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章 不谋而合

季夫人指了指桌子上的几包药粉,潘太太一看脸色顿时变了,脸上闪过一抹惊慌:“我不知道大嫂你在说什么?这是什么药粉我怎么会知道?”

季夫人冷笑:“我说是药粉了吗?”可真是不打自招。

潘太太脸上的神色变换不断,最后终于咬牙道:“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还有大嫂,我还想问你呢,这东西你是从哪里找来的?我一直知道大嫂你看我不顺眼,可我没想到我家刚出了问题你就这么诬赖我,是不是想借机把我们娘几个赶出去,怕我们会连累到你们啊?大嫂要真这么想,那我可真是无话可说了,我们娘几个可受不了这种侮辱,等大哥回来,我们立马就搬出去!”

倒打一耙打的好顺手。

季夫人早就预料到了,她看着气急败坏的潘太太,嗤笑道:“你还真是高估自个了,这东西可是你带来的丫环良心不安送到我这里来的!”

“什么?”潘太太断然不信的,她带来的丫环可都是她的心腹,怎么会吃里爬外?

潘太太强自镇定,鄙视的看向季夫人:“大嫂你自己做的好事,怎么还厚着脸皮推到我跟前的丫头身上来?原先如月跟前的丫环忠心耿耿的到了季府就成了偷奸耍滑的,如今我跟前的丫环也成了吃里爬外的了,季府什么时候变成这种地方了?大嫂可是管的好内宅啊!”

季夫人没有被潘太太的冷嘲热讽动怒,她岿然不动,这种态度让潘太太心里打鼓,压下心中的慌张,气势凌然的看向季夫人。

季夫人鄙夷的看了潘太太一眼:“这你可就得问你身边那个叫碧玉的丫环了!她可什么都交代了,得亏我生辰那日,勇武侯夫人称病没来,不然,我们季府都要折进去了!

小姑子。你现在不承认也罢,左右这药包就在我这儿,等老爷回来,到时候请了大夫来验一验。再让碧玉出来道一道,可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潘太太心里慌张,但脑子转得快:“大嫂,你以为大哥会相信一个贱、婢的片面之词吗?谁知道那个碧玉是不是屈打成招,又或是被大嫂你收买了,专门来诬蔑我的?

再说了,我跟那什么勇武侯夫人无冤无仇的,我作甚要害她,大嫂你就算要诬蔑我,也要找个说得通的理由啊!”

季夫人早就过了发现这些龌蹉后火冒三丈的阶段了。如今被潘太太再三挑衅也不会多动怒,只是看潘太太就像看傻子一样,那个碧玉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背主?一看就是要落井下石。

既然能被潘太太带到京城来,那就是潘太太的心腹之人,这种人会背主。她这小姑子就该好好自我检讨一番了。

季夫人的目光让潘太太觉得受到了羞辱,声音不由得拔高:“大嫂,今日这事儿如果你不给我个交代,说到大哥那里,看大哥还不会包庇你这个心思歹毒到竟要栽赃嫁祸小姑子的妻子。

到时候就让几个侄子侄女瞧瞧,他们的母亲是多么的恶毒!季家有你这样的太太,那真是家门不幸!”

季夫人指着桌子上的东西道。“难不成这东西是你身边的丫环自己跑到药堂买的?想是那药堂的人还会记得买这药包之人吧?还有跟着你过来的潘府的管事,也是自作主张不成?”

潘太太哪里料到她不过才出府一趟,季府这边就发生了那么多事,还件件桩桩的都被季夫人知道的一清二楚,她身边竟是养了那么些白眼狼,在背后捅刀子。

潘太太对上季夫人鄙夷的目光。尖叫出声:“你们一个个自私自利,如月变成这样全都是你的错,我不帮她难道就看着她疯癫下去吗?现在事发了,大嫂你又来讨伐我,不觉得晚了吗?”

潘太太破罐子破摔。歇斯底里,“就算是我做的那又怎么样?大嫂是不是准备大义灭亲啊?把我做的这些事儿去和勇武侯说啊,去讨好人家啊!

哈哈,我看大嫂你是不敢吧,要知道这些个可都是在季府被发现的,大嫂你也是帮凶。还有你要是敢到外面去说,那季家的名声全都毁了,大嫂不还想着拿姗姗去谋取富贵荣华的吗?绝对不会想让这件事暴露出去吧。”

“怎么?是不是被我说中了?大嫂不要以为我没有抓到你的把柄,就相信了如月变成这样不是你从中做了什么手脚。你肯定是嫉妒如月的容貌和才情,怕如月挡了你女儿的路,你才先下手为强,引着如月去喜欢勇武侯!”潘太太转而讨伐起季夫人来,说的还有理有据的。

季夫人也不反驳,就任由潘太太继续说。

潘太太打蛇随棍上,恶狠狠地瞪着季夫人:“哈,你心虚了吧?潘家出事你不帮忙就算了,还落井下石,你到底给大哥灌了什么迷、魂、汤,他也不说帮忙。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大哥!”

“啪!”

季大人真是气急,挥手就给了潘太太一巴掌,“我季家也没你这么个心狠的女儿!”

“大哥?”潘太太被突然出现的季大人的一巴掌给打蒙了,在对上季大人铁青的脸后,潘太太捂着脸瑟缩一下,“大哥你竟打我?”

说到这里才若有所悟的看向季夫人:“是你!你算计我!你竟敢算计我!你这恶毒的女人,季家娶了你那可真是家门不幸!”

“够了!”季大人失望极了,出声喝止。

潘太太什么时候听过季大人这么严厉对她说过话,一时间也顾不得‘揭发’季夫人的恶言恶行了,捂着脸眼眶通红,眼泪簌簌的掉了下来:“大哥,我刚才是气糊涂了,才口不择言的。如月她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如何不疼她,才会昏了脑子想出那样的昏招来,其实我自从有了这样的想法后,也是夜不能寐,于心不安,把自己折腾都憔悴的病了。”

季夫人总算见识到什么叫颠倒黑白。胡搅蛮缠,她病了?她压根就没病!

“再说那勇武侯夫人不是没来,我那昏招根本就没使上,只要大嫂不往外说。对方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大哥,我真的是替如月难过,想要她能有个好归宿,才一时昏了头。大嫂同为母亲,定也是能理解我这种心情的吧?”

潘太太哭的梨花带雨,语气苦涩,仿佛真的是一个全心全意替女儿考虑的慈母,末了,还去寻求季夫人的同意,仿佛季夫人也同她一样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季夫人在心里冷笑。大义凛然道:“可你不该有这种歹毒的心思,你该庆幸那日侄媳妇并没有来,不然的话,后果可真不堪设想。我可是问过了,当日你虽然病了。但却没有就此罢手!

这话儿我说你定是觉得我是因为看你不顺眼才说的,可有些话我作为季家的媳妇儿不得不说。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勇武侯夫人在我们季家出了这种事,当日还有那么多请来的客人,到时候不但勇武侯夫人,还有我们整个季家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是,这件事是没有发生,可你派跟着你过来的管事去买通勇武侯下人暗害勇武侯夫人这件事该怎么说?一次也就罢了。这一而再的总不该也是你的一时糊涂罢!”

季夫人说着说着也红了眼眶,口气里满是愤懑和质问,心里恨死了潘太太,就凭她心思歹毒成这样,差点就酿成大祸,祸及季家。季家就不能再跟她扯上什么关系。

潘太太同样恨死了季夫人,季夫人这话无疑就是戳穿了她的借口,而且还加重了她的过错,偏偏季夫人这番话是站在为季家好的角度上,季大人听后脸色更加难看了。

季大人失望至极。不愿意再听潘太太的狡辩,颓唐的摆了摆手:“这几天你好好的呆在你屋里,至于妹夫的事,我自当尽力。”

这是变相的禁足了。

潘太太不甘又惶然的看向季大人,季大人不理她。她又满怀怨恨的看向季夫人,季夫人拿帕子按着眼角:“小姑子的事儿,我自是要帮着遮掩的。”

潘太太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只能灰溜溜的离开了。

季大人长长的叹息一声,对季夫人说:“真是辛苦你了,她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季夫人在心里哂笑,她那小姑子以前最会装模作样了,最擅长的可不就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都多少年了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想是这么想,可说起来就不是这样了,她语气里也带着失望:“我想她是为了如月那不省心的丫头操碎了心,才被猪油蒙了心,做出那些事儿。好在她跟前那些人也都是不省心的,个个都想着欺上瞒下,这才没真的闹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

季大人还没了解到事情的全部,季夫人就解释道:“照妾身看,今儿小姑子跟前背主的那两个下人,是心思不正的,许是知道姑老爷遭了难,都想着落井下石了。

不然,妾身又哪里会知道小姑子曾有那样子的想法,这么说来,小姑子会有这样的心思,也怕是会被这起子小人给蛊惑了。

妾身刚才也是气糊涂了,说话的语气未免有些严厉了些,只是妾身一想到那事儿若是真的落实了,妾身就心有余悸。”

这番看似替潘太太开脱的话非但没有达到效果,反而让季大人大发雷霆:“你不必替她说话,我看她实在是心思不正,上梁不正下梁歪,如月那丫头也被她养的不像样!得亏没成事儿,不然——”

季大人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愤怒之情溢于言表,愤怒过后就皱起眉来:“这些个事儿……”

季夫人很明白季大人话里的意思,她接话道:“自然是不能外传的,妾身已经将小姑子跟前那两个背主的奴才给关了起来。到底是小姑子的人,妾身也不好越俎代庖处置了他们,我看还是等小姑子想通透后,再由她自个去处理那两个奴才吧。

至于其他知情的参与了这等事的,等指认过后,也一并看管起来。这东西,妾身立即让人处理干净了。”

季夫人说的是还放在桌子上的那几包药粉,垂着眼帘遮住眼中的嘲讽,要不怎么说她那小姑子蠢呢。都不知道将这东西处理干净了,难不成她留着还有用?

季夫人一想,心里咯噔一下,皱起眉来。季大人就问:“怎么了?”

季夫人苦笑下:“今个小姑子带着如月去了勇武侯府。”

季大人震惊:“什么?她还有脸去勇武侯府?她带着如月去做了什么?”

季夫人连忙说:“她们是临时决定上门的,侄媳妇身子不爽利,便是没精力招待她们。”说这话的时候,季夫人还隐隐有种松一口气的意味。

事实上,在得知潘太太和潘如月根本连大门都没进去后,季夫人还真是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在知道潘太太那些腌臜心思后,这种感觉尤甚。

季大人也有这种感觉,他眉头紧皱的能夹死蚊子:“让她在院子里反省吧,等妹夫的案子下了定论后再说。”

季夫人虽然有不满。但转念一想,潘太太到底是嫁出去的姑娘,是潘家的媳妇儿,等潘知府的判决下来,潘太太总不能再赖在季家吧。

何况到那时候潘家获罪。潘如月就没了参加大选的资格,也省了还要因为这么个‘毒瘤’还要殚精竭虑。

这么一想,季夫人心里就好受多了。

事实上,以前潘太太胡搅蛮缠的时候,季夫人碍于她是客人,是姑奶奶,都告诫自己要戒急戒躁。还会用这种法子自我安慰呢。

着实憋屈。

现在季夫人终于能长吁一口气了,好吃好喝的供着潘太太,只是不许她出院子。

又因为出了碧玉背主的事,潘太太看跟她从潘家过来的丫环一下子就不顺眼起来,疑神疑鬼的。

至于潘如月,没了潘太太。她成不了气候,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呢,一如既往的做着即将嫁给她的奕表哥的白日梦。

勇武侯府

苏颖听芦荟转述姜家又派来询问的人的话,说什么到时候顺郡王侧妃也会莅临,请苏颖务必要给这个面子。

芦荟皱着眉:“太太。姜夫人越这样,奴婢总觉得里面有什么猫腻。”

“顺郡王侧妃?我记得姜夫人有个女儿不就是顺郡王侧妃,合着是老的在我这儿吃了瘪,就把女儿搬出来压我来了,这姜夫人还真是好意思。”姜夫人真是生怕她不知道这次赴宴有问题是怎的,妥妥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芦荟抿了抿嘴:“奴婢觉得姜夫人怕是忘记了,论起来郡王侧妃的品级是比不上侯夫人的。”

苏颖想起昨天姜夫人过来时,还坐在那儿等着她给她行礼的样子,就觉得呵呵了。这都是什么事啊,姜夫人和潘太太接连的嗡嗡飞过来扰民,苏颖将那描金带红的请帖扔到一边儿:“既是她们母女团聚,我个外人去做什么,看她们母女情深不成?拒了。”

芦荟面不改色的说:“太太您这样身份的人去了,不过是徒增她们的拘谨感罢了。您这般,是怕去了让她们放不开,这是替她们着想,她们若是想通了这点,就该明白您的一片好心的。”

苏颖顿时乐了:“可不就是这个道理,见了那姜家来的人,可知道怎么说了。”

芦荟抿嘴一笑:“太太就放心罢。”说着就过去跟姜夫人派来的媳妇子打机锋去了。

芦荟见着那等的有些不大耐烦的媳妇子特别端着范儿道:“还真是不巧了,我家太太近些日子身子特别不爽利,鲜有出门应酬的,您家夫人昨儿还上门来叨扰,是亲眼见着了,这会子三番两次的来请我们太太过去是个什么道理呢?若不是知道姜夫人不是那般不知礼的,我们太太都以为你们夫人是定要我们太太不去你们姜府就不罢休了呢。”

那媳妇子一噎,赔笑道:“这话可是怎么说的,我们夫人是想着侯夫人瞧着精神尚可,便是出门见见人儿说说话,好歹也能舒散下心情不是。

请帖上许是没说个清楚,那天到了不止是跟我家夫人有交情的一些夫人太太们,便是郡王妃也是亲到的。”说到郡王妃时这媳妇子语气里就不免带了些自得。

芦荟却疑惑道:“姐姐说的这郡王妃是?刚才恍惚听姐姐说的是郡王侧妃呐。”

媳妇子被芦荟这么‘无辜’的挑明了,脸色不大好看,觉得芦荟这是故意挑刺,分明是知道她说的郡王妃是哪位。可人家又没有说错。她家姑奶奶到底只是郡王侧妃,她们自己说起来为了显的好听,才只说是郡王妃。

只干巴巴道:“是我家当初被先皇赐给郡王爷做侧妃的姑奶奶。”

芦荟便笑:“原来是姜侧妃,你家夫人好容易跟侧妃母女俩团聚。我家太太这等尊贵身份的前去打扰,岂不是扰了她们母女相见。”

那媳妇子脸涨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家太太再尊贵还能尊贵过我家姑奶奶不成?”

芦荟笑盈盈的看着这媳妇子,一点惧怕的意思都没有。

说起来,顺郡王虽说是有个郡王爵,但他并不在朝中任职,又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皇室中人,地位比较尴尬,更何况只是一介侧妃,论品级自然是比不上身为侯夫人的苏颖。

等那媳妇子义愤填膺完。芦荟才缓缓的开口:“这位姐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家太太身子不便利,就不欲往姜夫人特特办的花会上扫兴了。

哪里有看不起你家贵为郡王侧妃姑奶奶的意思了?就是之前忠睿王妃下帖子邀请我家太太过府,若不是后面王府世子有恙王妃取消了宴,我们太太也会是以身体有恙的缘由推辞了的。

姐姐实在是多想了。”

怎么着。以为你们家那姑奶奶是个郡王侧妃就有多了不起了,难道还能尊贵过人家忠睿王妃,能比人家忠睿王妃还有脸面了。

这媳妇子笑容都僵在脸上了。

芦荟好似没看到,笑容可掬的继续说:“我们太太为此表示遗憾,毕竟往前勇武侯府和姜府并无多少往来,如今有了交集,再者我们太太通过昨天的事儿还觉得你们太太是个心善之人。再看如今又再三过来邀请,可见也是个热情之人,如此太太因自己身体原因不能去,实在是件憾事啊。”

绝口不提等往后有机会咱们再互通往来。

再者这话儿听起来像是在夸赞姜夫人心善又热忱,但联系到前因,这可就不是什么夸人的话了。

本来嘛。你邀请人家去做客,被邀请者总有拒绝的权利,更何况被邀请者还比你家地位高,偏偏到了姜家就成了,你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

讲不讲道理。

这媳妇子连苏颖都没见着,还在芦荟这里碰了一鼻灰,被她一张嘴说的哑口无言,面上无光,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等回了姜府跟姜夫人复命,这媳妇子委屈极了:“奴婢把话说的清清楚楚的,可侯夫人跟前的大丫鬟清高的跟什么似的,还隐隐瞧不起大姑奶奶一般。

奴婢跟她争辩两句,她也没有恼意,只说侯夫人身子有恙不便前来,连消带打的就把奴婢给打发出来了,奴婢连侯夫人的面都没见着。”

姜夫人竖起眉毛:“她真是这么说的?”

媳妇子忙道:“奴婢哪敢在这种事上造谣,可不是侯夫人跟前的大丫鬟小人得志,一张利嘴尽是胡咧咧。不但如此,还编排起您来了,说您昨儿分明是,那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姜夫人脸耷拉了老长,冷笑道:“什么小人得志,分明就是狗仗人势!我跟她客气了三两分,她倒是可劲儿拿起乔来了,借着个丫环的口排揎我,可真是好大的脸面啊!”

姜夫人这话儿都没经过思考就说出来了,说出来后她自己都没觉得这话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

狗拿耗子,狗仗人势,啧啧,这和傅侯爷说姜家是一窝子疯狗齐上阵,真是不谋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