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路口,向右转弯。

入眼尽是璀璨。

满城烟火长燃,夜如白昼。

无数绚丽的灯光点缀着整个街道,照亮了青石板街两旁的店铺摊贩。

沿街而行的人群更是络绎不绝,犹如蚁穴一般熙攘。

一时间,张云栖还以为回到了战宗的集市。

不对,不完全。

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显得有些不自然,带着明显的的隔阂,相互之间都隔离很远的距离。

交谈时,眼神中透露出明显的警惕,就像是在预防对方会暴起伤人一样。

呵。

今天是个好夜晚,不过需要摆脱身后这群人。

张云栖优哉游哉地漫步在街道上,学着白星晨的模样招摇过市,一会瞅瞅这边,一会瞧瞧那边,看到有趣的东西还时不时上手抚摸一下,又颇为嫌弃地摇头走人。

又来到一个地摊上,看到一块火红色的玉佩,张云栖蹲下身来,询问摊主。

“能试试么?这个玉佩?”

“哟,这位客人可真是好眼力!这可是好宝贝啊,上次我们在……”

张云栖并没有听摊主的废话,装模作样地拿着玉佩把玩着,闭着眼睛,就像是思考这个玉佩的成色一般。

身后,有两道黄色,能够确认,身侧,还有一道黄色,再远处还有一道红色,前面的酒楼之上,有一道黄色,再前面一些的颜色过于混乱了,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楚。

张云栖睁开眼。

怎么土属性的人这么多,这蹑鼠会的人,怎么大多都是土属性的?

受益于三枚玄印以及阵法上面的进步,张云栖对于玄气的感应,甚至是玄气的波动有了更进一步的理解,那几道黄色带有明显的敌意,倒是那道红色一直都只是跟在后面,分不清到底是何来意。

“太贵了,能不能便宜点?”

“滚滚滚,哪来的土包子,买不起就不要用你的脏手碰这些宝贝,这点玄石居然还说贵。”

好重的戾气。

张云栖笑嘻嘻地放下玉佩,转身继续游**着,今夜,是**不羁的公子哥。

有一搭没一搭地闲逛着,现在人这么多,他们也不可能下手,而且本身还有黑城的禁令在,怎么也会忌惮一些,倒也不着急甩掉后面的尾巴。

张云栖眼光扫过街道,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劲风。

张云栖转身之际,一个小男孩带着同归于尽的气势,径直地撞进了怀里。

“……”

小男孩双目空洞得看着张云栖,仿佛看淡了所有的生死一般,眼睛里,带着一种解脱。

“没关系的,下次小心一些,不要再撞人了。”

张云栖安抚着小男孩,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身份令牌,从小男孩的手里拿回来。

小男孩安静地看着张云栖,就像是在等死一样。

张云栖并没有过多的计较,冲着小男孩挥挥手就走了。

这里的小孩都这么民风淳朴么?而且,想要拿自己的令牌做什么?

张云栖把玩着令牌,若有所思。

这是,想要偷自己的令牌?太直接了,不太像,意义何在?

复行数十步。

闻到酒精的味道。

是一处酒馆。

酒馆门前,围观的人们站成一个小圈子,抱着膀子,指指点点,嬉皮笑脸地看着里面的人发酒疯。

中间的两个男子,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酒味。

脸上红光滚动,眼神疯狂而迷茫,嘴里不断喃喃自语着什么。

摇摇欲坠的身体勉强支撑着自己的站立。

眼神迷离,举止狼狈,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彼此之间争吵不休。

他们高声嚷嚷着,肆无忌惮地指责对方。

“打起来打起来!”

“只是嘴上吵吵有什么意思,是男人就用拳头解决问题!”

“就是就是,这么过分的事情,这都能忍?这能忍?”

看热闹不怕事大,围观的人们起哄着,不停地热火浇油。

两个男子推推搡搡着,终于纠缠在一起,仿佛两只狂暴的野兽在角斗般的较量中。

碰撞,扯打。

酒精的热量在他们体内激发出一股炙热的情绪。

其中一个男子的眼神骤然间变得狰狞起来,双眼猩红如血,瞪得几乎要蹦出眼眶。

毫不犹豫地伸手抄起一旁的酒瓶。

愤怒地咆哮着,怒气冲冲地举起手中的空酒瓶,宛如一个狂暴的野兽举起了它的利爪。

酒瓶猛烈地撞击在另一个男子的头上,发出一声清脆而破碎的声音。

血液和酒液混合的气息弥漫开来,弄脏了喧哗的夜。

男子的身体猛地向后倒塌,他的双眼失去了光芒,只留下了一片死寂。

居然当场死亡在了这里。

死者身上的令牌一下就炸裂开来,一股黑色的影子一下子就依附到了凶手的身上。

凶手可能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旁边响起一声怒吼。

“在黑域里杀人者,人人可得而诛之,杀呀!”

从围观的人群中,窜出来一个蓝色的身影,那人手起刀落,直接把凶手一刀斩杀。

鲜血流了一地,围观的人群像是热闹还没看得尽兴一般,还留在那里品头论足。

那个身着蓝色衣服的男子,也没着急离开,蹲下来,开始搜集战利品。

这是一场有计划的阴谋。

张云栖立即意识到了这一点。

那两个男子,被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挑衅之后,相互残杀,然后黑城令牌被引爆,幕后之人可以光明正大地处刑凶手,坐拥渔翁之利。

汗毛林立,一股寒气从脚底慢慢升起,蔓延至脊骨。

不寒而栗。

自己已经用极大的恶意来揣摩黑域的人了,但没想到,居然下劣凶残到这种地步。

等等,沿着这个思路,那刚刚的那个小男孩!

张云栖环顾四周。

不过,已经看不到那个小男孩的身影了。

张云栖的手放在剑柄上,差点忍不住把却邪拔出来。

周围的灯光似乎都变得昏暗了起来,周围的人影绰绰,看谁都像是在狞笑一样。

冷风呼啸而过,吹拂着空无一人的热闹街道。

此处行走的,都是披着人皮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