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慕斜倚在软榻上,凤眸中墨黑浓郁得化不开,沉沉的让人辨不清情绪。
修长的大手握着一把折扇,视线落在那温润入手的扇柄上,脑海中浮现出少女红衣蹁跹,手拿折扇,肆意轻狂的场景。
突然想起,昨天女子漫不经心说的话……
捏紧扇柄,白皙的手背泛起青筋,可见用力之猛。
“咕咕,咕咕~~”马车外的车辕上落下了一只信鸽。雪鹰解开它腿上的消息,直接递了进去。
风慕见信纸上写着:穆姑娘收拾东西已经离开战王府了!
指尖一用力,这信条就被碾碎。而风慕紧抿的薄唇,一声不吭,可马车里寒冷的气息,就连在车外的雪鹰都感受到了。
半响后,嗓音沉冷凌厉从马车里传出:“去太学的必经之路堵住慕卿的马车!”
“是!”雪鹰立刻转了马车,往朱雀街道一旁的岔路而去。
依着穆小姐的脾气,绝对不会从朱雀街道招摇而过的,而这条小巷是去太学的必经之路。
果然,狭长的小巷里不久之后,传来马车车轱辘的声音,还有车夫驾车的声音。
两辆马车刚好迎面相向,车夫一眼就瞄到了对面儿马车上上的标记,见状赶紧拉紧了缰绳。
慕卿还因为之前的事情,心情不怎么好,在马车里面忍不住昏昏欲睡,突然车帘子被一只白皙的手撩开了,风慕冷着一张脸躬身进来。
慕卿睡眼惺忪的抬头,模糊的看到了一张令京都无数女子为之折腰的容颜,瞬间错愕,“战王殿下……”
剩下的话,慕卿还没说出口,就看他到了自己身边,外面却没有一点儿声音,慕卿推开车窗一看,自家的车夫早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你怎么能……”慕卿眉眼微蹙,声音里带着隐隐地指责。
“我有什么不能的?”风慕那君临天下的气场全开,声音里都带着三分压迫。
被他这“我是大爷,我说了算”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慕卿冷笑着点了点头,“是,你战王殿下在京都横着走,都没人管得了,你位高权重,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风慕冷着一张脸,任由她讥讽。
“嗯唔,疼……”慕卿推倒在车厢上,后背硌得很疼,忍不住喊了出声。
风慕看着她那贝齿轻咬的红唇,精致的容颜,下一秒却能说出比刀剑还要伤人的话语,刺得人心口生疼生疼的,眼底的郁色更加的浓厚了。
倏地俯身逼近她落在她耳边儿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你这两天不想见我的原因,就是为了抽时间去见那个少年,是吗?”
慕卿将眸光落在旁处,就是不看他一眼,“是又如何?”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那个该死的少年,怎么可以在她的心里占据这么重要的位置,甚至比他都重要呢?
风慕极力的压制自己内心的那个声音,挑起她精巧的下巴,用力的捏着,话语里的杀气更加瘆人,“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
慕卿不受控制地对上风慕的那双眼睛,那目光中的期待,疑惑,冰冷,诡谲,宛如暗夜之妖,用迷人的外表蛊惑世人。
风曦啊,风曦……她这一辈子都捧在心尖尖儿上的人,舍不得伤他一分一毫,可每次,似乎伤害他的人都是自己。
只要想到那天她,战王府下人说得说什么战王府早就有女主人了的话,她的心就在滴血啊!
慕卿闭了闭眼睛,微微一窒,檀口微张,“一生能得一真心相待之人,何其可贵。
曦儿,我知道你可能是碍于我们之间的情分,有些事儿不好挑明了说。
那就我来说好了,你是南黎的战王殿下,我是丞相之女,日后见面形同陌路,毫不相干!”
那双眼眸里倒映的全是他自己的身影,却让人觉得凉薄寡淡,甚至连之前的半分爱意都没有。
风慕凤眸清寒,入骨的冷冽,寒气入心,忽而一手钳制住她隐隐反抗的手腕,轻松按在冰凉的厢壁上,另一只手扣在耳侧,将她禁锢在怀中。
慕卿感受到手腕阵阵刺疼,忍不住勃然大怒,“风慕!”
“毫不相干?”风慕冷笑一声,薄唇似是从唇缝渗出血丝,极为惊怖骇人,“姑姑,我的好姑姑,你有本事再说一遍,我们毫不相干!”
之前相依为命,经历生死的记忆,对于她来说,就这么轻易可以抛弃吗?
“那有何难,我们毫不相干……唔!”慕卿还未说完,便被风慕陡然压低的容颜吓了一跳。
慕卿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却不曾想下一刻,风慕的薄唇落在她的手腕上。
温热的温度伴随着阵阵的疼痛,让慕卿不断地挣扎,偏生这个男人狠狠地咬着她的手背不松口,甚至能感受到他灵巧的舌尖触碰伤口,不断地吮吸从伤口上渗出来的血珠。
两人近在咫尺,慕卿的美眸之中满满地泪水,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心能不疼吗?
明明疼得要死要活的,可她就是一声不吭,泪珠默默地落了下来,氤氲了他那狠厉的眼神。
似乎过了很久,久到慕卿以为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要被他放干了,他才送开了她的手腕,清润的嗓音吐出了四个字,“你是我的。”
慕卿这一辈子,都只能是风慕一个人的,一个人的!若是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跟他抢的话,他不介意让阎罗殿多加几个小鬼。
“这话,我允许你再说最后一次,若再有下一次,我就罚你,这辈子都见不到曦儿。”说罢,凤眸闭了闭,良久,方松开钳制她的手,转身大步离开。
慕卿看着自己血淋淋又红肿泛青的手腕,一时气笑了,反手扯住风慕的衣袖,在他回头的时候,字字透着无限的悲凉,“这样真的有意思吗?”
他就笃定自己舍不得他,所以才用这话来威胁她是吗?
“风慕,你若是想让我一辈子见不到你,很简单啊,我有个法子,现在就可以交给你,你还没有半点儿损伤,要学吗?”
“姑姑,曦儿等了你这么久,难道要的就是你的这一句形同陌路,毫不相干吗?
姑姑,这一次没有任何人能让你离开我,就连你自己也不可以。”说话间,风慕的目光却落在她手上,殷红的薄唇微翘,露出一个邪肆又冷漠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