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群众情绪异常激动,他们大声喧哗,让本就紧张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

这些人纷纷向文鸢投去愤怒和不满的目光,似乎所有的责任都归咎于她才对。

而文鸢则显得那么渺小、脆弱,仿佛随时都会被这汹涌的人群吞噬。

我赶紧过去搂住她的肩膀,问她道,“怎么回事?除了你以外一个人都没有吗?”

文鸢颤抖着哭腔,手指着远处的几个人影,“来的人都在那边,我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围着我不放,我只知道建筑公司不作为,可我们是投资商啊……钱我们已经给了……”

我顺着文鸢指的方向,看到远处的几个人也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原地打转,那边围着的人更多。

“建筑公司是哪个?”

“嘉星建筑,安盛的子公司……”文鸢托着肚子的手不自觉地向上抬了抬。

安盛的子公司?

一想到谢宇我就脑袋疼。

“喂!你们两个嘀咕什么!赶紧给我们个方案!”

“就是啊!我们老百姓的血汗钱,就是被你们这些奸商给骗去了!”

“你们今天要是不联系到能给解决办法的人,就别想走!”

“对!”

周围的人有些已经失去了耐心,从最开始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大,变成了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

“刚才已经和大家讲过了,现在我们正在和建筑公司联系,但是他们的负责人一直没有出面,希望大家能先回去,我们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文鸢克制自己的情绪,大声和周围人解释着,小脸也随着她的呐喊而变得通红。

人群议论的声音还是没有衰减,正在我和文鸢思考着怎么做的时候,一辆面包车开了过来,在人群的外圈处停下。

从面包车上面下来三五个小青年,他们手里拿着铁棍,指着人群道,“别他妈给脸不要脸!给你们盖就不错了,催他妈什么催!”

群众的愤怒情绪瞬间被点燃,大家骂骂咧咧地抄起地上随手能捡到的东西。

战争一触即发。

眼见事态不妙,我想先将文鸢送到安全的地方。

刚推着文鸢向外走了两步,我们的手腕就被齐刷刷地抓住。

“别让这两个跑了!”

“对!把她们扣下!一定会有人来救她们!到时候条件任我们开!”

拉扯我们的人力道很大,丝毫不在意文鸢已经处在摇摇欲坠的状态。

我推开那人的手,疾言厉色,“大家都是守法公民,有话好好说,更何况这是个孕妇!没看见她脸色已经发白了吗?”

那人的确被我呵住,人群也自觉让开,留出了一条小路。

我赶紧扶着文鸢往外走去。

倏地身后传来一声闷棍响,我惊恐地回头张望,那几个小青年拿着铁棍直直地砸在刚才抓住我和文鸢的那人胳膊上。

我见到那人的胳膊变了形,以一个别扭的形态垂着。

人群再次沸腾起来,打斗声也响起。

我和文鸢被再次围到中间,四周嘈杂混乱,人们的呼喊声、尖叫声此起彼伏。

我紧紧地将文鸢护在怀中,用身体为她遮挡可能到来的伤害。

我艰难地挪动脚步,一点一点地向包围圈外挤去。

"焰焰小心!"

突然,文鸢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我猛地抬起头,只见一块巨大的石头正朝着我们飞过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我来不及思考,本能地用力推开文鸢,让她远离危险。

就在这一瞬间,那块大石头狠狠砸在我的胸口上,我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像是要被震出体外一般。

随着剧痛袭来,一股温热的**涌上喉咙,我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我努力想要保持清醒,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

等我再次站稳,低头向自己身上看去时,发现白裙已经被鲜血染红,我大口地喘息着,竭尽全力稳住脚步。

我抬起胳膊,用手腕擦拭了一下下巴上残余的红色,转头看向文鸢。

只见她倒在地上,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身下是一滩鲜红,正向周围蔓延开去。

那鲜艳耀眼的颜色刺激得我的眼睛生疼,脑袋也嗡嗡作响,甚至让我差点当场晕厥。

江城慎和汪明远赶来时,我正抱着文鸢直勾勾地发呆,双眼空洞无神,直直地盯着前方,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想必那场景一定非常骇人。

到处都是血迹,我的嘴里,鼻子里,身上。

还有被我搂在怀里抽搐着的文鸢,以及她身下那刺眼的红色。

所有人员都被逮捕,唯独那几个小混混不知逃到哪去了,我只知道一定是有人故意派他们来扰乱群众的情绪,他们的目的就是故意挑起这次的事故。

至于他们的目标,我不知道是谁,是我?还是文鸢?

江城慎紧张地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我。

此时的我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只能虚弱地抓住他的衣领。

现在每说一个字都显得那么艰难,但我还是努力地说道,“快救她和孩子。”

我的声音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我再次回头看去时,汪明远还呆愣在原地,目光呆傻地看着地上的文鸢,似是不知从哪下手才好,任由她从轻轻颤抖变到一动不动。

我能感觉到自己只是被砸伤了而已,可是从文鸢的状态来看,孩子必是保不住了。

我的自责内疚已经超越了身体上能感受到的疼痛,刚才是我大力的推开她,才让她倒在地上,摔成那样的,我有脱不开的干系。

“为什么不听我的!我给你发了信息!这次合作有问题!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要过来!”江城慎把我紧紧地搂在怀里,用力地锤了锤驾驶位,孙杰一脚油门踩下,直奔医院而去。

“对不起,文鸢的电话来得紧急,我还没看你的回信,就到了现场。”我把头靠在他肩上,闭上眼睛休息。

江城慎亲吻着我的额头,轻拍我的后背,一遍一遍地安抚我,“没事,马上就到医院了,马上就到了。”

我能感觉到,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应该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我做了些急救处理后,发现没什么大碍,就急忙跑到文鸢所在的病房。

她戴着呼吸面罩,情况不甚乐观。

如我之前猜测的,孩子保不住。

我隔着玻璃门看向躺在里面紧闭双眼的文鸢,强烈的愧疚感席卷了我。

“夏清焰,是你大力推了她,才变成这样的,是吗?”

我闻言回过头去,汪明远握紧双拳,眼中是无限怒火。

他抬起手,巴掌直冲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