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昭觉得这是她睡得最舒服的一觉。

期间好像还有人不停地在她旁边说话,给她喂水,但她实在太困了,就又睡了过去。

意识渐渐清醒,岳昭慢慢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王兆站在床边喊着:“表妹老大你终于醒了!我去叫人来!”

喊完就风风火火地跑出去叫人了。

思绪回笼,岳昭慢慢坐起身,双眼呆滞地开始回想——

她不是在皇宫吗?她还跟人比试了?她还在比试最紧要的当口晕了?!

完了,末世大佬羞耻捂脸,英明扫地。

正当岳昭默默神伤的时候,房门哗啦一声,王兆带着人回来了,后面还跟着抹着眼泪的李伯。

白发苍苍的老大夫坐在她床头给她把脉,王兆给她倒了杯水,拉过椅子靠在旁边,就开始给岳昭说起这几天的状况。

“你都不知道,你睡了足足三天,姑父都担心死了,要不是大夫过来说了八回你没中毒没生病,就是力竭,这么睡着对你是有好处的,姑父都快心疼地拆了林家那小子。”

岳昭瞪大了眼睛,一边伸出手给大夫把脉,一边追问:“当时怎么回事?还有,这是在哪儿?”

王兆站起身手舞足蹈地给岳昭讲起来:“这里是岳府,那日还是姑父把你抱回来的。嘿!那小子不是最后一锤嘛,安阳王殿下瞧见你晕过去了,赶紧冲过去把你拉到旁边,林光烨这小子也机警得很,知道收不回来力,就故意歪了方向。”

岳昭眼角抽了抽,多亏了萧胥然啊,要不然她这小身板铁定得废。

“女郎昏睡是力竭所至,如今醒了便没有大碍了。”老大夫把完脉收回手,收拾着药箱叮嘱道,“切记不可再如此逞强了,女郎年纪小没什么,时间久了可是容易损伤筋骨的。”

岳昭端着小茶杯乖乖点头,顺带转过头朝着李伯笑道:“你看,大夫都说我没事了,李伯你就别哭了。”

闻言李伯卷起袖子擦了擦眼泪,哽咽道:“我们女郎一直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如今还被人打成这样,您才多大呀。”

说罢也知道不好再接着说什么,于是收声送大夫出去了。

瞧着李伯走远了,岳昭才对王兆招了招手,让他接着说。

“啧啧啧,幸亏安阳王殿下动作快,你是没看见,那小子一锤下去,地砖都裂了。”王兆提着茶壶又给岳昭的茶杯满上,坐下接着说,“时机还就是那么巧,你刚倒下,姑父他们就出来了。”

想起那个画面,他都觉得林光烨是真的惨,感叹完接着给岳昭描述:“姑父没看清,以为你是被林家那小子砸的,脸色都变了,赶紧就跑过来看你,林伯父也以为是他不知轻重,上来一脚就把他给踹飞了。”

“可怜呐,那么壮实,被踹得飞出去三步远,趴在地上起不来,要不是我上去拦着林伯父,给解释清楚了,他还得再挨一脚呢。”

岳昭:“······”

啊这,她真的有点对不住林光烨,她也没想到,怎么偏偏那个时候体力丹的药效到了。

“那他现在······”岳昭弱弱道。

王兆摇了摇头,靠过去低声道:“大夫说林将军踢得有点儿狠,砸在地上的时候还磕着了,断了根肋骨,这会儿跟你一样,躺在**起不来。”

岳昭面色沉痛:“······”

兄弟,这波算我欠你个人情。

“对了,如今皇宫如何了?”岳昭询问道。

说到现在她都还不清楚那日她晕了以后,萧瑜他们怎么样了。

“你问这个呀,说是柳丞相逼迫太子殿下放过柳家,太子答应以后他就自刎了,刘大人被下了毒到现在也还没醒,还有,安阳王殿下的人在御花园,找到了抱着二殿下想扮成宫人逃出宫的刘贵妃。”

王兆说的有些渴了,给自己也倒了杯水润润喉:“刘贵妃知道自己父兄俱亡后就疯了,抱着二殿下一路疯跑,最后跌进御花园的池子里,淹死了。”

据那些先锋队的兄弟们说,那么多人看着呢,刚跌下去的时候是能救上来的,只不过是安阳王殿下迟迟没下令。

还站在池子旁就那么看着,直到水里没动静了才吩咐人捞上来。

“对了,你醒的也算及时,明日就是太子殿下的登基大典了。”王兆忽然道。

“这么快?”

岳昭想过萧瑜迟早会登基,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办起来了。

王兆放下杯子随口道:“你也不看看你还睡了三天呢,哎,你是不是还救了户部侍郎家的小女郎?你睡着的时候那个小娘子天天跑来看你,比我来的都勤。”

那个半边脸肿起来的小女郎?不知道她伤好了没。

岳昭正想着,李伯就进来报,说周家小女郎来了,于是赶紧让李伯把人请进来,

“表妹老大,你是给人下迷魂汤了吗?”王兆觉得自己还是避嫌的好,“我去找姑父说一声你醒了,这几天你是睡舒服了,姑父不仅忙于公务还要为你担心。”

说罢,喊上贵竹就出门去了。

周曼语进来的时候,岳昭已经梳洗完换好衣服,坐在桌子前等着了,下人们也早早就把待客的瓜果茶水布置上。

小女郎今日脸上已经不肿了,岳昭才看清楚她的长相。

小小年纪就是个美人胚子,扎着双环垂挂髻,头上插着两朵颜色粉嫩的珠花。

她生了一张精致可爱的瓜子脸,皮肤白皙,水灵灵的丹凤眼含羞带怯,举手投足间十分惹人怜惜。

踏进来时,岳昭险些没认出来,心里直呼好俊俏的小女郎。

周曼语跟着阿娘被救出宫回家后,听闻岳昭晕着被岳将军抱回了岳府,就担心的不知如何是好,那日岳昭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了,还没出宫她就想着一定要跟这个姐姐做朋友。

进门瞧见生龙活虎的岳昭,先是笑了一下,而后怯怯问道:“姐姐,你还记得我么?”

岳昭不得不承认,小美人一下就笑在了她的心,心巴上。

咳了两声,岳昭朗声道:“记得,曼语妹妹这样的小美人我哪里能忘记!”

听岳昭说还记得她,周曼语开心道:“那日回去后,听到你晕倒了,阿娘还担心的要过来看你,被父亲拦住了,说是待整理好家事,备好礼,我们再来登门道谢,但没想到你一直没醒过来,我就想先过来探望。”

阿父也拦过不让她来,但耐不住她哭诉,就同意了。

岳昭摆摆手,表示这是她分内之事,不用在意,转而将桌上的糕点朝周曼语推了推,轻声问道:“我昏睡这三日,京中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瞧着推过来的糕点,和岳昭认真盯着她的眸子,周曼语有些羞赧:“你晕倒后的第一日,太子殿下就下令柳家三代之内不准入仕,不准进京,第二日柳家族老就带着族人回了老家。”

“还有就是,灵璧郡主陪清源郡主去江大人的庄子上抓奸,如今夫妻二人吵着要合离呢。”

“宫中现在已经平定下来了,太子殿下的登基大典已经准备好了,京中各处也逐渐恢复正常。”

两人坐着说了一会儿话,周曼语怕岳昭身体刚好,不宜劳神,体贴地告辞走了,临走时听闻岳昭明日要去林府看望林光烨,便相约着要一起出门。

刚送走周曼语回到院里,下人又来报,说老夫人知道她醒了,请她过去。

岳昭也才知道,这位祖母在她昏睡的三天里,早已被萧胥然派人送回来了,她毕竟是晚辈,总要按规矩过去拜见才对。

于是又调转方向去了岳老夫人的慈心居,跨进门就看见一个身形清瘦的老妇人端坐在堂上,身后站着一位嬷嬷。

老妇人今日身着一件姜黄色长袍,隐隐绰绰的显出银线绣着的花纹,头上只挽着一个简简单单的圆髻,插了几只金簪。

岳昭看的新奇,心道这岳老夫人跟林老太君不尽相似,林老太君是和蔼威严的话,岳老夫人就是清冷高傲的气场。

老妇人盯着徐徐走进来的岳昭,面庞无悲无喜,眼神冷漠,仿佛进来的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这反应,不像是喜欢她这找回来的孙女啊,岳昭腹诽,但还是老老实实行礼请安。

岳老夫人打量着岳昭与她阿娘有五分像的面容,对这个孙女就喜欢不起来。

她娘就是破落户出身,自己的小儿子见了一面如同被迷了心窍一般,不顾父母反对,硬是要娶她为妻。

最后还是岳老夫人拗不过,去上门提亲。

谁知娶回来以后也是不中用,只诞下了个女儿就去了,这也就算了,偏偏儿子还为了她立誓不娶,这些年无论她怎么说都没用。

好不容易孙女找回来了,儿子却告诉她这辈子有这个女儿就够了,不会再娶,还说什么岳昭就是岳家的香火。

一连串下来,岳夫人对着这个找回来的孙女真的很难摆出好脸色。

颔首让岳昭起身,就再无言语。

岳昭也干脆的很,站起来眼观鼻鼻观心,也是不动声色。

两人默了半响,还是岳老夫人身后的嬷嬷出来打圆场道:“老夫人您不是说要带小姐去祠堂看看,给列祖列宗上柱香吗?”

岳老夫人不悦地扫了身后的蒋婆子一眼,站起身朝岳昭淡淡道:“跟我来吧。”

岳昭毕恭毕敬回了声:“是。”

祖母这么对自己的原因,岳昭闭着眼也能猜个七八分来,总不过就是婆媳儿子的三角关系没处理好,自己这个夹在中间的小女郎当然落不着好。

跟在岳老夫人身后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岳昭终于见到了岳家祠堂。

作者有话说:

岳昭:兄弟我对不起你!

林光烨: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