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宁以为自己听错,双眼望向隋原年,却看到他轻轻点了点头。

他也看出了她的不可思议。

“你没听错,晋王此次,晋王的确邀请了我。你就陪我一起去吧。”

晋王和隋原年的党派之争,朝廷上下无人不知。

晋王有贺兰贵妃这个亲姐姐在后宫在强有力的后盾,可谓是堂上堂下都坚不可摧。

早前是晋王的势力大过隋原年,所以经常对他各种打压。不过隋原年根本就不是省油的灯,自从老应王去世后,眼看他一步一步将势力渗透进朝中,晋王更是对他各种刁难。

陈宁心里冷笑,即便隋原年能力再大过天,要不是他能将那十万陈家军兵权从晋王手里硬生生抢过去,晋王何需终究也得向他示好。

说到底,他们还是叔侄关系。私底下,却是为了各自的利益,不把对方斗死不罢休。

这便是出子皇室里的人。

个个都为那最高的权力拿各种东西去交换和牺牲。

想必晋王此番会特地邀请隋原年,为贺兰贵妃只是幌子,想与隋原年冰释前嫌才是真吧?

而她和整个陈氏家族,便是隋原年和晋王角逐权力的垫脚石罢了。

想到这里,陈宁眼中尽是讥讽,“王爷忘了我是罪臣之女吗?这种场合,我还是不去为好。”

隋原年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这么说,一只手拉起她的手,指尖轻轻滑过她的掌心,最后轻轻在掌心捏了一下。

像是某种小小亲昵的惩罚,“晋王盛情难却,本王想推也推不掉。再跟你说一个消息,此番不是本王要求你一起陪同,是晋王亲自邀请你去。”

陈宁更是感到不解,她只在一次宫宴上见过那个晋王。她原本是隋原年的亲叔,年纪与皇帝相仿。

该不会他也有什么阴谋吧?

难道是不甘心十万陈家军的事,特意叫她过去想特意让她难堪?

不,不对。堂堂晋王府王爷,城府不会这般肤浅。更何况,她若真的去的话,隋原年是会跟她在一起的。谁会当着风头正盛的应王爷,给他的王妃难看?

但不管怎样,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初衷,对她来说,都并非善意。她父兄都已经被腰斩了,这些人,还是不肯就此罢休。

简直就是可笑,陈宁心中冷笑,她父兄已经被他们害死了,现在想见她,难道还是想给她送上鳄鱼的眼泪吗?

“我与晋王府素无往来,他为何特地邀请我去?”

隋原年嘴角勾起一抹笑,这样的笑,陈宁见过很多次,知道只要他露出这样的笑,就代表着一切都在他掌握和算计当中。

“你依然是本王的正妃。他如若真有心讨好于我,特地邀请你也不为奇。那日贺兰贵妃寿宴,你没有去。或许就想着借此机会,弥补一下。”

陈宁微微蹙眉道,“我一定要去么?”

隋原年见她近来脸上的起色已好了许多,一丝红晕爬上她小巧的脸颊,像朵正是绽放得灿烂的芍药,散发醉人的芬芳。

隋原年情不自禁地将薄唇凑了上去,在上面落下轻轻一吻。

随后咯咯笑了两声,“这是晋王的邀请,我想不出你有不去的理由。”

这让陈宁当即像触电般弹开,浑身尽是僵硬。

“王爷尽可以带公主一起去,这种场合,公主身份高贵,与王爷更加匹配。”陈宁冷冷道。

当初他背弃对自己的誓言,娶了龚凌兰,说到底不就是看上她的这个身份能帮到他吗?

隋原年听到陈宁提起龚凌兰,语气中却没有半点较劲吃味的意思。

心中腾升起一股失落,她就当真这样想把自己推给龚凌兰了?

她这些日子以来对自己态度上的变化,他不是没有感觉到。

说到底,她还是对自己父兄一事耿耿于怀。他愿意给她时间去释怀,等到她渐渐释怀了,对他的态度自然也就回到从前了。

所以他愿意把这个过程,当作是他对她父兄一事的弥补。

“兰心她去了宫里小住,暂时回不来陪我去。由阿宁去,更好。”隋原年一步走到她面前,喷薄的气息再次将她笼罩,“明晚,阿宁就陪本王过去赴宴。”

不容陈宁再说些什么,他拉起了她的手,直接就往外走去。

“王爷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明日的宴会,本王的王妃自当盛装出席。本王现在就带你去御衣阁选两件衣裳。”

御衣阁是整个京城达官贵人们定制衣裳的地方。

陈宁感到烦躁,他还真是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王爷,明晚就是宴会,今日再去定衣裳,人家店里哪里赶制得出?”

隋原年却只是报以神秘的一笑,“本王想要的,从来都没有不可能。”

陈宁听了,心中冷笑,是了,他要的东西,从来就是会不择手段得到,怎么会不可能。

就这么一路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上了马车。

隋原年让可儿不必跟着,只安排顾照随行,驾着马车载他们就这样去了御衣阁。

在车里,不得不说,顾照驾车的技术非常娴熟,一点也不颠簸。陈宁想起昨日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厮,连驾个马车都能给她出那么多状况。

她只是顺便说了一嘴,“昨天的马车,似乎不是这一辆。”

没想到隋原年淡淡说道,“听说昨日为你驾车的小厮差点让你身陷险境,本王已将昨日的马车销毁。”

陈宁不由微微蹙眉道,“倒也不是马车的问题........”

“那小厮护主不利,本王已将他杖责发卖。”

陈宁瞪大着双眼看他,“你,你将他发卖了?”

一个身为奴籍的人,如果被主人家发卖,那么他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被卖到环境恶劣的矿场或者石场,去做苦力活。许多人都是在那样的地方被压迫至死。

“觉得残忍?”隋原年抬起眼眸。

“是,他只不过是笨了些,从乡下刚来京城,还不是很熟悉道路。王爷为何就这般严苛的处罚了他?”陈宁冷冷说道。

“你在质疑本王的能力?”隋原年眼眸变得幽深。

而陈宁却勇敢地迎向了他的目光,据理力争道,“妾身不敢质疑王爷,只是他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我已命可儿对他进行过责罚。他肯定会悔改。他罪不及此,王爷何必如此严苛。”

隋原年很想说,那小厮让自己的王妃与别的男人单独见面那么久,没有将他杖毙,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看着陈宁像只刺猬一样对自己展开了自己身上的刺,隋原年深吸口气,这若是放在以前,他会连带她一起处罚。

但是,现在,他对她,却没有了脾气。

他对自己会有这样的包容心,也是感到不理解。

原以为,这个世上,除了最高的权力,任何事物对他来说,都是可有可无。但显然,他渐渐感到,陈宁对他来说,或许是个意外。

他对自己突然间有这样的意识,也是感到困惑不已。

但他很快敛气这样的情绪,“阿宁,一个小厮而已。本王别闹了,快到御衣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