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落和苏听阑碰面是在元旦假期的那天晚上。
那晚, 寒冷的天气里,伴随着丝丝细雨。
学校工会请参演同学吃饭,商落作为场景设计师, 也在其中。
吃完饭后, 同学们自主去会所玩。
商落被蒲悠连拖带拽地去了会所。
说来也巧, 刚到会所就遇到了一个熟人, 是苏听阑律所的一个律师。
邓律师在一众人中,一眼看到商落。
当初,商落工作室成立的流程手续和合同是由他一手操作, 两人还算熟络。
“小商总, 好久不见,和同学一起来玩啊?”邓律师喜欢开玩笑,喜欢喊商落‘小商总’。
“嗯, 邓律师。”商落差点忘记了,苏听阑的律所在她学校附近。
“律所聚餐。”邓律师, “小商总要不要一起,苏律师今晚也会来。”
“哈,你们玩好。”商落最不想见的人就是苏听阑。
商落话音刚落,她逃避两个多月的人,在这一刻撞见了。
苏听阑在一众律师的簇拥下走进大厅。
商落和苏听阑的视线碰上那刻,商落立刻避开。
“邓律师, 我、我去趟洗手间,先走一步。”跑得比兔子还快。
商落躲在洗手间里, 磨蹭了半天才出来。
她轻轻叹气,抬头便见不远处, 苏听阑英挺的背影。
显然是在等她。
苏听阑似乎有所感应, 在他转身那刻。
商落后退了几步, 又缩回了洗手间。
她靠着洗手间的墙壁,她究竟在躲什么?
一个答案而已。
没什么大不了。
片刻,她手机震动了下。
苏狐狸:【1808】
苏听阑发了个包厢门牌号。
早点说清楚,也好。
她不至于这么尴尬,最坏不过,不再联系。
不再联系——
这个字眼始终有些刺眼。
商落抬起头,看了一眼包间里的数字,迟疑几秒后,推门而入。
打开包间,里面一片昏黄。
这里并不是律所聚餐的包厢,是苏听阑单独的包厢。
苏听阑坐在角落里的沙发上,手里的红酒,在昏暗的灯光下折射出微微淡光。
他身侧是偌大的落地窗,元旦佳节,窗外耀眼的灯光夹在着点点雨光的潮湿,他的身影印在落地窗上,透着几分落寞。
商落心弦紧绷,头皮发紧,佯装没看见他,站在离他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有些不知所措。
昏暗中,他轻笑了一声,缓缓的开口,“离近一点,我又不吃人。”
“......”
商落往他那边挪了挪。
“躲我?”苏听阑抬起头来。
商落被他看得心虚,“没、没有。”
在苏听阑不相信的目光中,商落抿了抿嘴,增加了话题的可信度,“我哪有躲了?”
“嗯?没躲?”苏听阑轻轻晃了晃杯中的红酒,“我回来两周有余了吧?回来当天,我来你们学校找你,你跟专业老师去外地写生,我可以将它算作意外;我回来的第第一个星期,我周末去你家,你去同学家了,并没回家;上个星期,你赵阿姨叫你来家里吃饭,你答应后,听说我在家里,就敷衍过去了。落落,你说这么多巧合,加在一起,究竟怎么才能算作巧合?”苏听阑说到这里,苦笑道。
“......”她没有反驳的余地,她的确故意躲他。
“落落,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个答案?躲了这么久,是不是该给个答案了?”无论好坏,这句话他说不出来,他希望是好的。他的声音很低,即使隔着隔音玻璃,雨声也比他的声音清脆。
苏听阑心情烦闷就想闻一闻烟味,他不抽烟,为了这个小东西,他已经戒烟很久了。
他有些烦躁的压了压太阳穴,目光扫到大理石茶几上的烟盒,他弯身拨了一个烟,夹在指间,看向商落,抿着苦笑,“今晚,怎么说?还要不要继续躲?还是说今后接下来的每个有可能碰面的重要节日,或是家庭聚会,都打算这样躲着?”
商落的目光放在了苏听阑手指间,怎么又抽烟,不是说不再也不碰烟了么。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还真没错。
商落抿了抿唇,说道,“那倒不用了。听阑哥,我想,我们不适合。”
她的声音不大,可以说极小。
苏听阑一字不差地听了进去,夹着烟的手微微一颤。
不躲了,直面问题甚好。
只是,这个答案,并不是他所期待的。
其实,不回他消息,不接他电话,有意无意的躲他。
他已经明白,答案是什么。
此时此刻,听她亲口说出来,不失落,不难过是假。
苏听阑的嗓音越发低沉,“譬如?为什么不适合?落落,你没有足够的理由,不要试图说服一个律师。”
“......”商落。
商落没有说话,苏听阑耐心地问,“落落,是不喜欢我,所以不愿意吗?”这个提问,苏听阑并不想提,倘若是不喜欢,他便是无路可走,可他又怎么能甘心?但比起这些,他更希望知道问题的所在。
不喜欢么?
她觉得应该是清晰的。
这个答案似乎又开始模糊了。
商落坚定道,“我们哪里都不合适,年龄不适合,工作不适合,我跟你即便在一起,也不会有共同语言。”
苏听阑笑了,只要不是不喜欢他而不愿意接受他,什么都好说,他声音明亮了许多,“这就是你琢磨了两个多月得出来的答案?”
商落不语。
苏听阑温声问她,“你说来听听,我们哪里没有共同语言?我们在一起生活六七年,彼此了解,你的事情我哪一件不知道?讲电话跟我聊到半夜的是谁?这叫没共同语言?”
那只是她单方面的共同语言。
苏听阑的事,她大概一件都解决不了。
苏听阑又说,“工作方面,我做投资,你开工作室、办工厂,这个契合度,还不足够?”
“......”商落。
“至于年龄,我只能说无法改变,这并不一定没什么不好,我的阅历丰富,可以为你全方面服务。”
“......”商落。
苏听阑看着眼帘微垂的商落,缓了缓语气,“落落,这的答案是一开始的答案,还是深思熟虑过后得出来的?或者说,只有这个原因,没有别的理由?”
他不相信商落对他没感觉,他出差前,见她的那一面,他能感觉到她的心已经在慢慢偏向他。
只要他那时再紧逼一步,就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只是比起那种步步紧逼的手段,他更希望亲口听她说,她愿意。
他以为一切算是水到渠成了。
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这一步。
第一次失控,和失策。
可这就是感情吧。
从不在可控制的范围内。
好在一切还不算太坏。
商落鼓起勇气,极为小声说,“没有别的理由。我当时一时脑热,才答应什么两个月之约,你千万别当真啊。”还故作轻松。
这两个月来,她想了很多,不单单是因为宋琪适合苏听阑,也不是赵阿姨很满意宋琪那样的儿媳妇。
她也相信苏听阑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正如他所言,他不会冒着被两家人暴揍的风险,做出这样冲动的事,说出冲动的话。
所以,商落并不怀疑他对自己的感情。
尽管他嘴上是不是被女人咬的,至今都是个迷。
商落这两个多月站在她跟苏听阑的角度,还有两家人的关系上,考虑了很多。
久而久之,两人不能互相帮助、扶持。
再发现不合适,他们再分手,不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回不到从前,两家人也尴尬。
造成的后果,她承担不起。
还不如不开始。
闻言,坐在沙发上的苏听阑一言不发,一双长腿交织,看向她的眸色极深,很复杂。
他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为了什么,可不是为了听她一句‘一时脑热’!
苏听阑烦躁厉害,他松了松领口的领带,摸到茶几上的打火机。
‘啪嗒’,他点烟了手里的那根烟。
苏听阑骨节分明的手指间夹着的那根烟,在微潮湿的雨夜里忽明忽暗。
隔了好一会,他才低沉的开口,“落落,你知不知道,有些东西一旦开始就不可能结束。”
她知道,所以就不要开始了。
商落思绪飘忽间,苏听阑突然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她猝不及防之下,跌坐在了他结实又坚硬的腿上。
她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却被他按在怀里动都动不了,苏听阑将烟掐灭,放进烟灰缸里,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
“你放开我!”商落急道,挣扎着从苏听阑的怀中挣脱出来。
苏听阑一手扣住她的腰肢,一手环住她柔软的身体,淡淡笑道:“接下来的话,涉及隐私,距离太远不太好说。”
这样就好说了?
好羞涩!很不正常!
况且,他们之间除了这件事,还能有什么隐私的话?
在商落愤怒而好奇的目光中,苏听阑温热的呼吸从她耳边滑过,“比如,落落,谁告诉你的,对男人始乱终弃后,就可以不用负责?”
“......”商落目瞪口呆,这是什么鬼?
“忘了?”苏听阑笑了笑,“落落,你一直对江城那件贴一贴的事情纠结不已。你知不知道,你高中毕业那晚,喝多了,对我上下其手,占尽便宜。”
“?????”商落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她对苏听阑这样那样,不可能肯定是他胡编乱造的!
“这些你不记得,我的唇被咬得多惨,你总记得吧?”
“?????”
是挺惨,好几天才痊愈。
搞了半天,他的唇是被她咬的?
那应该咬得挺惨吧。
她怎么会咬他啊?她那时候对他,并没有非分之想啊。
商落神色复杂,脸颊微红,耳根微红,垂下眼帘,不敢直视苏听阑。
“不信么,我有证据。那晚的行车记录仪,我让司机交给我了。”
“......”商落。
苏听阑看着她这副模样,更加确定,商落心里有他,有多少不清楚,一定是有他的,“落落,我跟你讲这么多,是想告诉你,我们之间早就开始了,早已结束不了。”
商落在他怀里,头压得很低,不应话。
“宝贝,我再问你一般,谁告诉你的这些?”商落智商高,没错。但她的感情很纯粹,喜欢了就是喜欢了,不会中途反悔,没人提示,她不会想到这么深层的意思。
宝贝——
他怎么能这么叫她!
从小到大,只有妈妈这么叫过她。
她家二代王都没有这样叫过她!
商落羞愧不已,摇头,“没人告诉我,我自己想的。”
苏听阑被她气笑,“你可真是个大聪明,这么复杂的问题都能被你联想到,只怕还能举一反三吧?”
“......”商落感觉被骂了。
面对山路,苏听阑显然有些束手无策了。
棘手的案子,他还是第一次遇见,偏偏又无可奈何。
最终,苏听阑败下阵来,他揉了揉眉骨,扬手在她柔软的臀上拍了下,“小白眼狼,这些年算是白疼你了,我对你如何你心里没点数?非要跟我划清界限,不能进一步?”
商落不可置信,甚至震惊不已。
震惊的不是他的话,而是苏听阑竟然打她?
打得还是她的屁屁!
商落在心里几经腹稿后,终于问了,“你和宋琪很熟吗?”
苏听阑凝视着怀里的人儿片刻之后,他眸光变得深邃,眼底渐渐有了笑意,他如实答,“我们是校友,在校期间关系还算熟悉,一起处理过几起案件,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他提起宋琪眼里竟然有笑,他对她是不是真的有好感。
商落不确定了。
她咬了咬唇,“现在可以放我离开了吧?我同学还在等我。”他们的话题,该结束了,犹如他们的关系,以后应该就这样了吧。
商落话刚说完,电话像是有感应一样,蒲悠的电话进来。
“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吧?不听哥哥的话了?”苏听阑并没打算放人,还夺了商落手里的手机,挂断。
“你挂我电话做什么!”商落气道。哥哥?好意思自称‘哥哥’?有他这样对待人的哥哥?
苏听阑不但挂了她的电话,还解锁了她的手机。
她的生日,很好记。
他高高举起手机,给刚刚打电话来的蒲悠发了条消息,【在我男朋友这里,晚点过来。】
【??????】蒲悠。
消息发出去后,苏听阑便删掉了。
“你用我手机做了什么?”商落警惕地看向苏听阑。
“没什么。”苏听阑脸不红心不跳地将手机还给了商落。
商落看了手机,确定没什么不妥,才放心。
苏听阑看着商落一脸防备,面对她,苏听阑始终狠不下心来,更说不起重话,真是栽她手上了。
小祖宗啊。
苏听阑双臂将商落裹得更紧了,近乎整个人都被他塞进了怀里,似乎要融入骨血才罢休,他俊脸埋在商落颈窝中,“先不谈我们两人的事,别动,先抱一抱,两个多月没见面,我们先好好说一会儿话。”
“苏听阑,我拒绝你了!”商落提醒他。
“嗯,你刚刚说得很明确,我耳朵又不背,听得很清楚。”他闷声回答,“最近都没休息好,有点困,充会儿电。”
“......”那他这样的行为,算什么,比之前还要亲密!充什么电,她这里没有。
苏听阑抱得很紧,根本不给她挣脱的机会,商落有种她的腰都要被他折断的错觉。
片刻后,苏听阑从商落抬起头来,温润的眸子里满是心疼,他淡声说,
“又瘦了,腰又瘦了一圈。两个月不理我,一直在琢磨怎么拒绝我的事情,琢磨瘦了?”
“......”
她都不清楚为什么会瘦,蒲悠看出她瘦了。
好像是真的瘦了。
一月的天气很冷,哪怕这个包厢开了足够的暖气,她还是觉得很冷。
苏听阑的羊绒大衣却很暖和,他的怀里更暖和,她喜欢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木质香。
商落贪心的蜷缩在他怀里,发现了一件很尴尬的事情,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苏听阑轻笑一声,“没吃晚饭?”
商落小脸尴尬,“刚刚准备吃,就被你捉来了。”
苏听阑淡笑,“带你去吃东西。”说着,牵着商落的手往外走。
商落看了一眼自己被他牵着的手,“苏听阑,这样不好,你放手。”她想要把被苏听阑握在手中的手抽出来,却无济于事,被他握得更紧了。
苏听阑不以为然,“有什么不好?你不是认为我们不合适,各种不合适吗?从现在我们时时刻刻在一起,慢慢适应彼此,直到你点头说适合为止好不好?”
“......”商落。
商落还以为苏听阑要带她去楼下吃饭,却没想到是去他们的包厢。
他是这样解释的,“嗯,我东道主消失太久,不合礼数。”
“......”商落。
一众律师有说有笑之际,苏听阑牵着商落走进来。
小姑娘有些羞答答地跟在苏听阑身后。
这是官宣了?
律师们,眼神交汇。
苏听阑对商落的感情,在律所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知道。
苏听阑领着商落坐到沙发上的空位上,苏听阑抬手示意侍者过来。
他道,“麻烦厨房帮忙做几道菜,清炒冬笋,山药排骨,银耳素烩,一盒牛奶草莓,一杯热牛奶。”他点的几个菜,都是商落喜欢的。
会所一楼就是餐厅,上菜很快。
苏听阑把牛奶杯递到商落的嘴边,“先喝点牛奶,暖暖胃再吃饭。”
商落是饿了,很饿,听话的嗦着牛奶吸管。
侍者将餐盒摆了出来,开始拆草莓,苏听阑道,“把草莓给我。”
商落看着又红又大的草莓,被苏听阑拿了过去,搞了半天不是给她准备的。
她抿了抿唇有点失落,坐去旁边的小桌子吃饭。
苏听阑拆开草莓盒子,把草莓的果蒂切掉,只留下草莓尖尖,又将草莓尖尖一个个摆好。
苏听阑的举动,让律所的律师们看得目瞪口呆。
待人谦和,逢人三分笑,实际并不是个好说话的主。
尤其是在官司上面,遇到难缠的对手公司,瞬间变成冰坨子,能让人冰冻三尺,可以说能让你瞬间倾家**产。
完全没想到在照顾女朋友,还可以如此细致入微。
草莓都只留一点点尖尖。
苏听阑将切好的草莓尖尖递给在他的身旁那张小桌子上吃饭的商落。
商落看着一小碟子的草莓尖尖,心头又甜蜜又是一阵泛酸。
苏听阑对她一直这样体贴照顾。
商落很难想象,将来要是真的和苏听阑分开或是不来往了。
她能不能适应没有他的生活。
苏听阑跟其他同事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又温声跟她说,“都吃完就放你离开。”
“哦。”商落低下头,继续吃饭。
苏听阑点了酒,他和几位律师碰了碰杯,“宋琪,想必你们都听说过她。”他之所以故意拨高声音,故意提宋琪,他要验证一个他心里的想法。
商落听到‘宋琪’的名字,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宋律师鼎鼎大名,我们怎么会不知道。”他们这种打商战官司的,少不了和外企纠缠,不分国界的名嘴,怎么可能不知道。
“苏律师,我记得你和宋律师是校友吧?那时候你们可算是郎才——”另一名律师踹了他一脚,他的话连忙转了个弯,“可算是法律系双剑客。这次竟然能把宋律师挖到我们律所来,苏律师,你老是招供,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人格魅力,还是用英俊的外表征服了美女律师的?”
此言一出,都笑了。
商落却不好受,心里堵得慌,刚刚还觉得美味的食物,现在像是嚼蜡一样,索然无味。
苏听阑眼角余光一直盯着商落,淡淡一笑,“最近经常有人嫌弃我年纪大了,可能是我太操心了,以后律所的事情,拜托各位和宋律师一起操心了。”
年纪大了——
在座的各位,着实被苏听阑这句话震撼到,二十七岁不到的年纪,不管搁在哪行哪业都属于‘年轻有为,风华正茂’。
苏听阑这个最佳年龄都叫‘大龄’他们这些年过三十的该叫什么?
“没办法,有个小朋友,就是这样说的。”苏听阑边说,边弯下身叉一块草莓蒂,细嚼慢咽地吃了起来。
苏听阑说这话时,众人皆知是什么意思了,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跟商落熟悉的邓律师打趣道,“小商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男朋友正是风华绝冠的年纪,你们俩般配着呢,我看恰到好处。”
“......”
她哪有嫌弃他年纪了,分明是他自己一直在说好么!
不愧是律师,颠倒黑白的本事,果然是一流的!
苏听阑一个人她都搞不懂,总被他套路,面对一群律师,她还能说什么?
还有,她跟苏听阑什么时候成男女朋友了?
他们误会有点大了!
她今晚分明是来拒绝苏听阑的,为什么最后成官宣?
就在此时,包厢门被敲响,宋琪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包厢的欢声笑语,一下子凝结。
紧接,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宋琪身上。
不少律师握手欢迎,各种场面话,络绎不绝。
商落同样看向宋琪。
见到宋琪本人这一刻,商落觉得她比照片上的还要有气质。
总算是明白,妈妈和赵阿姨口中的般配。
也明白,苏听阑为什么提到宋琪很欣赏,刚刚谈到宋琪,他脸上带着笑意。
偏偏面对这样一张友好的脸,她一点都讨厌不起来。
商落偷偷看过宋琪的采访,也看过她参加过的法律节目。
宋琪在国内活动极少,但很精,很优秀。
商落默默地把饭盒收拾好,放进垃圾桶里,悄无声息地走出了包厢。
苏听阑的视线从没离开过商落的身上,她出去那刻,他起身,扣上西服纽扣,温声道,“宋律师,你先跟师兄弟们熟悉一下。我出去哄一哄女朋友。”
宋琪和其他律师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都懂。
苏听阑从包厢出去后,几大步追上商落,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走这么急做什么?”
商落心里有委屈,情绪爆发,“你们要谈事,我又不懂,又不是学法律的,我在这里做什么,能帮你们处理案件吗?”
商落说着说着,眼泪都要飚出来了。
苏听阑心疼不已,放开她的手,捧起她的小脸,“明明被拒绝的人是我,你怎么还反倒委屈上了?”
商落声音哽咽,红彤彤的眼眸里酝着丝丝不满,“你也知道,我都拒绝你了!你还没经过我的同意,让你的人误会我们的关系,你真的太过分了!”
苏听阑委屈地不成样的女孩,服软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乖,下次我一定经过你的同意。”
“没有下次了!”
苏听阑盯着眼前这张倔强的小脸,以及红嘟嘟的软唇。
他真想狠狠地亲吻她。
只是他不能这么做,他们两个的根本问题还没解决,这个时候,他这样做了,商落真的会恨他。
最终,理智战胜欲望。
商落平静了一下情绪,“你放开我,我要回学校收拾东西,家里的司机过来接我了,时间来不及了。”
苏听阑指腹轻轻擦拭着她脸颊上的泪痕,“落落,你是不是在吃醋?吃宋琪的醋?”那还真是八竿子打不着醋。这是他验证的想法的方式,确实是最奏效的验证,但这一刻他更多是自责和心疼,他不该用这种方式来验证,既然她不想说,那就慢慢磨。
商落像是被苏听阑踩到了尾巴,“我才没有!”明明是气昂昂地话,被她说出来却没什么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