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盒像不羁的飞鸟,迅速改变着方向和角度,像刹那的流星,划过夜空,留下一道绚丽的弧线,像熟练的舞者,精准而优雅。
旋转,跳跃,泼洒。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钟。
直击面门!
一瞬间,汤汁和菜叶四溅而出,宛如火山喷涌的熔岩,肆意地洒落在赵青松的衣服上。原本漆黑的衣物变得污浊不堪,像是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浸湿了一般。
肉片肆无忌惮地横在鼻子上,随着皮肤一起上下起伏。
油腻的汤汁沿着嘴唇下颚,滴落在赵青松性感的锁骨上,又渐渐向胸膛深处滑落。
菜叶子插在衣服的厚土峰的标志上面,看上去,还颇为相得益彰。
白星晨趁着饭盒命中的时机,向前冲了几步,右手拳头握得死死的,夹带着风声,向着赵青松的脸颊挥去!
“白星晨!你在干什么!”
李文目眦欲裂,提剑而起!
“竖子尔敢!”
李玉挺身而出。
两边的人群就像是炸开了一般,大战一触即发!
赵青松没有移动,就这样站在这里,眼睛平静地看着白星晨,以及那只渐渐放大的拳头。
赵青松的右手玄气激**,厚重的黄色玄气汹涌而出。
地面开始微微颤动,随即,一道数米的土墙从地底深处蠕动而出,土墙迅速地生长,将即将大战的双方隔绝在了两边,土墙表面充满了裂纹和岩石碎块,仿佛是大地本身的延伸。
李文差点被土墙带得一个踉跄。
李玉的鼻子尖差点撞上土墙上。
二者距离土墙如此之近,甚至能闻到墙体上原始的土壤味道,上面的纹路看上去如此真实,仿佛是浑然天成。
白星晨眉头微皱,略微收力,但还是一拳打在赵青松的脸颊上,拳头犹如一颗炮弹般破空而出!
直接命中!
“啪!”
瞬间爆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赵青松被这一拳打得一个踉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只能勉力稳住脚步,脸上立刻出现了一片灼热的疼痛,就像是被火焰舔舐一般,一道鲜红的印记清晰地浮现在脸颊上,宛如一朵鲜血浸染的花朵。
“为何不避。”
白星晨的声音冷冷的,不复之前吊儿郎当的样子。
“星晨兄,如果说,我留在厚土峰,是为了能够与外宗的人们距离得更近,那么,你留在千剑锋的理由是什么呢?”
赵青松一如既往的平静,胡乱地抹了一下脸上,血水混杂着汤汁菜叶,反倒是显得更为滑稽了。
“装疯卖傻久了,就连自己真正的模样都不知道了,还是说,星晨兄一直都是以真正的模样示人?”
“我现在,倒还是有些后悔了,你这个人也颇为无趣,如果真赢了你,和你共事那不知道会有多无聊。”
“那换个赌约如何?比如,如果张云栖真的能过十二层的试炼,我想想,按照星晨兄你的逻辑来论,是不是需要我在试炼塔裸奔个十圈八圈的,你就能够满意了?”
“如果说是在百汇峰上,裸奔个十圈八圈的,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不过,原来云栖长老,和你一样的背景啊,我的确事先不知,受着一拳,也是给你抱歉了,抱歉,星晨兄,我实在没有想要讽刺你和星痕的意思。”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那还需要执法堂干什么,这种恶意的伤害,已经对我产生了深深的精神伤害,你又该怎么负责?”
白星晨话虽然没有退让,但语气又恢复到吊儿郎当的样子,让人一看就很想揍一顿,仿佛刚才冷若冰霜,就像白星痕一样的模样,只是一时错觉而已。
出乎意料的,赵青松掏出身份令牌,就向白星晨转贡献点,在白星晨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千贡献点到账。
“赵师兄!你怎么能给他转账!最多……最多让我来转就是!”
李文凑过来,拿着衣服,就准备给赵青松擦一下脸上的污秽。
“没关系的,不用在意这些细节,至少,刚才一拳,让星晨兄分享了一些我所不知道的情报。”
赵青松右手缓缓地比划了几下,坚实的土墙顿时开始崩溃,碎裂的石块如雨般四散飞溅,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在短暂的瞬间,土墙彻底崩解,化为几堆散落的石块。
赵青松不慌不忙地走了两步,也不在意是否肮脏,一屁股坐在土块上面。
“星晨兄,坐吧。”
赵青松向白星晨发出邀请。
白星晨原本一身白衣如雪,不想弄脏了这身服饰,但左右摇摆了几步,还是一声叹息地坐过来。
远处的巨树高耸入云,苍劲有力的枝干在微风中摇摆,仿佛在述说着古老的传说。天空中的云彩缓缓地流动,就像是舒展的河流一般。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来,照射在坐在石块上的两个少年,犹如一层柔和的光晕,让整个画面,都变得朦胧。
草地上散发着淡淡的花香,而远处传来阵阵鸟鸣。
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滞了。
“人间又污秽了。”
赵青松轻声说道。
“汹涌的冲动,膨胀的野心,浮躁的氛围,**的欲望,带来的是无尽的站队以及相互之间的争斗与倾轧。适度的竞争,其实对于整个宗门,是有好的意义的,但是过分的竞争,会把宗门拖到无底深渊之中。我呀……”
赵青松指着自己的鼻子。
“从三岁的时候就被三长老收留,如今已经十五年了,我看到他是如何从一个爱憎分明的老头,变成现在这样有些看不清现实的昏老头,竞争需要适度,他也许以为自己已经适度了,但是他没有考虑过,当他开始带头下场的时候,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下场,还有他的徒弟,以及跟他一起的所有利益的相关者。上层的权力的细微变化,在下层的末端环节就会掀起惊涛骇浪。”
赵青松伸了一个懒腰,又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刚才那拳虽然星晨收了力道,但还是隐隐有血迹流出。
“现任的宗主,其实是个好宗主,但是,很多地方太过优柔寡断,三长老与二长老之间的争执,其实本身而言只是意气之争,那个时候,如果宗主站出来,可以事情就已经解决了,但站在他们身后的人越来越多,演变成现在,利益之争,无关对错,只是利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