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得了,了不得…”
回宫后,打听到事情原委的安阳花容失色,不顾一切的朝乾清宫方向跑。
“父皇这是真的要杀林七安!”
三天建完御兽园,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
安阳一路飞奔,汗如雨下,肤若凝脂的鹅蛋脸跑得绯红,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一定要求父皇收回成命!
跑的匆忙,忽然,她撞到一个宽厚胸膛。
“安阳,你干嘛啊!”
建成太子被安阳猛地一撞,刚换完药的伤口疼的要炸!
偏偏撞他的不是别人,是自己亲妹妹,想发火都没不行。
安阳再也忍不住了,扑进建成的怀里嚎啕大哭,呜咽道:
“呜呜呜,哥哥,你快救救林七安…”
林七安?
建成眼睛一亮,抓住安阳的肩膀道:
“安阳,你别急,有什么事慢慢说。”
安阳抽泣着将元帝命令林七安修建御兽园的事说了,末了,她还泪如雨下叮嘱道:
“哥哥,林七安可是我未过门的夫婿,他要是这样死了,我以后嫁给谁啊!”
建成心中一阵狂喜,要不是顾忌安阳,他恨不能笑出声来。
最终还是强忍着笑意,一脸严肃的对安阳说道:
“区区一个林七安,值得你为他哭成这样吗?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快回宫去洗漱一下!”
安阳执拗道:“不行,我现在就要去见父皇,我这辈子除了林七安,谁也不嫁!”
话说出口,一众宫人低下头沉默,恨不得自己现在聋了才好。
安阳也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竟是将真心话说了出来,低下头,小脸烫的快烧起来。
建成心中陡然一惊——她什么时候看上林七安的?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对安阳说道:
“这些话,你还和什么人说过?”
安阳微微摇头,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只敢看着自己的手发呆。
“没人知道就好,你回去吧,我现在去见父皇,劝说看看,这件事或许还有转圜余地。”
安阳还想跟着去,被建成用戚蓉皇后轻易压住,只好将这件事拜托给哥哥。
安阳走后,建成再也忍不住,背负着手,笑得肩膀一耸一耸。
“哈哈哈,林七安,没想到你的死期来的这么快!”
他又指着一个太监命道:“快去把许学士请到东宫,孤有要事和他商量!”
半个时辰后,许昌一脸喜色赶来东宫,左脚刚跨进门槛便拱手贺道:
“天大的好事啊,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建成爽的拍腿大笑:“哈哈,许学士,看来你也知道了。”
许昌笑道:“今天中午隐约听到些风声,直到殿下派人来,臣才敢确认,既然是圣上发话,那林七安此番怕是在劫难逃!”
建成笑声收住,对许昌招了招手,低声道:
“依你所见,他有可能完成这任务吗?”
许昌笑道:“绝无可能,殿下不知,那御兽园占地千亩,光是铲平地皮,就花了足足一月。”
建成颔首,满意的笑道:“那我们六日后的计划…”
许昌拱手道:“殿下,耶律雄冒险以下犯上,为的就是整死林七安,微臣断定,他必不会说出密信一事,更何况…”
许昌的声音又低了些:
“这件事完不成,陛下失了颜面,他耶律雄回南诏,一路山高水险,发生点意外,也在情理之中。”
建成骇然道:“你是说,父皇会…”他用手在脖子上横了下。
许昌笃定的点了点头,补充道:
“皇上现在亲手把林七安架在火上烤,殿下若想加把柴,让这火烧的更旺些,不妨书信一封,暗示一下曹尚书?”
“秋猎落幕之时,一切便能尘埃落定!太子您依然稳坐储君之位!”
二人对视一眼,默契的一同大笑。
…
林府,书房。
林七安背着双手,在书房急得团团转。
秦秋月提了食盒来,小心翼翼开口道:
“七安啊,不管怎么样,饭还是要吃的…”
林七安现在哪有心思吃饭,他满脑子都是动物园!
回来之后,他立刻拿出图纸查看。
唯一值得开心的,就是这批猛兽只有二十多头。
给它们修建围栏,三天勉强能完成。
可元帝要求的是建好整个御兽园!
在这个时代,只有最基础的泥沙混合土还有铁,连钢都没有。
外面的围墙只能从最基础的混合土夯起,每盖一层,还要再用混合土加固一次,否则堆高了,会有坍塌危险。
这还是最基础的土墙,完全达不到皇家的标准。
如果要用砖石砌墙,那就更慢了。
以御兽园的规模,需要至少百名石匠,先将石块凿成方形,在一块块搭建。
可林七安现在要做的,就是和时间赛跑啊!
怎么办,怎么办…
自打知道儿子被派了这样个完不成的任务后,秦秋月的眼泪便一直在眼眶中打转。
她又何尝不知道林七安现在的难处。
只是她一个女流之辈,既不能像林锋一样出门打听,又不能替林七安承受这份焦灼…
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默默将食盒放在门口,强忍着哭声说道:
“七安,你多少吃点吧,这修御兽园,又不是粘鞋面,这么短时间,谁都干不了的,圣上也许是一时气愤,你爹已经托人在圣上面前替你说话,你也别太急了。”
粘鞋面?
林七安停下脚步,眼睛疏忽一亮。
对啊,只要想办法把石块粘合在一起,墙便能成了!
他沉思片刻,不再犹豫,叫上德华一同前去找曹利。
…
工部衙门。
打更的铜锣已敲到亥时,衙门上下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曹利端坐堂上,双眼微闭,凝视着桌案上的乌纱帽。
半个时辰前,东宫急送来一封密函。
御兽园工期只有三天,火都烧到眉毛了,建成太子竟然这个时候和他要铁矿!
信上说,宫里羽林军武器老化,急需更换,太子命他交出工部所有铁器存货。
放他娘的狗臭屁!
我曹利要信这种鬼话,这三十年的官就白当了!
当着仆从的面,他毫不犹豫将那封密函放在烛火上。
火舌舔舐着信纸,一阵黑烟缭绕,跟着曹利三十年的老仆们低头叹息。
曹尚书,这是公然和太子杠上了啊!
曹利也懂他们没说的话,凛然正色道:
“陛下既然把修缮御兽园一事交给林七安,他帮了我这么大忙,我能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吗?
“我曹利不是忘恩负义,曲迎奉承之徒!”
“林七安修御兽园一事,我们工部要全力支持,懂吗?”
交代了一众修建御兽园需要的材料、人手等事宜,曹利脱下乌纱帽,坐在工部镇守,誓要为林七安撑腰到最后一刻!
这时,门外老仆声如洪钟报道:
“报!曹尚书,林郎官在衙门口,指名要见您!”
曹利立刻睁开了眼,站起身回道:
“快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