声音自我检讨道：“对不起，说好要等你的。是我没耐性了。”
周可觉得，这样的王逸简直是太乖了，乖得像忍不住去偷零食，吃完又叼着空零食袋子来自首的大狗。
这样想着，她便顺应本心，垫脚拍了拍他没打理过，柔软凌乱的头发：“对不起呀，你最好了。晚上有时间在这里吃饭吗？我现在住村长家，他下午出门有事，晚上我要给他孙女烧饭吃。”
“我要吃炝炒土豆丝。”他想了想又说，“算了，我来炒吧。”
周可对自己的厨艺倒是十分有自知之明，欣然点头。
两人回到礼堂继续布置下午课堂，老教授之前在新闻上看过王逸，以为他一个科技新贵大概做不来这样的事情——毕竟种植课是实践课，每桌还要配上带泥土的花盆和脏兮兮的苗种化肥呢。
他教农学生一辈子，最厌烦夹生不爽利嫌弃泥土脏的年轻人，一看到王逸干净的羊绒大衣和精致银丝眼镜便眉头皱起。
哪想到，王逸大衣一脱，衬衫卷起，一开始动作生疏，很快便掌握了诀窍，干的又快又利落。
周可看在眼里，悄悄对老教授耳语：“我们王总，长途开车出差都会亲自开车，让助理睡觉的哦。”
老教授立刻对他刮目想看，嘴里嫌弃的“不想弄别给我把苗弄坏了”，也变成“年轻人不错，有老一辈吃苦耐劳的精神。”
事实上，王逸全程都没有察觉到老教授的态度变化，还以为人家上来就喜欢自己——不过除了在公司偶尔被下属背后蛐蛐，他倒算得上人见人爱的别人家孩子，习惯如此了。
下午两点半，第一个来上课的村民出现在礼堂门口。老教授起立欢迎他进来，却见他手上提溜着上午刚领的苗。
老人家扶了扶眼镜，关切问：“怎么还带来了？课上有示范苗的，不用带。”
“不是。”村民脸上有为难之色，把苗种往地上一扔，“对不住啊周老板，我，我不种了，苗还给你嗳。”
周可怔忪：“……怎么就不种了？”
这人她记得，上午第三个就来领苗了，满脸雀跃，很是积极，怎么一个中午的功夫，就要退苗？
村民吱呜几句家乡话，周可只听懂个“对不起”，他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周可和老教授面面相觑，王逸开口：“可能有什么个人顾虑。没关系，一两个人不影响的。”
但是，这天下午，陆陆续续来了二十几人，全是来退苗的；而来上课的，一个没有。
在第三个人来退苗时，周可便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让从县城里雇来的新员工小余赶忙去取领苗名册，挨个登记退苗人员和数量。
下午四点，苗种竟退了有九成之多。
周可心中一片慌乱无措，想不出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就在她六神无主之际，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等等，不是灵光，但真的有什么东西在脑中闪了一下！
【叮咚！】
她条件反射掏出手机。
咦？不是钉钉。
不对，她现在在创业，有个鬼的钉钉啊！牛马的身体记忆真是过于深刻了。
但紧接着：
【恭喜宿主重新绑定“天凉王不破”系统！】
【嘿嘿，亲爱的宿主，我又回来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