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章 幕后黑手
search;????三太太早产又加上难产,傅母跟着煎熬了一天,眼里都带了红丝,原先提起来的心渐渐随着那一盆接一盆的端出来的血水弄的往下沉。
陈夫人昨天裤子上见了血,轻易不敢挪动,她屋子和三太太的离得近,就是一丁点声响都吵的她脑仁疼,更不用说三太太凄惨的叫声,让陈夫人心里一直颤抖。
陈夫人也跟着一夜都没阖眼,让人在菩萨面前拜了又拜,起初三太太还能叫出声,现在连声儿都发不出来,院子里静悄悄的,这哪里像是在生孩子。
先前请了大夫来,后面眼见不大好了,又赶紧去请了太医来,用的还是傅奕阳的请帖,这么大的阵仗,陈夫人哪里会不知道,心里边也隐隐知道三太太这胎怕是艰难。
关键时刻陈夫人也硬气起来,不管怎么说三太太都是她嫡亲的妹妹,她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三太太就这样不成了,她还是了解傅母的,心里边跟着发颤,一咬牙叫了她的陪房陈忠家的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这事儿要瞒着老太太,你快去!”
戴夫人的到来那可真是傅母始料未及的,心里一沉,但现在也不是发作的时候,连忙让人把戴夫人给请进来。
戴夫人焦急的跟着人往二房这边过来,一路上见到的都是小心翼翼当差,尽量不发出声响的下人,心里咯噔一声,这哪有生孩子时该有的喜意,对陈忠家的说的心里就信了七八分。
丫头把戴夫人引到偏房里去,见着傅母,戴夫人也不寒暄,直接就问:“里头情况到底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
傅母心里有所隐瞒,不敢把底都和戴夫人漏了,只说:“发动的太早了些,对外说是才七个月,但实际上也有八个月了,太医也请来了。都在里头呢。”
傅母自然也不会把三太太为何会早产这件事说给戴夫人听,心里先埋怨了一阵傅煦阳,后头就把三太太也给怨上了,怎么就这么不经事,把她孙子也给连累了!
七活八不活,戴夫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傅母的意思,手一抖,听着里头也没了声儿,戴夫人坐不住了,转身就进了产房。
傅母也跟着熬了一夜。疲劳的很。杜鹃扶着她往靠背上一靠。脸绷得紧紧的,眉头也皱的死紧,对戴夫人要进产房也不出声阻拦,看到产房的门开了又关上。傅母狠狠阖上眼睛,声音沙哑:“去把二老爷给我叫过来!”
苏颖虽然人没去,但还是派人往二房这边送了药材来,傅母倒是恨不得全侯府的什么都不做都过去围观三太太生子呢。
血水一盆一盆的往外端,灶上烧着的热水都没断过,白鹭从里头接了话,隐晦的把话说给傅母听了,傅母一听闭着的眼睛狠狠睁开,她跟着熬了一天。又被三太太早产加难产的事压着,猛地一起,差点就晕过去。
太医进去扎针了,如果这样还实在不行,那就真没法子了。要是再这样下去,大人和孩子都有危险。
傅母撑着头,大夫早有诊断,这胎是个儿子,那生下来就是嫡长孙,到时候她把孩子往自己屋子里抱养过去,娶平妻也是没法子中的法子,三太太在一日就是傅煦阳一日抹不去的污点,若是三太太不在了……
整个院子静悄悄的,陈夫人被丫环扶着去自打怀孕来特意建的小佛堂,她脸色也不好,这时候外头传来脚步声,陈夫人身子一颤,嘴唇还有些哆嗦:“可是我妹妹生了?”
小丫头声音里带着哭腔:“三太太不大好了,大夫来问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陈夫人闻言,眼泪啪啪的就往下掉,心里也跟着发冷,明明小佛堂里还放着上好的银丝碳,头上还带着秋板貂鼠昭君套,穿着长袄,她就觉得心里跟着发寒。
谁敢在这时候说要保大人呢,就连戴夫人也是急着说:“两个都要保下来!”
最终拿主意的还是傅煦阳和傅母,傅母一边嘴上说两个都保,可私下里让杜鹃去传达“实在没办法时就保孩子”。
杜鹃看着傅母红丝漫步的眼里的阴翳和说出来的话,不由的脊背发凉。如果不是碍着戴夫人在,老太太怕是会直接说出要保孩子这样的话来吧?
戴夫人被瞒着,其他人都接到傅母的意思,隐晦的传递个彼此才知道的眼神,动作就加快起来。
傅母自从让杜鹃去传话后就一直瘫靠在靠背上,放佛一下子就脱了力,本来杜鹃和白鹭还劝她先去用些饭菜,可傅母执意要在厢房里等着消息。
经过漫长的等待,屋子里终于传来欢呼声来,傅母忙不迭的问:“是男孩还是女孩?”
杜鹃自然知道傅母一直都盼着三太太能生个哥儿来,甚至还不惜要保孩子把三太太给舍弃了,还不等杜鹃说生下来的是个女孩时,产房里又传来一阵惊呼声,“大,大出血了!”
傅母搭在白鹭手腕上的手攥紧,幸亏入冬穿得厚,白鹭也忍着疼,她刚才也注意到杜鹃脸上的犹豫了,心想这次老太太恐怕不能如愿了,不知怎么的心里边就传来了一阵阵的快意。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血止住了!”
“老天爷保佑,我儿保住了!”
傅母这会儿已经得知三太太生下来的是个女孩,还带着从胎里带来的弱相,也不知道养不养的活,傅母神色怏怏的,似乎连多看孩子一眼都不愿意,又听三太太命保住了,嘟囔了句,只有白鹭离得近听见了,“她倒是有福气。”
语气根本就不像是庆幸三太太命大,好似是带着遗憾,白鹭咬着嘴唇,心里一阵阵的发冷,老太太未免太狠绝了,三太太不管怎么说都还是她的亲侄女儿媳妇。
况且如果不是当初老太太的算计……白鹭不敢往下想了。
这中间还有个小小的插曲,戴夫人看着躺在**一脸灰败的女儿,让人去把她带过来的人参给太医过了目,听太医说这是难得的好参,心里虽然有些因为这人参的来源有疙瘩。但现在自家女儿要紧,就让人切了参片给三太太含着。
三太太大出血最后止住了,孩子也平安的生了下来,不知是心理所用还是其他,戴夫人总觉得是那人参起了作用,救了三太太,把这件事就装心里了。
三太太母女平安,府里才多了些得了新生儿的喜意,傅母那暗地里嘱咐要保孩子的事儿瞒得过其他人,苏颖这里却是知道的。她不是当事人。怎么好去评判傅母这样的作为呢。
洗三也因为傅母说要给孙女积福并没有大办。这说法冠冕堂皇,戴夫人心有不满也并不好说什么,她添盆添的比傅母都要厚上几分,等到宾客都散了后。戴夫人还在三太太屋子里宽慰她,“俗话说‘先开花后结果’,这花已经有了,下一胎果子自然就该来了。”
戴夫人私下里还觉得三太太这胎是个女儿比儿子强,手心手背都是肉,虽然她偏爱陈宛凝一些,但这二房的嫡长子还是从陈夫人肚子里出来更为妥当些。
戴夫人也有心消除两个女儿之间的隔阂,“你生产那天还是你姐姐瞧出不对劲来,差人把我给请来的。她还在小佛堂里替你祈福呢。”
三太太遭了大罪,昏睡了两天才醒过来,不听戴夫人的安慰还好,一听戴夫人的话泪珠子噗噗的往外冒,戴夫人连忙去哄她。坐月子见泪不好。
三太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有什么委屈不能和别人说,亲妈在这儿还不能和亲妈说么,她在陈家时被娇惯着长大,突然一下子为人妻为人母,还不能适应,本来以为嫁的是个良人,长得俊朗还有才情,可哪只并非良人,院子里千娇百媚就不说了,哪想到还在墙外开了花,听那情况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了。
戴夫人也是心惊,下意识的还替傅煦阳开脱了句:“姑爷若有那等心思,你姑妈定是不容的,是不是有那黑心肠的故意到你跟前嚼舌根,害我儿早产的?”
三太太一听这话犹豫了起来,戴夫人这话音刚落,就有她带过来的大丫环秋红踌躇着过来往戴夫人耳朵边凑,戴夫人的脸色立马变了,她脸上虽还撑着笑安抚三太太,可脸色却不大好看了。
三太太十分的敏感的觉察到戴夫人的异样,红肿着眼睛望向戴夫人:“怎么了?”
戴夫人给秋红使了个眼色,秋红了然的点点头退出去了,戴夫人抬手拍拍三太太的手背:“我让奶娘把大姐儿抱过来,大姐儿是个可人疼的。”
等三太太昏睡过去,戴夫人沉着脸出来,见着秋红咬着牙问:“可确定了?”
“那婆子多喝了几杯黄汤,肚子里藏不住话,显摆自己得了好处,适才说漏了嘴,奴婢让人套了话。”秋红小心翼翼的窥着戴夫人的脸色,怯懦着继续说,“那天姑太太让她底下的贴身丫环吩咐了,若三姑奶奶实在是不好了,就,就保孩子。”
戴夫人咬着牙根,心里暗恨,又想如果不是她被叫来进了产房,她女儿恐怕是凶多吉少,到时候她那小姑子完全可以推说是生孩子本来就是往鬼门关走一遭宛凝没撑过来罢!
戴夫人越想越觉得那完全是她那个大姑子会干出来的事儿,心口跟着发疼。秋红被戴夫人青白的脸色和红瞪着的眼睛唬的不敢吱声儿,正踌躇着呢,就听戴夫人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走,去二姑奶奶那。”
戴夫人绝口不提保大人还是保孩子这档子事,一问才知道陈夫人对傅煦阳在外面养了外室也是知情的,还差点惊了胎,戴夫人心中又怒又气,若说傅母对此不知情戴夫人是一千一万个不信的,却毫无作为。
戴夫人叮嘱了陈夫人安心养胎,这件事不需她揪心,戴夫人如今是深恨傅母,心里又窝着满满怒火,思量一会子,这次若不让她那面慈心毒的大姑子动动筋骨,她还不如不做这陈家主事太太了!
戴夫人这次还真有些误解傅母了,傅煦阳养外室这件事她还真是才知情,如果说是搁在以前傅母还在侯府一招手就能呼风唤雨的时候,说不定傅母还早有察觉。可偏偏经过几次事她的左膀右臂都被傅奕阳给砍了。
随着她的诰命等级被降等,苏颖怀孕,大房锋芒渐显,虽说傅奕阳一如既往的对傅母恭敬,可底下奴才哪个不是人精,惯会看人下菜碟儿,渐渐的傅母手中的权柄被蚕食了不少,身边得用的人不多,虽不至于‘耳聋眼盲’,但消息没以前灵通倒是真的。更何况傅煦阳有心隐瞒。他养外室这件事没传到傅母耳朵里也实属正常。
另外。傅母表面大人孩子都要保但私下里授意保孩子这件事还是没瞒过三太太陈宛凝,陈宛凝又一次哭晕过去。
苏颖隔岸观火,傅母也因为傅煦阳养外室的事弄的焦头烂额,无暇顾及大房这边儿。这正中苏颖下怀,只管专心养胎,她肚子因为是双胎,怕是不会到十个月,要早些,该准备的都准备起来了,就等着苏颖发动了。
傅奕阳户部的差事繁忙,常常书房里都还点灯熬蜡的,这样下来也就没那时间去想去后院别处疏散。仅有的一些空闲时间也被苏颖这儿占了,和苏颖说些闲话放松下心神,再顺便摸一摸苏颖挺起的肚子。
就算他不说,苏颖也知道他更期盼着是儿子,三太太生的是个女儿在某些程度上还算缓解了大房的压力。那所谓的‘但凡嫡子无论嫡长子还是嫡次子生出来的嫡长子就是侯府的嫡长孙’还是不要再拿出来让人贻笑大方了。
转眼到三太太生的女儿满月酒,这次比洗三时办的隆重些,抛开傅母不把大房和二房一块儿论长幼让底下人称呼其为大姑娘外,其他倒还好。
说隆重也只是和洗三时比较而言,就和当初傅煦阳娶平妻时的场面差不多的弥漫着不可言说的尴尬,苏颖匆匆露次面,听傅母大姑娘大姑娘的叫,连眼皮都不抬的。
傅奕阳有个庶长女又没藏着掖着,苏颖没把她带来,倒是带来个绑着红绸子的小篮子,还是苏颖让人给她准备的,话也说得好听:“我们家雯玉知道她小婶子生了个小妹妹,特意给小妹妹准备的呢。”
说话间就让人知道大房还有个大姑娘,苏颖呆了片刻不到的功夫就向傅母以及来的夫人太太们告了恼,就算她不来也没人说她的不是,毕竟是怀着九个多月的身孕,还是双胎,连走动都得人在背后托着。
苏颖排场也大,众星捧月般的一步不错的跟在周围,呼啦啦一走就显了出来,往常可没这么大牌,可谁让傅母非要这么不想把大房放在眼里呢。
这不硬不软的就险些让傅母下不来台,苏颖走路的时候感觉到如芒在背,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投射过来的不满光波,可虱子多了不怕痒,傅母对她不满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被盯视一下又不会掉块肉。
陈宛秋目光闪烁的看着苏颖的背影,斟酌再三还是找了个机会偷溜出来。
苏颖走了一路有些气喘,芦荟把她手里的汤婆子接了过去,扶着她坐下,紫苏端了杏仁酪来,苏颖小口小口的吃着。
薄荷愤愤的说:“老太太这般要让雯姐儿如何自处?”都叫了好几年的大姑娘了,就算三太太身份高,可按照长幼应该算二姑娘的,傅母是不愿大房和二房一起论长幼,不知情的怕是会觉得她是看不上姨娘生的雯玉,日后不还被人家看轻了去。
苏颖心里看不上傅母这样的做派,但也不能让大房也连带着被看轻了去,就说:“雯儿是咱们侯府长房的大姑娘,侯爷的长女,这是改不了的,老太太既然不愿大房和二房一起论长幼,就随她老人家高兴。”
长房长女,勇武侯的长女,即便是庶女,怎么都比二房还是白身的二老爷还算不上正经的嫡长女金贵,傅母想在侯府论谁金贵,可明眼人在心里一对比就知道谁优谁劣了。
傅母在侯府的掌控力可大不如前了,苏颖在心里看不上傅母这样的做派,把碗往桌子上一放,拿起帕子擦了擦嘴,外面就有小丫头来说陈家三姑娘来了。
陈家三姑娘那不就是陈宛秋么,她来做什么?
陈宛秋心里还纳闷戴夫人会让她跟着来参加陈宛凝生的女儿的满月酒,她本来心里也存了一分想看看陈宛凝生的女儿的念头,她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当初只是想给陈宛凝添堵,可没想到一下子把陈宛凝给刺激早产了。
傅府来请戴夫人过门去看陈宛凝的时候,陈宛秋不愿意自己受伤沾了血腥,尤其还是个未出生的小婴儿,就从她的药园里咬牙拿出一支两百年份的人参,交给了戴夫人,后来听说陈宛凝母女平安,陈宛秋这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戴夫人也对她好了起来,陈宛秋想怕是那株两百年份的人参救了陈宛凝的命,心里还有些不自在,但想想要是陈宛凝真难产死了,她心里也会觉得愧疚的。
一报还一报,陈宛秋也心安理得起来。
傅煦阳养了外室这件事还是陈宛秋偶尔得知的,心里对傅煦阳这样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做法万分鄙夷,她也去看了是什么样的女人把傅煦阳迷得三魂五道的,一看就更觉得不屑了。
又是一个和清婉一样的白莲花,扮柔弱扮可怜实际上心机深沉,当时陈宛秋是存着看好戏的心态的,如果不是戴夫人做的太过分了,陈宛秋也不会拿这件事出来去膈应陈宛凝,顺带黑一把她那位面慈心毒的好姑妈。
陈宛秋是个记仇的人,傅母当初算计她,她还都记着呢,当然苏颖这个有把柄在她手上的盟友,她也是念念不忘的。
陈宛秋没有和苏颖寒暄,直接就请苏颖屏退左右,她有要紧事要同她说。
芦荟和薄荷都拧起眉来,苏颖给她们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陈宛秋心里有些不悦,但还是‘善解人意’的又说:“既然大表嫂信得过她们就让她们留下吧,不用在意我。”
陈宛秋来找苏颖说辞都打好了腹稿,她是来送人情的,面带自信的看向苏颖:“大表嫂找的接生婆里可有个吴婆子,夫家是城东卖糕点的?”
苏颖眉心蹙起来:“确实是有这么个人。”难道出了什么问题?接生婆都是经过傅奕阳盘查才确认下来的,统共有四位。
苏颖脸色肃穆起来,看向陈宛秋:“可是她有问题?”
反应的很快嘛,陈宛秋嘴角抿了抿:“宛秋也是得知她家突然发了笔横财,旁的倒是不清楚的,大表嫂心里有数便是了。”
陈宛秋力图点到即止,不过见苏颖皱着眉深思的模样,相信大太太心里已经有数了,陈宛秋心里满意了,优雅的站起身来,“宛秋偷偷出来时间也够久了,也该回去了。”
苏颖已经恢复了原先的神情,这让陈宛秋觉得叹为观止,苏颖注意到她眼里流露出来的那种不讨人喜欢的情绪,不由的在心里一哂,连自己的情绪都没有办法很好的控制,她都能觉察到,更不用说比她还高竿的那些人了。
苏颖微微垂下眼帘,盖住眼里一闪而逝的光芒,再抬起眼帘来就冲陈宛秋点点头再微微一笑,让芦荟送她出门。
薄荷沉不住气,等芦荟刚出去就急忙说:“太太,这?”
“先别急。”仔细想想陈宛秋刚才的话,陈宛秋不会自认她的话就无懈可击了吧,实际上那可真是漏洞百出,不说别的,只一点那就是陈宛秋一个深闺小姐是怎么打听到的?再来,陈宛秋是怎么把这件事就联想到她的接生婆身上来了?
怕是知道的更多吧,甚至还知道幕后黑手是谁,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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