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承瑞,是我亲手杀了我们的孩子。”

“因为我不爱你,因为我觉得你脏,因为我觉得我的身体里,有了你的孩子,我觉得连我自己,都变得无比恶心!”

“不!不是这样的!你骗我!你在骗我!”

燕承瑞突然发了狠似的,把我推倒在地。而他自己也被这力道,跌坐在了地上。

我看着他痛苦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像个疯子一样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这一刻,我竟然笑了,笑得酣畅淋漓,甚至笑出了眼泪。

我觉得能看到燕承瑞,比我还要痛苦失态,这是我被困在这座牢笼里,最最痛快的事情了。

我爬到他的身边,学着他的样子,趴在他的身侧,开心地笑道。

“你在哭吗?原来像你这样虚伪冷血的人,也会为了一个未出生的孩子而哭啊?”

“可是宋明月的孩子,不是你的亲生骨肉吗?你这么疼他护他,你为什么又要亲手杀了他呢?”

他满目惊恐地盯着我,想要后退,却又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发狠似的说道。

“你知道了,你竟然都知道了?是宋明月那个贱人告诉你的对吗?”

没等我回答,他又继续说道。

“不!不对!以宋明月的心思,以她对我的深情,她绝对不会想到是我做的!”

“是太医院走漏风声?是煮药的奴才告诉你的?不,是岳珑琪,一定是岳珑琪发现了!”

“她平日里清冷沉默,可心思却分外缜密!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今天才特意告诉你的,对不对?”

“没有人告诉我。”

“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查出来的。”

他的泪珠还挂在脸上,桃花眼里的茫然和惊恐,看起来着可怜。

我声音平淡,笑着抹去他的眼泪:“由始至终,我与宋明月,都只不过是你手里的一颗棋子罢了。”

“你既然那样对待宋明月母子,想来我今后的下场,也只会比他们更惨。”

“所以,我替你亲手了结了我们的孩子,免得脏了你的手。现在的我,和从前一样善解人意,你又为什么要哭呢?”

“岳风盈!岳风盈你在报复我!你在报复我,对不对!”

他声嘶力竭,手上的力度越来越紧,让我有些呼吸困难。

我挤出一个笑容,并不挣扎:“呵……你终于忍不住了是吗?下一个死的人是我对吗?”

“燕承瑞,你最好立刻就杀了我!否则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会像恶鬼一样缠着你!”

“我会一步一步毁了你,毁了你的江山!你毁了我的一生,我也要让你生不如死!”

“闭嘴!朕不准你这样对朕说话!”

他把我按倒在地,双手掐着我的脖子,双目猩红。

我只觉得呼吸艰难,视野逐渐模糊,耳鸣声响彻大脑,思绪变得混乱不堪。

他要杀了我吗?

这就是濒死的感觉吗?

杀了我,我是不是就可以回家了?

如果不能回家,能够结束着非人的痛苦,再也不用见到燕承瑞,好像也是一种解脱……

我缓缓闭上眼睛,忍受肉体的痛苦,准备从容赴死。

在我觉得我要彻底死掉的前一秒,燕承瑞突然松开了手。

新鲜的空气,在一瞬间灌入我的鼻腔,我大口喘着粗气,就像濒死的鱼儿终于得到了水。

我泪眼朦胧,看着身侧之人,哑着声音嘲讽道。

“怎……怎么了?后悔了?”

“燕承瑞你个懦夫……连杀了我都不敢……你该不会真的对我动心了吧?”

他没有回答,只是震惊地看着那双颤抖的双手。

过了好一会儿,他又一脸茫然地看着我脖颈处的青紫,再次落下眼泪。

“不,不是这样的……”

“我是真真切切地爱着你,我不想杀你,我从来都没想过,要有一分一毫地伤害你……”

“这不是我做的,这不是我想要做的……”

得,他又哭了。

哭得还怪真切嘞。

不仅如此,他还说那些很爱我,不愿意伤害我的蠢话。

呵……

老娘都被你掐死了,你还不想伤害我?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毕竟他能对我动手,说明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如果我不抓住这个机会,恐怕就很难回家了。

做好了打算,我向前爬了两步,准备再次说些戳心窝子的话,再次激怒他。

我想,如果我走不到我的结局。

如果我被这个世界的男主杀死,说不定也能变相地解脱了。

只可惜,我错了。

因为他只瞧见我向他靠近,他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惊恐地爬起来,向门口跑去。

我目瞪口呆,看着他跑出去几步,又倒退回来。

严厉命令太监宫女,看守好未央宫,不准我踏出宫门半步。

看着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我蹙了蹙眉,低头打量了下自己,一脸茫然。

我是什么很丑的东西吗?

竟然把黎国头号大狠人给吓跑了?

还是我刚才阴暗扭曲的爬行,太过像丧尸围城,所以吓到他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那就不必再想。

我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眼泪,淡定地拍了拍身上的土灰,坐到桌子边倒了杯茶。

没关系,人生自古谁无死。

这次他不杀我,是我不够努力。

等下一次,我一定要让他亲手了结我。

第二天小太监宣旨,说皇后突发恶疾,需要静养,不准任何人探望。

升岳珑琪为贵妃,暂替皇后,管理后宫事务,并主管选秀……

我撇了撇嘴,不为所动地抿着桂花糕品茶。

毕竟谁当这个皇后,他的身边又有多少个伺候他的女人,根本不是我需要在意的事。

我只要想着,他什么时候被我气疯了,打算赐死我,我就心满意足的。

我一直都是这样地想的,至少在除夕夜之前。

那一天,灰蒙蒙的天空中,飘落着鹅毛大小的雪花。

喜庆的大红灯笼,在各个宫门前摇曳。路过的宫女太监们,身着刚发的新衣,面带喜悦地穿梭在宫墙之中。

只有我。

只有我穿着单薄的衣裙,乌发凌乱,赤着脚,发疯般冲到燕承瑞的殿外。

跪在了冰冷的雪地上,求他见我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