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言澈陪着叶轻轻回府,她一整日都怏怏的,回到房间就怔怔的坐在窗前,香问无意间说了一句花落了,便引得叶轻轻落泪。
“你跪着跪着干嘛?快起来。”
叶轻轻一回头就看见香问跪在地上,直到是自己流泪,让香问自责了。
“你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
她赶走了香问,独自坐在房间里,拿起笔开始在纸上写着什么,只是写着写着,忍不住又落下泪来,滴落在纸张上,氤氲成了一团墨迹。
此时的墨言澈也独自坐在书房,和叶轻轻一样,也在写着什么,只是心情有波澜,他总是对写的东西不满意,一会儿地上便扔满了纸团。
他看着满地的狼藉,吩咐小厮拿来火盆,全都烧成了灰烬。
叶轻轻只觉得今天过得格外的快,她从桌案上抬头,便看见窗外一弦明月挂在空中,竟然已经到了晚上。
她急忙喊人:“现在什么时辰了?”
香问一直守在门外,听见她喊,便回话:“王妃,现在已经戌时了。”
戌时,明台中午,卫兰就要被问斩了。
她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恐慌,今天她在狱中见到的那个女子,并不惧怕生死,她只怕自己哥哥的枉死无人知道。
叶轻轻看着自己面前,记了一下午的,厚厚的一沓纸,从前墨言澈也给过她一些贪官污吏的资料,她改写成了话本,在沉香园上演,然后贪官污吏得到惩罚。
这一次呢?她同样可以改编成话本,可是有什么用,卫兰等不到那一刻,罪魁祸首恐怕也不能伏诛。
皇上甚至下令不让任何人插手。
这算什么皇帝!
原来要这样冷心冷情,眼里只有利益的,才能坐上那个宝座吗?
叶轻轻头一次,不太希望墨言澈去争皇位。
“王妃,王爷朝这边来了,是否要准备晚膳了?”
香巧从小厨房出来,身上还带着烟火气,叶轻轻猛的一吸气,实在是没什么胃口。
“等王爷来了再说吧。”
香巧退出房门,用眼神问守在门口的香吻:王妃这是怎么了?竟然连吃食都不上心?
香问摇摇头,看见王爷踏进了东院,蹲身行礼。
“王妃今日可好?”
“回禀王爷,王妃今日一直待在房中,还未用晚膳。”
墨言澈听见香问这样说,大步跨进了房门,就看见叶轻轻蹙着眉头,靠在窗沿边。
“夜里风凉,也不怕头疼。”
墨言澈走过去关上了窗子,责备IE看了一眼跟进来的香问。
“我没事儿,你吃饭了没?”
她今天是没什么胃口的,墨言澈见 她不吃,冷漠的眼神扫过香问等人。
“你们是怎么伺候王妃的?全都该拉出去责罚。”
叶轻轻这才愿意多少吃点,可心中的郁气却越来越深。
“你若是想让我吃饭,好好和我说就行了,偏偏要拿香问她们来要挟我,不过就是不把她们当人来看。”
陆陆续续上菜的香巧等人听见这话,恨不得立刻退出去。
“香巧,若是本王罚你,你可心甘情愿?”
墨言澈放下碗筷,问了一句,正在盯着上菜的香巧立刻跪了下来:
“王爷罚奴婢,定是奴婢做了错事,自然甘愿受罚。”
王妃,实在是对不住啊,奴婢真的不敢支持你说的话,虽然私心是很赞同的啦。
“你掌握着他们的生死,当然没有人敢忤逆你。”
她知道自己无力做出改变,可是这样的认知只会让她更加的挫败和无力。
墨言澈只要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击溃她作为一个现代人的信念。
尤其是在今天,就连卫兰都自己承认, 她从未想过还会有活下来的那一天。
叶轻轻愤怒,是因为她清楚自己的无能,她救不了卫兰。
即便是在她心里,一向无所不能的墨言澈也救不了。
“你们都下去吧。”
墨言澈挥退了所有的下人,叶轻轻此刻连发火的力气都没有了,坐在椅子上,无力的看着这一切。
有时候人命和一条鱼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轻轻,我知道你在愤怒什么,我会改变这一切的。”
墨言澈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这是他第一次,在叶轻轻面前主动展露自己的野心。
叶轻轻知道他在说什么,也许,墨言澈可以改变这一切……
“答应我,你不要变成皇上那样的人……”
她的话语里掩饰不住对于皇上的厌恶,尽管那个人是墨言澈的父亲,对着她的时候,也十分的慈祥,可她从卫兰这件事情,窥见了帝王的另一面,便再也无法对皇帝产生敬意。
如今她只希望墨言澈不要成为这样的人。
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猛的收紧,墨言澈将她打横抱起,在她耳边警告她:
“以后这种话,不许在外面提起。”
她又不傻,怎么可能在别人面前提起?
叶轻轻躺在墨言澈的臂弯,安心的睡过去了。
她这一觉睡得十分沉,第二日她急匆匆的起床,香问却跪在她的床前:“王妃,已经过了午时三刻了。”
什么?!
叶轻轻放下了绣鞋,有些怨怪她们不叫自己起来,丝毫不知道是因为墨言澈吩咐在屋子里点了安神的熏香。
“主子,卫兰的尸首已经被王爷派人安葬了。”
王爷不想让夫人去看那么血腥的场面,便吩咐香问点了安神香,只是此刻,香问看着王妃失神的模样,有些不安。
“唉,罢了。”
叶轻轻无力的坐在**,没了精气神,这会儿倒是又不想起来了。
偏偏墨言澈又怕她不开心,专程从宫里把墨寒珊接过来了。
“嫂嫂这个小懒虫,竟然还不起床。”
墨寒珊见她还睡在**,调侃了两句,见叶轻轻根本没有反应,有些奇怪。
“嫂嫂这是病了吗?”
六哥只说嫂嫂心情不好,没说是这样病殃殃的样子啊。
“还不快去请太医。”
墨寒珊吩咐了香问,叶轻轻赶紧拦住她。
“我没事,就是不太想动弹,不要去劳烦董太医了。”
她每次看见董太医那满头的白发,就觉得让他跑来跑去的,很有罪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