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令月低低叫了一声, 沉迷“打地鼠”游戏的大黑尾巴一滞,一屁股蹲在冰面上,乖巧地支棱起耳朵。
“汪呜~”狗狗有一对漂亮的棕色大眼, 此刻正亮晶晶地看着她。
令月心头一软, 无奈地抿了抿唇, 旁边的罪犯见状猛吸一大口气,眼泪刷地一下流了下来:“感谢警官救——”
话还没说完,令月已经半蹲下身,掏出纸巾,朝大黑伸出手, 大黑乖乖抬起狗爪, 沾了水的爪爪被主人一把握住, 柔软的纸巾细致地擦掉爪垫上的水渍,令月:“以后不能再这么做啦,玩儿水多凉啊!看看你的爪爪,全是水和泥!”
大黑:“嘤嘤嘤~”
它垂下头,眼睛鼻子湿漉漉地蹭着令月,耳朵都趴成了飞机耳:“知道啦月月,我以后不会这么做啦~”
狗子发出嘤嘤嘤的声音,撒娇声像是烧开的水壶。
一众警员看得瞠目结舌。
刺骨湖水里的罪犯脸上挂着两排冰溜子, 心酸不已地看着令月妥帖地照顾一条狗,心都凉了半截。
合着,他还不如一条狗啊!
令月知道他的心声, 一定会狠狠点头, 那是当然!
一个是勇猛的警犬, 时时刻刻冲锋第一线, 一个是可恶的罪犯, 贩毒交易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二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最后,还是其他警察怕他泡坏了,赶紧把人捞起来,回去的时候,他单独一辆车,换上干爽的衣服,也一个劲儿地在车里打喷嚏,看样子,感冒是跑不掉了。
程子明倒是热心,放了好些取暖的热水袋。
其他人看着罪犯,不由唾骂一声,活该!
不少人暗暗出声,旁边的程子明听见,欸了一声:“你们就不能想点儿好事儿?”
其他人:“……副队,这还不叫好事儿啊,就这小子,心眼都快多成马蜂窝了,就给让冰上泡泡他那坏脑子!”
程子明:“你们啊,就没想过吗,他万一生病了,咱们的审问不是又要延后?万一被贩毒团伙其他人发觉,我们这趟任务,就算完成了损失也大!”
这时候,大家终于明白他之前为啥那么嘘寒问暖了,纷纷竖起大拇指:“厉害啊!”
程子明骄傲地扬起脑袋,余光瞥到老大挺拔如松的坐姿,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咳咳咳,这不是我说的,是队长,队长之前讲过,让你们不注意!”
车里熙熙攘攘的声音,惹得大黑不停扭头,忍不住舔了舔令月的指尖,向她汇报情况:“主人,他们讨论今天抓住的罪犯该怎么处置呢。”
“主人,你好厉害啊!”
令月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就算我不来,你们也会发现的。”
罪犯狡猾,可是警犬的嗅觉,同样不容小觑,它们没发现,只是没有被人带到湖面上,像大黑,没有她一样会发现,时间可能会长一点儿。
大黑听见她的话,悄悄挺直了胸膛。
车子驶入主干道,没多久,便驶进京市刑侦大队院子里,这次大获全胜,所以警员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至于罪犯,则被直接押进审问室,后面的事情令月就没怎么关注了,术业有专攻,她相信这些熟练的警察。
至于她自己——
令月抬眸远眺,大院儿里的训练场上,大黑和它的朋友们撒野狂奔,看样子,很开心。
令月向林少泽说明自己的来意。
“快过年了,我想接大黑回家。”说着她顿了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大黑这样的警犬,有没有假期啊?”
就在她以为自己得不到回答的时候,男人低哑的声音响起:“有。”
大黑虽然有编制,但它名义上的主人其实不是警队,而是令月,别忘了,刚开始,她们便说了,大黑是特例。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令月终于松了口气,她笑得眉眼弯弯:“那我给大黑请几天假,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我想带它回家。”
一旁,大黑看似疯玩儿,其实一直注意着好不容易见面的主人呢,听到这句话,狗狗眼睛都大了一圈,亮晶晶地盯着令月:“回家?”
旁边的朋友都舍不得它,大黑嗯嗯应了几声,尾巴都快摇成了螺旋桨。
几只看见它尾巴的狗子:“大黑你没良心!”
“咱们都是一起并肩作战的队友,你小子没良心,听见回家激动得跟啥似得!”
“兄弟们,干它!”
“就是就是!”
狗狗们咆哮着“围攻”大黑一条狗,看似凶猛,实际上只是玩耍打闹,光秃秃的草场都被挖出坑坑洼洼的小凹陷。
这可是冬天,不是其它季节,之前下过一场雪,即使清理了,草场上的土地也成了纯正的冻土,那铁锹铲下去,也不一定能铲出豁口,更何况是柔软的爪垫。
这些狗狗的力气究竟有多大,可想而知。
大黑以一敌十,也丝毫不落下风,可当令月看过来的时候,狗子尾巴一夹,嗷呜嗷呜这朝她奔去:“主人,有狗欺负我!”
“你要给我做主呀,我的毛毛都掉了好多~~”
身后听见这话的其他狗子,差点儿一个滑铲,趴在地上,可真能说!
看看大家身上,谁的毛毛没有掉好多,它们狗狗冬天啥都不多,就是毛毛多,没有这一身厚实的长毛大衣,怎么抵挡得了寒冷的冬季呀!
“俺真没想到,大黑竟然是这样的大黑!”
“丢尽了我们的狗脸呀!”
大黑:“嘤嘤嘤~嘤嘤嘤~”
“好舒服,主人再给我揉揉呀~”它说着,索性往地上一趟,肚皮朝天,直接躺平。
什么?尊严?狗狗最喜欢的就是主人啦,在主人面前,我只是一个一岁多的可爱宝宝呀
=w=
厉害但是只对你撒娇卖萌的狗狗,谁能抵抗得了?反正令月不能,她狠狠满足了大黑的愿望。
忽然又朝其它狗狗招招手:“你们也过来。”
原本满足晒太阳的大黑一个打滚,利落起身,雄赳赳气昂昂地护在令月跟前:“主人。”
令月突然闻到一股酸酸的味道,好像多年老陈醋,惹得她一下子笑了起来。
“大黑吃醋啦?”
大黑耳朵抖了抖:“没有才没有!”
如果它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抖一抖身体,惹得毛毛满天飞的话,或许会更有可信度,现在嘛——
狗子们呼啦一下,全都跑了过来。
“哇哦,大黑的主人好漂亮!”
“刚才是什么按摩手法呀,大黑那声音,听得我狗脸一红!”
“我能不能享受一下啊?”一直全身金灿灿,没有一丝杂色的拉布拉多甩着大尾巴,垂涎的看着令月,准确来说,是她那双手。
令月笑得不行,怒搓狗头,胖乎乎的拉布拉多一下子躺在地上,这一套手法,可以说是令月长期以来不间断地撸宠经验和学习手法的集大成者,经过不断改进和钻研,至今还没有狗子能抵挡得了。
看到自己的享受落在别狗身上,大黑简直打翻了醋坛子,汪呜汪呜地咆哮起来。
拉布拉多甩甩尾巴:“别急别急,一个一个来,好舒服呀~”
“我也想被揉狗头啦~”
“吸溜吸溜,这可是大黑的主人呢,嘿嘿嘿。”
听见这话的大黑:“!!!”
最终,在狗狗的强势阻拦下,令月也没把狗子撸个遍,倒是其他人,看到这一幕,眼珠都快跌碎在地上了。
好家伙,这是他们之前并肩作战的战友吗?
大江,你的雄风呢?!
虎子,别嘤嘤嘤地叫,你是威风凛凛的大狗,不是没满月的小奶狗!
狗狗们的训导员看着不依不饶的自家狗子,没忍住,还是捂住了脸,以前他们家毛孩子可不是这样的。
“哗啦啦~~”
令月等了一会儿,君君提着两大袋宠物粮,举重若轻的走了过来,他是开车来的,接到令月的电话之后,一刻也不敢耽搁。
至于身份,令月特殊安全局工作,足够她给君君安排一个好身份,至于名字,她本来想问君君自己的意见,没想到对方直接说:“名字?我就叫君君呀!”
“身份证和户口本也要叫君君吗?”
君君思索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不不不,我要改名字!”
令月一怔,趴在沙发上的少年穿着皱巴巴的T恤,笑容满面,如同小太阳一般肆无忌惮地散发着光和热。
他说:“我要姓令,以后我叫令君好不好?和月月一个姓。”
令月心头陡然漏了两拍,君君似乎并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继续说道:“我知道人类都有户籍证,哦,现在叫户口簿,我可以和月月上一个户口簿上吗?”
令月眉心骤跳,看着单纯的少年,想说的话却在脱口而出的刹那,变成了:“你要当我弟弟吗?”
君君皱眉,怎么可能。
他直白炙热的目光让令月避无可避:“不是,我们没有血脉关系,我怎么能当你弟弟。”
他刚想解释,令月却说:“不想当弟弟的话,只能你自己单独一个户口簿,不然的话,你怎么能跟我在一个户口簿上?”
君君失落地垂下眼帘。
他可不是以前的文盲虎,自从明白了知识的重要性之后,君君就像一块干瘪的海绵,疯狂攫取各种知识,包括户口簿。
他眼珠微动,没有血脉,怎么不可能在同一个户口簿上呢。
那些成亲的夫妻,有些连姓氏都不一样呢,他们就在同一个户口簿上。
不过这些他都没说,直觉告诉他,时机未到。
实际上,这是一个让人沮丧的事实——
月月喜欢他,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向来肆无忌惮的山君大人,苦恼的叹了口气。
回归正题,令月看见他拎着两大袋宠物粮,一袋五公斤,应该还挺沉,她拧了拧眉:“我帮你。”
君君慌忙避开,开什么玩笑,再来一百袋他都有余力,怎么能让月月来帮自己,他还要不要脸了!
“不用不用。”
男生大步流星,三两步便拎到狗狗面前,令月拍了拍手,众人的目光瞬间汇聚到她身上。
她弯起笑眼:“这些是我公司生产的宠物粮,谢谢大家这段时间对大黑的照顾,不止这几斤,我准备为京市的警犬们捐赠两千斤宠物粮。”
令月脚边,听见这个数字,向来贪吃的拉布拉多虎子狗眼都睁大了:“两、两千斤!”
它抬起爪爪,试图计算一下,两千斤到底有多少,然而脑子一片浆糊,呜呜地哭了起来:“我、我不喜欢吃狗粮呀!”
“这么多狗粮,干巴巴的,要吃到猴年马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