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大殿门口突然响起了一个低浅的声音,“哟~~这都是怎么了?一个个的跪在地上,大气儿不敢喘一声?”
径直走到大殿之上的风慕,站在群臣之前,朝着司南博行了一礼,“臣风慕,见过皇上!”
皇帝遭遇刺杀一事,大清早的,就成了京都第一要事,一众还没有睡醒的百姓们顿时清醒了七八分。
雪月得知消息连忙告诉风慕,在慕熙雪还有慕倾寒的劝说之下,这才不情不愿的离开了战王府,而雪月则是在风慕进宫之后,守在宫门口时不时地朝里面望去。
“雪月姑娘,清晨的风有些冷,你要不还是进马车等着吧!”雪鹰见她小脸被凉风吹得微微有的儿泛红,好心的开口道。
“不行,我这心里还是不踏实。我要亲眼看着殿下,平安无事的从里面走出来才行。不然的话,等……她醒了之后,知道那么多的人欺负她的掌心宝,怕是要气炸了。”雪月说着,眼睛一直就没有从那宫门口离开过。
雪鹰犹豫了一下,然后站在了雪月的左前方,替她稍微遮挡一下吹来的凉风。
“原来战王殿下拼着性命也要保护的国家,也要保护的同僚,就是这么看他的!
认为他与南蛮国的细作一起联手,刺杀他流干鲜血,誓死要保护的君王,这是我沈青泽听到的天底下最好笑得笑话了!”一身青衣的沈青泽突然从天而降,眉眼之间尽是肃杀之色。
而被众人指责的风慕,站在原地嘲讽的看着这一切,却是一句话都不辩解。
因为没有什么好辩解的,就算这件事情不是他干的,可是众人都不相信他,他就算说破了嘴又有何用,那通敌叛国的罪名还是会扣在他的头上。
“沈大公子,不知道这无诏擅自入宫是什么罪名?”兵部尚书吕鹤轩眼神犀利的看着突然出现的沈青泽。
“无诏而入?”沈青泽平日里那股子儒雅之气在此刻眨眼的功夫消失不见,此刻的他眼眶微红,身上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若是本公子没有记错的话,当初皇上曾经说过:沈家青泽有事,可直接入宫面圣!
哦~~本公子忘记了,当年皇上说此话的时候,吕大人还未曾任职。”
这一个活阎王还没打发走,又来了一个不是省油的灯,司南博瞬间觉得头疼啊,心肝儿疼啊,不是气得,是愁的啊!
“青泽,你来此可有何事?”司南博揉了揉眉心,中气十足地问道。
“回皇上,沈家小子也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听说此事与战王殿下有关,所以过来看看。”
沈青泽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带着些许的亮光,就这么与惊讶抬头的司南博对视。
那一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像是一颗石子投进了毫无波澜的
湖水之中,顿时掀起了滔天巨浪。在场的诸位,没有一个是傻子。他们都知道这世间最宠溺这战王的故人,除了前大祭司慕卿之外,绝无二人。
司南博更是颤颤巍巍地站起了身,眼眶都有些湿润,在时公公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地走向沈青泽,嘴张了张,好不容易才发出声音:“我问你,受何人所托,忠谁人之事?”
“皇上,这个答案您心里不是有数吗?”沈青泽反问了一句,“皇上,时隔多年,青泽也受故人所托问一句,当初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吗?您可知道当初青泽镇守南阳的时候,都到了兵尽粮绝的地步。我们那些人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在那里镇守南阳。
而京都之中呢,歌舞升平,挥霍无度,报喜不报忧!”
最后这一句话,沈青泽几乎是吼出来的,仿佛要将当年埋藏在心底的痛楚悉数发泄出来,“那是我经历的兵力最为悬殊的一场对决,我看着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死在自己的面前。
都说为国展示时至高无上的荣耀,可是他们明明是可以不死的,只要边城守望相助,粮草充沛,是可以不用牺牲那么多人命的!
皇上,你告诉青泽,这笔账该由谁来承担责任?
现在,旧事重演,你们觉得他这个战王殿下功高震主,成为你们一个个加官进爵道路上的绊脚石,然后就迫不及待的想要除掉他,不是吗?”
司南博眼睛里闪着熊熊烈火,“当初那一战,何等惨烈,背后有如此大的隐情,你为何不早说?”
“皇上,说了有什么用,说了你就能够将他们一个个革职查办吗?当初大祭司为什么会辞官归隐,难道您心里不清楚吗?”
沈青泽今日也真的是胆子肥上了天,将这一切都不顾一切的捅了出来。
“青泽,住口。这是在朝堂之上,你如此有失仪态,成何体统?”荣王爷看着大有鱼死网破架势的沈青泽,蹙了蹙眉。
在一旁跪着恨不得将自己脑袋埋进地里的大臣们,听见荣王爷开口,松了口气。
要是真的任由着沈家大公子如此言语,还不是不知道要捅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言呢!
“父亲,在来此之前,沈青泽已经在从沈家除名,所以沈青泽今日的所有言论,都与荣王府没有任何关系。”
当沈青泽说出这话的时候,沈老爷子闭上了眼睛,似乎对于这一天的到来并没有太意外。
“朕……”司南博剩下的话却说不出来。
“沈大公子在这里声情并茂的说了一通,不就是想让皇上内疚,然后顾念着旧情,就可以帮战王殿下脱罪吗?”礼部尚书岑南抬起头来,大义凛然的指责沈青泽。
“住口,这件事情在没有查清楚之前,谁再敢给朕胡言乱语,就直接卷铺盖滚回老家种田去。”
司南博此话一出,在场的官员没有一个在敢开口的,生怕自己会被皇上拎出来,杀鸡儆猴。
时公公知道,这早朝肯定会风波不断,但是没有想到竟然这么的惊心动魄,看这时候也差不多了,给唱报的小太监使了个眼神儿。
众位官员听见“退朝——”两个字,心底骤然松了一口气。一个个的垂头丧气的往外走去。
而沈青泽与风慕点名被皇上留下,然后三人进了御书房。
“今天早朝之上,你们两个这闹腾的,不怕收不住场面儿啊?”司南博气呼呼地说着,手边儿的折子直接往两个人身上丢去。
“皇上,青泽在那一战之后对于朝堂之上的众位官员,是绝望的,所以我才会辞去将军一职,推卸世子之位。
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南黎王朝的问题若真的是出在外敌入侵这一方面儿,我相信偌大的南黎,肯定有热血男儿挺身而出,保家卫国。但它如果是从内部开始一点儿点儿的腐烂,那就是彻底的药石无医啊!”
沈青泽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司南博叹了口气,“要想真正地解决这个问题,并不是一时半刻就可以的。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道理你们不是不知道。
若真的能将南黎这一块病彻底的根治好,南黎的先祖为什么一开始不制止呢?”
一直在旁边没有开口的风慕,抬头看着司南博,眼底很是凉薄,嘲讽道:“刚刚这话在十三年前,你就跟姑姑说过了吧!
十三年后,你依旧那这些话来敷衍,是不是有点儿太过分了?”
司南博被战王一怼,整个人就不好了。他当皇帝容易嘛,在朝堂之上要给朝臣断官司,要被沈青泽质问,好不容易回到御书房,自己的地盘儿,居然还要被当年那个小屁孩儿来怼!
“过分?这话应该是朕跟你说才对,你是怎么保管防御图的,就那么轻而易举的让人盗了去,还反过来栽赃你。
要是让你姑姑知道,你这么被人欺负,绝对会气得跳脚然后来骂朕的。”司南博半开玩笑的调侃道。
若是真的能来骂你的话,那该多好!这话风慕也只敢在自己的心里想一想,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这个皇帝,和他一样有些傲娇。
“慕卿……慕卿这些年……过得、过得怎么样?”司南博说了那么多的话,终于将自己心里最想问的这句给问出来了。
“姑姑……这些年过得并不是很好,当初她为了救我,身体留下了隐患,所以这么多年,她一直不曾出现在我的身边,是因为她需要养病。”
风慕真的是说谎都不带脸红的,而且还说得一本正经,好像真的有这么回事儿似的。
司南博端起的茶杯的手一哆嗦,水渍浸湿了一大块黄色布料,他像是没有察觉一般,“终究是朕、朕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们。”
“我们不需要不得对不起。要是你真觉得愧疚,那就完成当年你心中所想的那个宏伟蓝图,盛世南黎,河清海晏。”风慕说完,丝毫不留情面,转身离去。
沈青泽对皇帝点了点头,皇帝挥了挥手,示意他跟着回去吧!
时公公刚要开口,司南博摇了摇头,“老时啊,让朕清净一会儿吧!
大清早上吵吵的,朕头疼心累啊!”
时公公闻言,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