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体的权力不可凌驾于高领主议会之上!!”

当高领主们从他们那安全的庇护所中出来之后,召集了他们那仅有的部署来到永恒之门前,内务部总长塔里昂便发表了一番慷慨陈词的演讲

“对于那些超越人类的个体,他们是不会也不可能将我们视作他们的同类!昔日荷鲁斯掀起的叛乱几乎毁掉了整个帝国……而这万年,又有多少阿斯塔特的叛乱将帝国牵扯了进去!”

“恐惧之眼,大漩涡,这些地方又有多少该死的叛徒!而真正维系帝国的未来和希望的,是原体,是阿斯塔特吗?”

“不,是我,是你们,是我们所有凡人!”

“是千千万万的星界军,是无以计数的帝国人民……是我们这些被那些阿斯塔特和原体称之为凡人的人维系了帝国的存在!”

“看看那些自称为神之子的家伙来到泰拉的作为吧——他们轰炸了泰拉,杀死了无以计数高贵的泰拉人……而现在,他们忽视了禁军,他们杀入了皇宫之内!”

“他们要做什么?他们只是要让自己膨胀而无以复加的权力再度彰显!他们只是想要再度凌驾于我们,统治我们!”

“为了帝皇,让我们击溃那些假冒神名的恶徒!!”

塔里昂的一番演讲慷慨陈词,再加上至高领主那普遍的远超年龄的苍老感觉,以及原体们轰炸泰拉的事实,更是为他招揽来了一大批拥趸。

他和国教教宗以及审判庭代表,集结了泰拉如今留存的所有军队包围了泰拉皇宫,便是准备来上一场轰轰烈烈的「兵谏」。

即便是原体,也没有可以击溃如此大军的力量!

塔里昂无比的自信,而更加令他自信的是,那总是不问世事的禁军也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虽然禁军统领图拉真没有出面,可是护卫皇宫的禁军并没有阻拦他们的脚步。

因为他们所保护的皇宫,确确实实的是被原体侵入了。

无论他们有怎样的说法,这都是对禁军最大的侮辱,对他们这些帝皇近卫职责最大的亵渎!

轰隆作响的黎曼鲁斯坦克碾过破碎的永恒之路,雷鹰划破长空,愤怒的修女们与阿斯塔特一起……在禁军的带领之下,他们踏入了这神圣的殿堂!

当他们终于到达王座间的时候,基里曼和安格隆,走出了这里。

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时候,尤其是在基里曼还和安格隆这个叛徒混在一起的时刻。

“叛徒!!极限战士之主,你为何与这个叛徒站在一起!!”

作为熟读荷鲁斯大叛乱历史的人,塔里昂第一时间就认出了红沙之主,他无比愤怒的站在他那庞大的帝皇毒刃之上,手指着基里曼发出了高领主的问责……

“你们对神圣的帝皇做了什么!在毁掉了泰拉之后,你们还想要杀死神皇吗?”

“你们容许异形的战舰停靠在泰拉之上,甚至携带异形进入皇宫,这是前所未有的叛逆行为!”

一连串的质问,来自国教、审判庭以及内务部的三个高领主的谴责上来就占据了所谓道德的制高点。毕竟原体轰炸泰拉是事实,擅闯皇宫也是事实。

基里曼默默的看着这个家伙,他认识他……

内务部总长塔里昂本身就是基里曼在评估了高领主之后所认为的他未来必定要清楚的政治障碍。

但是现在,哪还有谈论什么政治的必要了?

莱昂一上来就已经把桌子给掀了,情况都已经成了这幅样子……哪怕是基里曼,他也没办法动用自己的政治智慧弥补这一切了。

他深吸一口气,若不是他还是那个神之子……

恐怕这些眼中冒火的狂信徒已经迫不及待要冲上来把他撕成碎片了吧。

好吧,他们绝对做不到,但是基里曼还是不愿意他们这么去做。

毕竟他们如此去做的话,安格隆一定会把他们撕成碎片。

可能他也会这么去做。

“这都是吾父的旨意。”

以无比低沉的声音,基里曼极不情愿的甩出来一个堪称万能的回答。

一切都是我的父亲,一切都是伟大帝皇的旨意。

搬出了帝皇的名义,而且还是在那神圣的帝皇的王座前。一下子就让许多虔诚者闭上了嘴,这些狂热的信徒真的开始怀疑,这一切是否真的是帝皇的旨意了?

纵容异形,轰炸泰拉,破坏皇宫,这些当然是即便身为原体都不被容许的罪孽。

可若是帝皇的旨意,任何的行为都会被宽恕。

或者说,只要是帝皇说的,任何的事情,他们都会去遵守。

而且原体的威严始终是存在的,基里曼仅仅只是站在这里就足以为他拉来一大票人的臣服和信任了。

“这是谎言!这是不折不扣的异端邪说!!”

然而就在这时,国教教宗莱斯特激动的反驳道……

“我是帝皇最忠实的奴仆!我是最接近帝皇的人!连我也无法受到来自帝皇的神谕,凭什么你可以!!”

那激动而愤怒的样子,就好像基里曼踩了他的**——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的确是如此的。

基里曼踩中了国教赖以生存的最大的命根,那就是释经权。国教认为自己最接近帝皇,他们是神圣泰拉上最神圣的一批人,而教宗,则是这神圣成员中最高贵的。

他们认为自己的信仰最接近帝皇,也是所有人中第一个可以接受到帝皇神谕的人。

而这样的谎言,他们早已撒的就连自己都相信了。

重复一万遍的谎言不能成为真实,却能成为欺骗自己的所谓真相,而往往就是这样的真实,更加难以撼动。

自以为是的虚幻真相,比残酷现实的结果更加难以去改变。

基里曼痛苦的闭上了眼,他知道自己改革帝国的行为一定会遭受到无比的阻碍——但是第一步,还没开始的第一步就让基里曼感觉到了一种心痛。

他在为整个帝国智商的平均水准而感到痛苦。

眼前的这个愚蠢的教宗绝不是一个个例……

他代表了整个银河那无数被信仰洗脑以至于将理性都覆盖的人类的缩影。

当迷信替代理性,即便个体聪明而睿智……

那愚蠢的思想只会导向他们的睿智得出一个更加愚蠢的结果。

“废话真多,我把他们全杀了不就行了?”

安格隆咧嘴一笑,他虽然很乐意欣赏基里曼胃疼的样子,但他也很乐意去屠杀这些让他觉得碍眼的蠢货

“住手吧,安格隆,你只是想让局面更加的混乱而已。”

基里曼疲惫的叹了口气,他当然不能让安格隆动手。

因为他敢打包票星语庭正在高强度监视这里发生的一切,等待基里曼给出应对。

真让安格隆杀光他们所有人,怕不是下一刻满银河能受到星语讯号的人类势力都会循环广播「基里曼大叛乱」的内容了。

他不能让人类再次伟大的战争还没开始就被掐断。

“如果你在质疑我,牧羊人,你何不去问问他呢?”

基里曼凝视着面前愚蠢的高帽子,低沉的说道……

“我们这样的奴仆没有资格踏入王座间凝视他的存在。”教宗摆出了一副谦卑的样子,痛心疾首道……

“而且谁知道你对我们伟大的陛下做了什么?叛徒,束手就擒接受我们的审判,如果你是清白的,那一定可以证明!”

这种好比——「我把你架在火上烤,被烧死你就是纯洁的……没被烧死你就是异端」的说法直接把基里曼气乐了。

他不再多言,只是平静的回答道……

“我的意思是,他会亲自出来和你说的。”

基里曼回答的意义令这里鸦雀无声,而在一旁一直沉默着的禁军元帅却感应到了什么。

他瞪大了自己的眼睛,迫不及待的冲入了王座室前!

而下一刻,所有人都看到了,泰拉高领主,禁军元帅图拉真单膝下跪。

能让一个高傲的禁军元帅,伟大的至高领主下跪的,究极是怎样的人物了?

不需要去思考,哪怕是一个孩子都明白,他会是谁。

那辉煌崇高的身影绽放着耀眼的光辉,但那光芒却绝不夺目和刺眼……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生命都可以仰视他宏伟的存在。

就如那存在于泰拉各个地方的神圣壁画一般,描述着这位存在屠杀恶龙,拯救世人的光辉景象!

即便是寂静修女,也无法看透此刻那笼罩在神圣面容之下的宏伟本质。

她们的双眼只能穿透那灵能的面纱,去看清帝皇此刻的穿着。

紧身衣、长裤、披风,一个帝皇过去从未有过的装束。

但那又如何?只要是伟大帝皇的装束,哪怕是再怎么缺乏美感……他下一刻都会变成被整个帝国追求的神圣妆容口牙!!

不,甚至于在心中认为帝皇的衣品差劲就是万死不辞的罪孽了!

那就是绝对的美丽口牙!

必须传下去,以后背心披风就是我们国教的神圣装备口牙!!

伟大!伟大!

贫乏的词汇无法去形容存在的至高,那么此刻就只能用最为直观的词汇来称呼他。

基里曼默然的看着如此的父亲,此时此刻……无论帝皇的光芒如何的耀眼,都无法驱散复仇之子心中那已经冷却了的感性。

但无论怎样,他还是扮演好了自己的角色。他对帝皇单膝跪下,去扮演,去做一个「神之子」应该做到的角色和身份。

吾主……我伟大的陛下!我们守护的人类之主……归来了!

图拉真包裹在耀金装甲下的伟岸身躯颤抖着,他难以置信这一切居然真的发生了。

他的陛下,守护人类万年,也被他们守望一万年的人类之主,回归了这个世界。

何等的荣耀,何等的崇高!这世上便不会再有比这更加伟大,更加让人感动的画面!

绝不会哭泣的禁军们此刻泪流满面,他们已然说不出半句话来。而对于那些凡人信徒,他们更是如此。

狂热,狂喜,悲伤,此刻充盈在这些信徒心中的情感已经复杂的难以用言语简单的表达出来了。

在场的所有人争先恐后地跪下,无数双手在胸前做出天鹰礼、无数道嗓音想要高声嘶吼出效忠的誓言——但他们没有,或者说,他们不敢打扰这神圣的寂静。

他们宁可咬破自己的嘴唇,或者用指甲剐下自己的皮肤,用痛苦压抑心中的感动,压抑那狂热的崇拜。

因为他们不能亵渎着寂静,绝不能再帝皇开口之前,说出半个字来!

忠诚的士兵们不敢,狂热的修女们不敢,英勇的阿斯塔特不敢——甚至就连那号称最接近帝皇的国教教宗,也不敢说出半个字来。

事实上,此刻的教宗的脸色却是无比的煞白……明明没有人说半个字,明明没有人对他有任何的表示,他却感觉到了一种由内而外,灵魂仿佛被抽出的感觉。

耻辱,折磨,怀疑,教宗莱斯特在心中疯狂的拷打自我!

他不敢想象自己之前究竟说出了怎样的话,他是否真的是帝皇最虔诚的信徒?

如若真的是这样,为什么帝皇醒来这样的伟大之事,他却得不到任何的神谕了?

难道……他只是一个不被帝皇承认的,一个可悲可笑的异端吗?

莱斯特毫无疑问是虔诚的,国教的教宗纵使也是一个为了给国教争取利益而做过许多卑鄙决定的人……可他肯定是整个国教都排的上号的虔信者。

这里毕竟是一个有神的世界,而他们又是最靠近神的人。如若没有信仰,他怎能坐在教宗的宝座上了?

所以,如此的狂信,可他的神的复活却没有让他所知晓——而他,甚至去质疑了第一个知晓这件事的基里曼,斥责他是异端!

如若说帝皇的神之子才是最靠近神的伟大存在,那么质疑他的自己,又到底是什么了?

“异端……”

教宗莱斯特喃喃自语着这个他谴责过无数词的词汇,而这一次,他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我,是个该死的异端!

莱斯特的头颅低垂,神圣的教宗冕从他的头上滑落,在那苍白的头发随风飘扬的同时,宣告着一个事实。

他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