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晚宴, 云宋瑞也收到了邀请,便将高中玄也一起带来了,事由是夏祯要见他。

夏祯此番病愈, 状态更甚从前, 明明还是原先的药方,效果却更佳。

高中玄随云宋瑞至御花园旁一湖心小亭,夏祯早已在此恭候多时。

“微臣高中玄, 参见五皇子殿下。”高中玄上来就报姓名,向着坐在上首的夏祯行跪拜大礼。

“免礼。”

“谢殿下!”高中玄恭敬起身。

“都坐吧。”夏祯拂了拂袖。

“谢殿下赐座。”

话毕,二人相继落座。

“解元这几日在京城住的可还习惯?”夏祯含笑问道。

高中玄拱了拱手, “托殿下的福, 京都气候虽与江南有所不同,可连日来已经适应,没有什么大碍。”

“那便好。”夏祯微颌了颌首, 转而又道:“解元此番能顺利进京,可得好好感谢云大人, 三年来, 他可是为了你的事到处奔波, 四处求人, 才叫你如今顺利参考。”

云宋瑞及时回答,“殿下所言当真折煞老臣,当初若非殿下施以援手,事情也不可能得到妥善的解决, 臣只不过是中间人,最该感谢的还是殿下您。”

“夫子谦虚了。”夏祯笑了笑, “其实, 无论是谁看见解元这样的人才蒙受冤屈, 遭小人陷害,都不会无动于衷。”

高中玄似有所感,再次拱手,“微臣明白。”

夏祯笑意愈深,“明白就好。”

之后几人又聊了几句家常,便都再次回到了宴席,高中玄因为中途小解,被侍从引着单独去了别处。

夏祎久等黛玉不来,心中十分烦闷,一个人坐在秋千上越**越快。

高中玄打眼一瞧便是如此美景:少女肌肤胜雪,婀娜多姿,身着月白底衫,外罩天青色纱衣在秋千上越**越高,高空明月皎洁,头颅微仰着,露出修长白嫩的天鹅颈,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那样莹白,飞舞的发丝更是平添了一份灵动与悠扬,便是九重天的仙子亲自下凡也不过如此。

夏祎这不经意的一‘**’,直接就“**”进了高中玄的心房。

中玄虽有片刻的恍惚,心潮亦是翻涌不止,可到底自制力过人,面色始终如常。

一旁的侍从眼神也不好,高中玄又恰好挡住他看向夏祎的视线,所以并未发现墙角处还有个人在**秋千。

高中玄没有丝毫停留地走过,迎面与一侍女擦肩而过。

来者正是莹儿。

“公主!”莹儿来到夏祎跟前,压低声音喊道。

夏祎皱眉,“怎么就你一人,婺儿呢?”

“县主被周侍郎的夫人叫去了,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奴婢怕你久等,特来告知。”

夏祎停住,从秋千架上一跃而下,边拍手边嘀咕,“真没意思。”

随即让莹儿给她稍微整理了下衣物和发髻,确定无误后才回到席间。

黛玉这边,正被周夫人拉着嘘寒问暖,言语间尽是爱不释手。

她是真心喜欢这姑娘,模样、品性都是一等一的好,林如海的事她也听说了,可那又怎样?她家筹儿要娶的是女儿又不是爹爹,没了岳家帮扶还有姐姐姐夫,遑论他们家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我听闻你如今还吃着药,是有什么不足之症?可曾请了名医相看?”周夫人拉着黛玉与自己一同坐,将黛玉搂在怀里轻声询问。

德阳郡主怎么养的,让还在长身体的孩子这么瘦,搂着都硌人,气色倒是瞧着不错,就是身体太瘦弱,都不晓得会不会被风给刮走。

平心而论,黛玉的身材已经算很不错了,这个年纪的姑娘几乎都在抽条长高,瘦点其实无妨,而且也不算太瘦,正常的闺阁小姐模样,顶多算苗条。只是吧,周夫人有长辈滤镜,不是‘珠圆玉润’通通叫瘦,就连亲女儿周妃刚生完孩子还被她念叨要多吃点。

“我是先天的不足,从会吃饮食时便吃药,到今日虽未断,然用药的次数却比原先少了,每日也只早晚各吃一回。名医倒也瞧过,却只嘱咐我要多修身养性,心态平和了,自然药到病除。”

“哦——”周夫人了然,“感情这病还是以情绪为主呀。”

同桌的其她命妇见了,都问这是谁,周夫人笑着解释是德阳郡主的侄女。

众命妇或许对林如海不熟,对申椒确是熟悉的,那日十里红妆下嫁的盛况她们可是记忆犹新,于是纷纷对黛玉赞美起来。

有些命妇原以为黛玉是周夫人的娘家人,想着或可前去说说媒,如今知道了黛玉的家世,便知是周夫人自己看中了,识趣地没有多言。

申椒虽让周夫人接黛玉过去,可一直算着时间,想着差不多了,便让芩儿去将黛玉接回来。

周夫人纵有不舍,却也不好多留,只万般嘱咐黛玉到时一定去他们家玩,说她家也有一个和黛玉年纪相仿的姑娘,喜欢吟诗作画,是一等一的文雅人云云。

本是一番说辞,倒莫名叫黛玉生出些许向往。

宴会没一会儿就结束了。

按规定,申椒也要随那些命妇一同出宫,可贤妃怜惜她,怕她回去后孤零零没有人陪,就多留了她一晚,黛玉也因此又得了和夏祎一起睡的机会。

夜晚,月光皎洁。

两个姑娘躺在**说悄悄话,夏祎问黛玉周夫人为什么突然叫她过去。

黛玉也没瞒她,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夏祎一向机灵,听了这话,几乎立刻反应过来,拍着黛玉的肩,‘不怀好意’笑道:“哈哈,看来某人是被人看中了做媳妇呀。”

黛玉脸一红,翻身爬起来,按着夏祎笑道:“我把你烂了嘴的!就知道编排我,看我今天不给你点教训!”

说罢,使劲儿挠夏祎的痒,无奈夏祎体格一向‘健壮’,还没挠几下,就让夏祎重新翻身做了‘主人’,“给我教训?好哇好哇,几日不见,倒长本事了,看今天到底是谁给谁教训!”

夏祎不过用了七分力,就叫黛玉动弹不得,只能笑着求饶,“好姐姐,饶了我罢,我再也不敢了。”

里面俩人闹作一团,忽听见门外阵阵咳嗽,“公主,夜深了,该歇息了。”

夏祎听出是绿锦的声音,忙放开黛玉,用手比了个噤声的动作,黛玉领会,忙闭口不言,待到门外没动静了,两人这才小声交谈起来。

“你家有没有给你定亲事?”夏祎枕着手臂,侧身面向黛玉。

“不清楚。我婶娘说是说等我身体再好些再做打算,而且……”黛玉微微叹气,“而且我还不知道我爹爹那边什么情况。”

夏祎搂着她,安慰道:“别太担心,父皇一向器重林大人,定不能叫他出事。”

黛玉看着夏祎,“那你呢?圣上可有给你定下婚约?”

“我?我不清楚。”夏祎蹙眉,“倒是听张母妃提过,父皇已经定下一个人选,是南平大长公主的孙,只比我大两岁,不过也不一定是我。”说到这,夏祎声音略有哽咽。

黛玉听懂了她的话外音,四公主仅比她大几天,又一向比她得宠,到时少不得要让四公主先挑,挑完了才能轮到她。

想到这,黛玉莫名有些心疼,反手紧紧抱住夏祎,也不说话,只一下下轻抚她的背。

同年,十月底。

吴悯一行人回到京都,皇帝拿到账本后,震怒,于是朝堂遭到大规模清洗,无数官员落马,该贬的贬,该砍头的砍头,该抄家的抄家,该流放的流放,一点也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