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不信,但心衰从初期发展到中后期是很快的,现在你只是胸闷气短,四肢乏力,很快你就会有咳嗽,咳痰,甚至是咯血的情况出现,到时候治起来就麻烦了,我这不是危言耸听,这样吧,你现在去医院做个检查,应该可以检查出来心脏各个数值的变化,如果医院有说疑似心衰的症状,让你住院观察的话,那么你再来找我,如果没有,那就证明是我看错了,怎么样?”
陆九并没有强求荣纪生一定得信他,对于荣纪生的质疑,他也一点不生气。
毕竟医学这个东西,的确是只有懂的人才懂,不懂的人质疑一下就大发雷霆的话,那就真心有点过了。
当然,有时候一直被患者质疑,也是挺头疼的。
特别是一些大爷大妈,你要是跟他聊的多了,他就以为你喜欢聊,然后就一直逮着你问东问西,关键要是和病情有关也行,偏偏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坐诊几天后,陆九就改了这个毛病,问诊时言简意赅,这样就可以看更多的患者,不至于浪费大家的时间。
只是这样一来,就会有人说他闲话,比如,人多了之后态度就没以前好了之类的。
“那陆医生,我就先去做个检查。”荣纪生有点怕了,直觉告诉他陆九不像是在骗人,但,怎么说呢,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有点不相信。
“去吧。”陆九丝毫不介意。
一旁的汤义很想问一下陆九到底是如何确诊荣纪生有心衰的,但一想到对方还在坐诊,此时问话多少有些不礼貌,便硬生生憋了回去。
“下一位,29号。”
29号也是个中年男人,不过他脸色似乎不太好,而且左手一直捂着自己的左边脑袋,脸上的表情格外扭曲。
“怎么称呼?”陆九问。
“尚文渊。”尚文渊道。
“哪不舒服?”陆九问。
“头痛。”尚文渊道。
“左边这部分痛,其他地方都不痛?”陆九问。
“嗯。”尚文渊道。
“舌头伸出来我看看。”陆九道。
“啊……”尚文渊伸舌。
“手。”陆九道。
尚文渊伸手。
三分钟后,陆九放手。
“坐好,我给你针刺一下。”
说完,陆九便从抽屉里取出一根长长的银针和一根普通的毫针。
这根针比普通的毫针要长两三倍。
取出这两根针,陆九先是抓住尚文渊的手,速度极快地刺进了他的合谷穴。
捻转几下后,便已是得气。
合谷穴有麻醉止痛的效果,针刺这里可以帮助尚文渊缓解一下头痛。
扎完合谷穴,接下来就是治疗的开始了。
只见陆九拿起那根长长的银针,直接就扎在了尚文渊的太阳穴,“放手,别捂着。”
尚文渊闻言,立刻把左手给放了下来,与此同时,陆九便揪住他太阳穴那块头皮,一瞬间,尚文渊感觉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他头皮上猛刺,那种清醒的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嘶~~~”
尚文渊强忍着疼痛,尽量不让自己叫出来。
下一刻,陆九双指轻轻捏住针柄慢慢回抽,然后将针尖挑起,与尚文渊的头皮紧贴,然后陆九就这样一边揪着尚文渊的头皮,针尖一边慢慢深入,那画面别提多恐怖了。
后面排队的人看到之后,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们都不明白这究竟是个什么治法,哪有人用针在头皮上穿的啊,这难道不会把头皮上的血管给扎破吗?
再说了,针灸不都是直直地刺进皮肤里面吗,这个怎么还在脑袋边上横着刺呢?
一旁的汤义却是愣愣地看着陆九。
这分明就是太阳透率谷,针刺之中专门治偏头痛的针法。
上大学那会,就有一个老师跟他们讲过,还详细讲解了这个手法的难点。
首先,针刺太阳穴的时候,就得掌握好力度,刺浅了,你横着往率谷穴扎的话,很容易过不去,而扎深了,稍有不慎就会让患者有生命危险。
因为太阳穴这个穴位是人体大穴,即便是经验丰富的医师都不敢随意碰这个穴位。
其二,扎进太阳穴之后,就得顺着耳尖上方的率谷穴,一点一点捏住患者的头皮,辅助银针穿行,最终达到率谷穴的地方,这个时候左右手的配合就非常讲究了,稍不注意就容易穿错路径,最后无法到达率谷穴。
最后就是针尖到达率谷穴的位置,和扎进太阳穴的时候一样,不能太深,也不能太浅,太浅了无法做到一针透两穴,这样就起不到治疗效果,太深了有可能会直接扎穿,那样更糟糕。
所以,一针透两穴这种针刺手法,非高手不能也。
汤义仅仅只是看过,了解过,对于针刺他还处于入门阶段,最擅长的也只是开方而已。
然而面前的陆九,不仅可以开方,连针刺功夫都如此高深,汤义忽然明白了什么叫普通人,什么叫天才。
“感觉如何?”
陆九将针扎到率谷穴后,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这个一针透两穴的技巧,是这些天治疗了一些患者,系统给的奖励。
本来以为用处不大,结果没想到还是被陆九给等到了。
“诶?好多了……”尚文渊头上顶着一根针在那晃**,发现头皮不痛了之后,脸上也浮现出了些许笑容,“陆医生,你可真神啊!”
他还是头一次看病被医生当场治好了的。
以往可是从未有过这种经历!
排队的人瞧见刚刚还疼的直哆嗦的尚文渊,现在居然能笑起来,宛如没事人一样,不禁感叹陆九的医术之高。
只是那一针扎进头皮的画面,仍是历历在目,让人不忍直视。
“神不神的先不谈,你这病可还没有好。”陆九道。
“啊?我这已经不怎么痛了啊。”尚文渊道。
“头痛只是你身体表现出来的症状,根源在你的肝,我问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失眠多梦,急躁易怒?”陆九问。
“对,确实是。”尚文渊道。
“除了头痛之外,胸正中偏侧的位置也痛吧?”陆九问。
“没有啊。”尚文渊道。
“你摁一下试试。”陆九道。
尚文渊轻轻在胸中的位置摁了下,果不其然,一阵肉痛立马传来。
“这……”
尚文渊不说话了。
他呆呆地看着陆九,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痛,陆九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就是中医吗?
“你嘴唇发暗,两目也暗黑无光,舌质暗红且有瘀斑,脉涩,典型的胸中血瘀证引起的偏头痛,痛时如针刺而有定处,晚上还会有潮热出现,我刚才的针刺虽然止住了你的偏头痛,但淤血不化,气脉不通,以后还会再犯,喏,这是血府逐瘀汤,方子给你,我去抓药。”陆九道。
言罢,陆九便来到药柜前。
桃仁、红花、当归、生地黄、牛膝、川穹、桔梗、赤芍、枳壳、甘草、柴胡。
一共十一味药,无须加减。
好快啊!
汤义看着陆九诊断、针刺、最后开方,这前后也就不到十分钟的样子,即便是他在上京中医院实习时跟的导师,都没有陆九这么快。
他不禁有些疑惑,这真的是跟他同龄学医的人吗?
还是说家传的就是这么厉害!?
等到这个患者结束了治疗后,接下来的一些人,只要不是病情特别复杂,陆九看的速度都是这般神速。
不过到了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陆九的速度就放慢了很多。
毕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况且到了下午三点后,每个人的气血都开始内收,病气也会隐藏,自然就更加难以诊断了。
“陆医生,陆医生,我妈她能一日三餐正常吃饭了……”
就在这时,陈沐瑶带着孙丹走进了医馆,她神采奕奕地盯着陆九,脸上尽是喜悦之色。
一旁排队的患者不禁有些奇怪。
正常吃饭是值得要给陆医生报告的事吗?
陆九随即抱歉地让面前的患者稍等片刻,接着就示意陈沐瑶和她妈进来说话。
“那吃的多不多?”陆九笑着问。
“比以前多,以前一天都吃不下什么,现在早上能吃一碗粥,中午和下午一小碗饭,菜吃的比较少。”陈沐瑶道。
“嗯,可以了,睡眠呢?”陆九问。
“半夜还是会疼醒。”孙丹道。
“行,我再把药方给调一下,让你晚上能安稳睡觉,这两天有记得晒太阳锻炼吧?”陆九问。
“有的,我妈也说晒太阳挺舒服,这两天一直都在晒。”陈沐瑶道。
“阿姨心情怎么样呢?”陆九问。
“能活一天算一天吧,我也看开了。”孙丹道。
“呵呵呵,就得是这个心态,管它什么癌的,只要您想活,天王老子来要您的命,您也得给他两巴掌再走。”陆九笑道。
“哈哈哈,陆医生,你真幽默。”陈沐瑶笑了。
孙丹也不禁被两人的笑容感染,眼角的鱼尾纹更深了。
等会……
癌!?
汤义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字眼。
难不成,那黄牛说的乳腺癌晚期转移到肺癌的患者,就是眼前这个大妈?
乖乖,他真敢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