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所经受的伤痛,比千刀万剐之痛犹甚,想必曦儿现在心上的痛便是这般吧!

魂体被利风不停的撕扯冲撞,像是随时都要将她搅碎。

就算她咬着牙保持清醒,可眼前的景象不断的模糊,最后终于化为黑暗,意识逐渐归于混沌。

失去意识的慕卿,就像是坠落的流星,不断地顺着通道坠落。

转眼就到了南蛮派使者入京的日子,皇帝在宫中大摆宴席,满朝文武皆出席,与皇帝一同款待来使,却有一个不再宴席之上,那就是风头正盛的战王殿下。

酒宴过后,皇帝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御书房门口,眼前不知怎的,突然回想起了当初慕卿在此处为他挡刀的情景,“老时,战王已经接连数日没有上朝了,这弹劾的折子叶越来越多了,你说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施工欧诺个提着灯笼的动作一顿,“皇上,战王殿下的管家说是抱恙在身,不见外人,至于具体的情况,不甚了解。”

“他真的是像极了慕卿,对于外界的看法不曾有半分放在心上。毕竟是她放在心尖儿上的人,朕就多宠着一点儿也不妨事的。”

“皇上说的是。这天色不早了,皇上还是回寝宫吧!”

至于对外界传言不屑一顾的战王府,都快翻天了,愁云惨淡笼罩着整个府邸。

雪月站在慕院主屋的床榻边儿上,眼眶不知怎的红了一圈儿,泪珠儿是不是的从脸颊上滑落,“小公子,就当做是奴婢求求你了,求你吃点儿东西吧!你这整日里不吃不喝,不言不语的,身子怎么扛得住……”

自从十天之前的午夜时分,雪鹰背着满身是血的公子回来,吧府上的这些人吓得魂儿都掉了一半儿。后来拿着牌子请了公子的太医前来诊治,扎了针,灌了汤药,足足四天的功夫,这人才慢悠悠的清醒过来。

醒了之后,整个人就像是魔怔了似的,不吃不喝,不言不语的,就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活死人,只剩下了这么一副皮囊。

整个人消瘦的如同皮包骨头的干尸,眉宇之间浸染着死气。

桌子上的饭菜换了一遍又一遍,府里的人连带着狱血的这些兄弟们都进来劝了一回,可是不顶用啊!

柳信最后叹了口气,推门而入,“风曦,你想死是不是?你想死的话,那就尽管去死好了!”

说着,他掏出一把匕首扔在地上,眉眼之间尽是怒气,雪月一开始想拦着的,但是转念一想柳信并不是莽撞的人,这么做说不定有什么道理,便站在一旁不说话。

“风曦,你知不知道,为了你这条命,慕卿除了付出自己的性命之外,她做了趣多你根本就不知道的事情。你能想象她去求人,求人护着你,是什么样的场景吗?

就她那嚣张跋扈,几乎连一句软话都没有说过的人,竟然会因为你开口去求人,你知道吗?你不知道,因为这件事情,慕卿自始至终就没有告诉过你,她甚至还叫我瞒着你!

你真的以为,你在边关,在南阳八年,能够安安稳稳的回来,靠的是当初慕卿救荣老王爷的那点子情分吗?

我告诉你,不是。当初慕卿救人的时候,就让荣老王爷答应,只要她不在了,就让他护着你,不让你受半点儿伤害!

就连现在我手上的狱血,都是她为你准备的,她害怕自己有个万一,你会在这里被人欺负,让我和兄弟们终其一生守护你,就连皇帝那里,只怕她都做了布置,不然的话,你真的以为你能的活到现在?

我告诉你,不可能!风曦,你这条命,并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你没有资格这么糟蹋。因为你这命是慕卿用生命换来的,所有人都可以死,唯有你不可以,不可以!

你要是真的想就这么死了,直接拿着刀子抹脖子,别在这里不吃不喝,他妈的让我们看了干着急心疼!

那些伤害过慕卿的人,你这是不打算追查,想要直接放弃了是吗?

风曦,要我说的话,你特么的就是一个混蛋,白眼狼儿……”

柳信说了这么多,自己说的都快断气了,坐依靠在床头的人虽说面容僵硬,也终于有了反应。动作缓慢的掀开了被子,起身下床,拿起放置在床头上的披风披上,走出了房门。

“公子~~”守在房门外的一群人,看见走出来的人,顿时眼前一亮,脸上写着满满的激动。

自从那天晚上,公子受伤昏迷之后,就再也没有踏出过这扇房门,难道现在是想清楚了吗?

刚才听到柳主进去不管不顾的将平日里捧在手心儿的小公子给骂了一顿,他们都忍不住为柳主捏了一把汗,生怕小公子一个不开心,就将人踹出京都。

站在门口的青年,看着眼前一张张担心他的面孔,漆黑的眼眸如同蒙上了一层黑色的雾气,没有任何光影的存在,眼神中都没有任何的焦点。

风慕没有抬头理会,目不转睛的向前走去。

“公子,你要去哪里?若是有什么事情还未办妥,可以吩咐属下去办,公子身体还未痊愈……”雪鹰突然出现风慕的眼前,开口说道。

“别跟着我。”沙哑干涸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来的,“我无事,出去走走!”

“公子……”雪莹一脸担忧的看着他的背影,现在她的身体已经折腾成什么样子了,自己不拿着当回事儿,他们又怎么可能会不担心?

风慕身形微顿,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将他们所有人的担心都堵了回去。

那一眼,看得他们心惊胆战的,真的是不带半点儿感情,凉薄邪佞。

等众人回过神儿来的时候,人影早就看不见了。

“公子不让你跟着,你就真的不跟着了?公子不想你跟着,那你就远远跟着,不让公子发现便是。”雪月从房间里面走出来,看见站在院子里发呆的雪鹰,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看见这一幕,柳信脑海中闪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几曾何时,也有一个人在他的耳边,这么恨铁不成钢的说过他,只可惜,现在已经不在了。

雪鹰愣了一下,然后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离开战王府,只见一道身影出现在隔壁水墨云烟的门前,站在大门前伫立良久,终于深处那惨白的手将紧闭的大门推开,风慕那双没有任何波动的眼睛里,终于泛起了点点涟漪,一抹眷恋从眼中一闪而过。

踏着一层一层的落叶,以及堆积多年的灰尘,他一步一脚印的走了进去,他的步伐极为缓慢,穿过影壁,走过客厅,穿过飞烟阁,踏过曲折长廊……

每到一处地方,他都会忍不住的驻足,眼前便会浮现出多年以前,她在这里的场景。

她曾经抱着他在客厅里接待过客人,她曾经与他在飞烟阁读书写字,看雪赏梅,她曾经坐在石凳之上看他练功,她曾经在小筑里一个人默默的承受者所有的痛楚……

离开水墨云烟之后,他走上了京都的接到,驻足在卖高点的铺子前,走过京中的白玉楼,站在朱雀街上,几乎每一处都曾经有她留下来的足迹,几乎入目之处皆是她的身影。

站在离城门口不远处的地方,他很清楚的记得,这是第一次她送他回家,在这里他将她暗算了,她很生气,可是第二次看见他的时候,她还是对自己很好……

前镇国公府,夏老将军府,还有以前一起走过的小巷子……风慕都一一的走了一遍。

雪鹰藏在远处的房顶之上,隐匿身形,看着人群中身形单薄却强撑着几乎走遍整个京都城的公子,心里真的是疼得厉害。

他知道,公子这是在想念主子。

那天晚上,那个叫做慕熙雪的男子说的话,到现在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主子是方外之人,与这里的缘分斩断之后,就不会再回来了!

这句话的威力,不亚于一把锋利的长剑狠狠地插进了公子的心口。

主子以前是最疼爱小公子的,若是知道小公子为了她,将自己这折磨得不成人样子,那心还不疼死啊!

就散小公子不为了自己照相,为了主子,他也该好好的活下去啊!

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道理,公子他就是不明白呢?

或许说,他并不是不明白,他只是没有了活下的念头。

华贵内敛的丞相府,后院的某处院落里传出一阵阵的哭泣之声。

“这个死丫头,平日里就仗着自己会点儿功夫无法无天的,现在倒好,为了救别人,差点儿把自己搭里面儿!”中气十足的声音里面除了带着浓浓的怒气,还有隐隐的心疼。

“都昏迷一天一夜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丞相大人,要不再去找御医过来看看?”

御医都说这丫头的脉象平稳没什么大碍。”低沉威严的男音,透着淡淡的无奈,“你别心急,刚才已经喂过药了,说不定一会儿就能醒过来,我先回去休息一会儿,下午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