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基本进入尾声,我需要回医院看看。

好在科里风气很好,医生和护士们都努力干着自己手中的活,一切按部就班,不疾不徐。

做好收假工作后,我离开了三院,准备去找江城慎。

结果刚来到地下车库,就发现有一个人站在我车前。

江善?他怎么来了?

听到脚步声,江善转过身,微笑看着我,“焰焰,爷爷叫你们回家,我今天没开车,能不能麻烦你,先送我回去?”

我自然知道他们打的什么算盘,幸好我技高一筹,刚回来就去黎雯那取了笔。

我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背着的包,里面有那只笔和药水。

“走吧。”

我知道他们再次找我,意味着什么。

路上,江善再次提起想和我交易,我只是敷衍他,敷衍了两句后我有点心烦,打开了车载音乐。

我拒绝的意思太过于明显,江善也识时务地闭了嘴,看向窗外。

来到老宅,是下午四点钟。

人格外齐全,除了江阳,除了江城慎。

好一道鸿门宴。

看来今天这婚,是非离不可了。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几乎将我包围的牛鬼蛇神,面带微笑地一个个打招呼。

三叔江闻也坐在对面,嘴巴抿成一条直线,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我知道他不是不想帮我,是无能为力。

简云率先吹响了战争的号角,她将离婚协议推到我面前,“既然来了,就说明你同意了,那就别再磨蹭了,签吧。”

我没动,伸出手,勾勾手指,“我要先看看股份转让协议。”

简云不耐烦地拿出协议,翻开到最重要的那一页,甩过来,“你和阿慎,离婚三个月后,自动生效,25%。”

25%?又加价了?难道他们有信心,让江城慎在三个月内忘记爱了十多年的我?

我完全相信江城慎,我知道在他心里,对我也是一样。

我不介意陪他们玩玩。

我拿起两份协议,仔仔细细从头看到尾,即便简云一直催促,我也没理她,就是低着头看协议。

确认好完全没有任何问题,我从包里拿出那支笔,打开笔盖准备签字。

“等等。”老爷子声如洪钟,震到我心上。

“用这支笔。”老爷子看了一眼简云,简云从茶几底下拿出一支笔,滚到我面前。

我有一瞬间的慌神。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这可怎么办?

我缓缓放下黎雯给我的笔,扣紧笔盖,然后拿起简云丢过来的笔。

很简单的动作,但我用了两分钟。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

这的确是我没想到的。

这谁能想到啊?

我向后仰靠在沙发背上,视线扫过对面坐着的每一个人。

老爷子鄙夷的眼神。

简云得意的眼神。

江文山事不关己的眼神。

江善期待的眼神。

关婷同情的眼神。

还有……江闻坚定的眼神。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三叔的一刹那,我突然有了信心。

我拿起笔,在离婚协议上签好字。

股份转让书已经由老爷子签好字,我只需要带回家自己签字按手印就可以。

我把股份协议塞进包里,一阵愧疚从心底升起。

早知道我就不自作聪明了,提前告诉江城慎好了。

“阿慎,看到了吗?这个女人只是在意江家的钱罢了。”简云抱着膀子,看向门口。

我愕然回首,只见江城慎握紧双拳,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脸上满是震怒。

“江城慎,我……”我匆忙站起身,从沙发缝隙走到大厅中间。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居然因为这点东西就辜负我?我真是看走了眼。”江城慎一个健步来到我面前,一手揽着我的腰,一手用虎口死死卡住我的下巴。

“我……”我还想解释什么,却被江城慎一把推开。

我踉跄了两步,扶着桌角勉强站稳脚步,再次回头看去时,江城慎已经拿起笔,在离婚协议上签好了字。

“不……”我跑过去,拉住他的手臂。

“好了,孙杰呢?让他先送夏小姐回去吧,华春苑应该有不少东西,需要收拾很久。”简云拿起一份离婚协议,对折一下,塞进我的包里,然后一副慢走不送的表情。

我看向江城慎。

他眼里是不舍与抱歉。

我全部了然。

我拿着包,站直身体,调整好呼吸,再次睁开眼时,神态已经恢复了冷静。

“再见。”

留下一句话,我就离开了这个大染缸。

回到华春苑,我就拿出箱子开始收拾东西。

确实是不方便继续住在这里了,幸好我还有现代一品。

在我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我看了一眼表,夜里九点。

我推着箱子下楼,恰好开门声响起。

江城慎走进来,关上门,把钥匙随手丢到柜子上,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我看着他,深吸一口气。

他把我紧紧搂在怀里。

“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他把头埋在我颈间,贪婪地吸着我身上的味道。

“为了让你拥有绝对的江氏控制权。”我也紧紧抱着他,他身上混杂着烟草与雪松的香气。

“要多久?”他呼吸渐渐重了起来。

“三个月。”我揽住他的脖子,眼里满是不舍。

我承认,在看到他站在老宅门口的时候,我慌了,我怕他真的以为我是为了这些钱,就轻而易举放弃我们这段感情。

直到他犹豫了零点几秒,拿起黎雯给我的那支笔。

那两支笔外壳一模一样,所以我猜江家人没有发现。

我真的很喜欢和他演戏。

“另一份协议我也带了回来,那支笔是不是有问题?为什么你会带着?”江城慎从衣服兜里拿出黎雯的那支笔。

我真的被他的观察力折服。

没有任何小细节能逃过他的眼。

我拉着他到沙发前,用棉签蘸了一点小瓶子里的药水,涂在他签的名字上。

字迹全部消失。

药水还渗透到了周围,连带着我名字的顶部边缘,居然也消失不见。

我恍然大悟,突然明白了三叔为什么当时眼神如此坚定。

“是三叔,当时爷爷和二婶不让我用这支笔,可我用了他们给的笔,还是能用这药水消除掉,一定是三叔换了笔!”

我兴奋地又用棉签擦在我自己的名字上,一如我所想,离婚协议变成了空白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