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噩梦
漆黑中,渐渐出现了亮光,就好像舞台上的聚光灯只打在了一个点上。那亮光下,出现了一个井口,石板砌成的井口。那井口我见过的。就是那天,宝爷钓尸体的井口。意识到了危险,我的手不自觉地握了起来。虽然不能翻身,但是这个小动作我还是做到了。手指擦过身下,一阵冰冷传来,我能感觉到,那不是**的被子该有的温度,这个感觉就好像是我睡在了石板上。
我不是应该在**的吗?好冷,身下是石板好冷。那口井,似乎也很冷,一缕缕白色的气体从井里冒了出来,就好像是因为寒冷的雾气。现在明明就是刚九月,怎么会有这样的情况呢?就算晚上已经开始有些冷了,但是也不至于能冷得冒气啊。
我慌张着想要喊叫着,但是声音却只是在心里,根本就喊不出来。在这漆黑中,我也听不到附近的一点声音。
井里似乎有了什么变化,那白色的气,越来越浓了起来。我的心里出现了一个画面,那就是那尸体就要出来了。
不!我不要去面对那尸体!我在心里喊着,但是却出不了一点声音。我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害怕看到那尸体的模样,急得就要哭了起来。
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那尸体,但是我已经想过好几次了。白色的长裙,长长的头发,仰着头,咬着头发,那些被井水打湿的头发,黏在脸上,看不清她的容貌。
就是想象中的画面都足以让我有种害怕得窒息的感觉,心脏跳得好快,就好像下一秒它就要出来了,我会被那恐惧吓昏一般。
白色的雾气,渐渐地飘了过来,近了更近了。在黑暗中,我却能看清楚那雾气。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雾气,而是头发!白色的头发!那从井里,就像雾气一样在扭动着的全是头发!
在我之前对井里的女尸的脑补中,她的头发一直都是黑色的。这一次,让我清晰地看到了白色的头发。那些头发在我脸上扭动着,我的心脏在它扫过我的脸是时候,甚至已经停止了跳动。
我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那些头发会不会钻进我的鼻子里,钻进我的嘴里,耳朵里,甚至是钻进我的每一个毛孔里。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猫叫打破了这漆黑中的寂静。这声猫叫之后,我的眼睛本能地睁开了,身体不由自主地惊了一下,心跳也恢复了过来。
我感觉到了身后的任千沧把我抱得更紧,低声问道:“怎么了?”
任千沧还在我的身后,我的身下,还是那张大床。我翻过身,抱住了任千沧的脖子。我那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让他问道:“做噩梦了?”
我点点头,尽量让自己平复下来。但是我知道那不是一个梦,因为那个感觉真的太真实了。那种石板的冰冷,让我身上直到现在都还是冰冷着的。我不知道,要是没有那只猫叫的话,我是不是会继续下去,看着那尸体从井里出来?
任千沧坐了起来,打开了房间里的灯。我知道他这是为我亮的。他的眼睛能在黑暗中看清楚一切,根本就不需要亮灯的。
明亮的光线下,任千沧低下头,轻轻吻吻我的额头,说道:“我陪你去洗个澡吧。你身上都比冰块还冷了。”
以往任千沧的体温都比我低,而这一次,他比我暖和了不少。
我犹豫了着,看看那边的浴室,不由地将他抱得更紧。这只是一个很小的动作,却让他感觉到了我的不安。他低笑着说道:“我和你一起洗?”
想着那天也是和他一起洗,结果洗成了那个样子,我赶紧摇头:“不用了,我能行的。”
我放开了他,起身走向了浴室。浴室里的灯,也不知道当初设计的时候是处于什么考虑的,用的是那种比较暧昧昏暗的灯光。站在浴室中,一个不经意地回头,我就被镜子中自觉地影子吓了一跳了。那好不容易才平息的心跳再次狂跳了起来,胸口微痛,有种供不上血的感觉。
这时,浴室的门再次被打开了,任千沧走了进来,我赶紧说道:“我能自己洗的。”就算跟他有过亲密了,但是还是没有在他面前直接脱光光的勇气。他拉上了浴室和外面洗漱台的防水布帘,说道:“我就站在这里跟你说话。你洗澡吧。”
心中一股暖流流过,当初在那小楼中任千沧也是这样的,现在住在任家大院子里,他还是这样。隔着那布帘,我对他说道:“任千沧,等以后我老了,我是说,我七老八十的了,你还会不会这样?会不会因为我害怕,隔着布帘跟我说话,让我能安心洗澡?还是……”
我不敢去想象。任千沧现在已经三十多,都快要四十的年纪了,可是却还是当初死的时候的模样。等到我七老八十一身皱皮的时候,他还能看得下去吗?
任千沧的回答是:“等到你七老八十的时候啊,我们早就做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到时候,你也不会那么害羞,你会主动邀请我,洗个鸳鸯浴。”
我笑了起来。之前的紧张害怕不安,一下就消失了。也许,我会在那小楼里遇到他,也是很早之前,就已经定下来的吧。我不后悔回去住进那小楼,我不后悔,遇到了他。
这么一场忙下来,已经是早上的六点多了。等我和任千沧回到房间的时候,我有种眼睛睁不开的感觉。头也好昏,只想着闭上眼睛,睡一会。
可是任千沧在靠近我的时候,就对我说道:“发高烧了,必须去医院!”
“不用吧,我昨天都还好好的,还和菲仪去逛街了呢。”
“现在确实发烧了,别睡了,换衣服,我送你去医院。”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去把我的衣服取来了。
六点多,对于这样的大家庭来说,除了做饭的阿姨和夜班的保安之外都没有睡醒。我和任千沧这么早就出门,保安肯定要问一声的。
这太太发高烧送医院去了,这件事我相信不出早上十点,全家人都知道了。那传出去的话,肯定好听不到哪里去。
在去医院的路上,任千沧就给叶焱打了电话,在我们赶到中医院的时候,叶焱也已经到了。
那时我已经是昏得迷迷糊糊的感觉,只知道没多久就送了病房,然后就的打了吊针。任千沧扶着我,迷迷糊糊地喝了中药。
在那迷糊中,好像听到了老中医他们说话。
“我都劝过她放弃了的。她怎么就这么死心呢。跟那种东西扯着,这三天两头发烧的,耗了人的本元。不出两年,她也没命了。”
“别看我,不是我。我们是前天做的,昨天一天她都没有发高烧,是今天凌晨做恶梦才烧起来的。叫宝爷过来吧。”
“你?你是……”
“叔公,叔公,你听我解释啊,这件事必须是一个秘密。”
……
后面的,也不知道他们是出了病房了,还是怎么了,反正我是听不到后面的声音了。这次发烧似乎比以往都严重。以往就算发烧,我也没有像这次失去意识的时间这么长。等着我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首先看到的就是乐乐。
乐乐皱着眉头,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咬着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乐乐,你怎么来了?”
乐乐马上抬头看着我,赶紧把我扶着坐了起来。先给我倒了点暖开水,等我适应了一下之后,她才低声说道:“商商,那个任千沧真的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