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是周小红的本命年,这一年她24岁了。

都说本命年犯太岁,要穿红色趋吉避凶、消灾免祸,许海凡也提前给周小红从内到外准备了一套红色的穿着,许梦真还用红绳亲自给她编了一条手链。

2004年的12月31日,周小红、许海凡和许梦真、齐铭,照例在一起跨年,庆祝元旦。

这是他们四个人在一起跨的第三个年,也是许梦真穿越到这里来的第六个年头。

自从2002年周小红和许海凡结婚之后,两人的感情和工作都稳定而顺遂,几乎没遇到什么烦心事。

许梦真和齐铭也携手度过了幸福快乐的两年,其间他们曾偷偷观察过周小红在情感方面有没有节外生枝的情况,后来发现她的工作环境稳定单纯,周围的同事也都知道她名花有主,且夫妻感情很好,所以这两年多的时间里,她身边几乎没出现过任何值得怀疑的人或事。

两个人渐渐放松了警惕,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许梦真即将出生的2005年。

跨年聚会的时候,他们举杯欢庆,预祝周小红的本命年能平安度过。同时,除了许海凡外的三个人,也都在心里预祝许梦真在这一年能顺利出生。

只是没人想到,此时此刻正在跟他们一起跨年的,还有一个隐藏在角落中的恶魔。

周小红和许海凡结婚后,在距离鸿光集团四站地铁的地方租了个两室一厅作为他们暂时的家。

他们两家都不富裕,又都是单亲家庭,所以两人不想朝家里拿钱,而是打算一起拼搏个几年,攒出首付,靠他们自己的能力去买个小房子。

而在那之前,就找个交通便利、通行时间适中、房租也不贵的房子租住,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许海凡和周小红隶属同一个部门,从级别上来说,许海凡是周小红的上级领导,只不过他们负责的具体工作内容和范畴不一样。

许海凡经常需要加班到深夜,而周小红作为一个打杂的劳务工,就远没有他那么忙了。所以许海凡每次都让周小红不要等自己,如果做完了分内的工作,就赶紧下班回家休息。

2005年的春节是2月9日,而鸿光集团要到2月6日才正式放假,因此2月开头的那几天,大家需要对一整年的工作进行收尾,公司里每个人都有一堆事情需要加班处理。

这天周小红忙完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她见许海凡还在紧张地工作,便也没有去打扰他,给他QQ上留了条信息,说自己回家了,然后就下班离开了。

准备进地铁站时,周小红接到了许梦真的电话,说她跟齐铭吵架了,想出来找周小红喝酒。

周小红爽快地答应了,说自己在地铁口等她。

许梦真很快就开车过来了。

是的,这两年为了方便出去游山玩水,她还专门去考了个驾照。

两人在地铁附近的商圈找了个烧烤店,边吃边喝边聊了起来。

“你跟许海凡从来不吵架?!这怎么可能呢?”许梦真咬了一口鱿鱼,喝了一大口啤酒,嘴里含混不清地说。

“没什么好吵的啊,我们凡事都商量着来,或者说他基本没啥意见,都听我的。”

“齐铭也都听我的,可你不觉得对什么事都没意见,是一种敷衍吗?比如今天我问他晚上吃什么,他说随便,你定。可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他的啊,他就不能给我一点意见作为参考吗?啥事都不动脑子,全等着我想,我也很累的好不好。”

周小红笑,“你们就因为这事儿吵架?”

“这只是个导火索,我觉得根本原因是他跟我呆久了,开始烦我了。当初他以为我快走了,所以对我是千好万好,整天想着带我吃好吃的,玩好玩的,结果我这一呆就又是两年多,他再大的**也给消磨没了,如今我们在彼此眼中,也就剩点儿丑恶嘴脸了吧。”

“这是他说的?”

“我说的,他不承认。”

周小红又笑,“要我说啊,你们就是太闲了。别整天想着谈恋爱,你去好好找份事情做,让齐铭也管好他家的棋牌室,你们都分散一下注意力,人生不是只有爱情这一件事的。你看我和海哥,一个比一个忙,有点时间也赶紧用来睡觉休息了,哪儿有空琢磨你说的那些啊。”

许梦真认真听着,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周小红,也笑起来,“你真是跟我记忆中的那个老妈越来越像了。”

“你记忆中的,是什么样的?”

“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呗,虽然我过去不愿意承认,但对我确实是有帮助的。”

“我也没想到啊,居然能跟我未来的女儿一边吃烧烤一边讨论她的感情问题,希望将来我和她也能做这么好的朋友。”周小红在彩色的灯光中笑靥如花,对许梦真举起了啤酒。

许梦真跟她碰了一杯,各自一饮而尽。

凌晨一点,两人都喝了不少,许梦真喊了个代驾,先送周小红回家。

其间齐铭给许梦真打过两个电话,但她没接。

许海凡一个电话也没打过,想必是还在公司加着班,根本不知道周小红还没回家。

许梦真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先确定了目的地的地址,又把她车的一些注意事项都交代给代驾师傅后,就头一偏,睡过去了。

周小红坐在后排,倒没什么睡意。她的酒量比许梦真好不少,两人喝这么点啤酒,还远不至于让她醉成许梦真那样。

但终究是工作了一整天,身体还是很疲累的,她便也往后一靠,闭目养神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的振动声让她不得不睁开双眼。

是齐铭打来的,估计是看许梦真一直不回电话,所以他有些着急了。

周小红接起手机的时候,发现出租车错过了应该下高架的路口,便忍不住提醒道:“师傅,开过了,这样绕是会多好几公里路的。”

“不好意思,一会给你们少算点钱。”师傅回应。

然而,听到代驾师傅声音的一刹那,周小红内心深处某段可怕的回忆被唤醒了。

她下意识去看车内的后视镜,可代驾师傅戴着鸭舌帽,她无法从镜面的反射中看清他的脸。

她又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上车时的情景,这个师傅来时骑着折叠自行车,戴着面罩,也不怎么说话,只是嗯嗯啊啊地跟许梦真交流了几句。

周小红开始还以为他戴面罩是为了防风挡灰,可现在一想,可能是为了挡住自己的脸,而故意为之。

“喂喂,小红,你在听吗?”电话那头的齐铭声音大了起来。

“嗯,我在听。”周小红心想,自己应该想办法把齐铭喊过来,“梦真跟我在一起呢,我们刚去吃烧烤喝啤酒了,她吵着要跟你分手,我怎么劝也劝不住。”

齐铭果然急了,“不至于吧?这人真是小孩子脾气。你们在哪儿呢?我过来找你们。”

“我们在……”周小红假装看不清路,问代驾师傅道,“师傅,我们这是在哪儿呢?”

代驾师傅却不说话,伸手把车内收音机的声音调得更大了一些,然后一踩油门,加快了车速。

“你们到底在哪儿啊?怎么那边这么吵?”齐铭追问。

周小红看着车窗外越来越偏僻的景色,把心一横,用很快的语速冲着手机大喊:“我们现在在绕城高速上,往青浦方向开了,你快点过来救我们——”

最后一个字刚说出口,车身就猛地往右一甩,坐在后排没有系安全带的周小红直接整个人砸在车门上,手机瞬间飞了出去。

此时副驾驶位上的许梦真也被剧烈的摇晃摇醒了,她捂着被撞痛的额角,晕头转向地说:“哇,什么情况?咱们被撞了吗?”

她看了眼代驾,代驾却稳如泰山,并没有想要跟她解释的意思。

她又回头看了眼周小红,见周小红捂着半边头,佝偻着腰,表情痛苦。

“表姐,你是不是受伤了?严不严重?”许梦真说着又看向代驾,“师傅,先送我们去医院吧!”

可代驾还是无动于衷。

许梦真的酒还没完全醒,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仍旧小嘴叭叭不停地说着:“师傅,刚才到底怎么回事啊,如果是有人撞了我们,我还要定损、走保险呢,你怎么就放他们走了……”

后排的周小红好不容易才从撞击的眩晕中清醒过来,她听到许梦真在喋喋不休地跟代驾司机说着话,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就偷偷俯下身,想趁代驾司机的注意力被许梦真分散的间隙,去拿刚才飞出去的手机。

“我劝你最好不要动,不然这一次就不是轻轻晃一下车身那么简单了。”代驾司机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将许梦真清脆絮叨的讲话声拦腰切断。

周小红的手停在半空,终究没有落在手机上。

开在高速上的车,司机就是掌握车上所有人命运的主宰。

许梦真此时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看了看车窗外,酒顿时醒了大半,“这这这……这是哪儿啊?师傅,你要往哪儿开?目的地咱们不是都说好了吗?”

“他是韩承东!”周小红强忍住内心的恐惧,大声对许梦真说道。

许梦真吃惊地张大嘴,转头仔细去看代驾司机的脸。

当路灯的灯光透进车窗的一霎,她终于看清了,那确实是韩承东,只不过留了胡子,脸颊也比之前瘦削了不少。

“韩承东,你什么时候出来的?!”许梦真问道。

“去年年底就出来了,我在里面表现优异,所以提前几个月获准了假释出狱,是不是很惊喜?我就知道你们没有把我忘了,不然小红也不会一听我的声音就把我认出来,我最最亲爱的小红,真是不枉我喜欢了你那么久。”

韩承东说完,开始癫狂地大笑,车速也飚得更快了。

许梦真害怕地往远离驾驶位的方向挪了挪,并伸手紧紧拉住了车顶的扶手,“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去哪里很重要吗?反正不管你们愿不愿意,都是要去的。要是实在不想去嘛,也可以选择跳车,我不会拦着。”

从时速接近一百公里的车上跳下去,跟自杀没有什么区别,周小红和许梦真不会这么傻。

还是等到了韩承东要去的地方,再另想办法吧。这次她们有两个人,怎么都比之前周小红一个人被抓的时候强。

下高速的时候,周小红试图坐到窗边,去跟收费站的工作人员眼神交流,但韩承东亮出一把匕首抵在许梦真的腰上,逼得周小红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韩承东将车一路向西开到了青浦白鹤镇的一个村里,许梦真和周小红见车速慢下来,都努力想通过车窗向外面的人求救。

但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路上的行人车辆寥寥无几,加之韩承东开的都是极偏僻的小路,甚至连路灯也没有几盏。

黑漆麻乌之下,外面的人根本看不清车内的情况,两个女孩真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许梦真犹豫着要不要豁出去打开车门跳车,毕竟这件事现在只有她能做到,要是让周小红去跳,恐怕四肢都得骨折。

然而在她的手悄悄摸上门把手时,她忽然想起来自己一开始就已经把要如何锁死四个车门的操作都告诉代驾,也就是韩承东了。

难怪韩承东一直神情自若,根本不担心她们有什么动作,现在想起来,就连刚才在高速上劝她们跳车,也不过是耍着她们玩罢了。

车子最后在一幢自建房前停了下来。

这幢两层小楼,位于村子的角落,旁边没什么邻居,也没有灯,确实是个做坏事的好地方。

许梦真准备在韩承东按下开锁键的一瞬间,从副驾驶的门跑出去,到村子里呼救。可谁知韩承东并没有去开锁,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匕首柄狠狠砸了许梦真的头两下,直到确定她彻底晕了,这才慢悠悠地打开了车门。

“梦真!”周小红惊得大叫一声,探身去查看许梦真的伤势。

而韩承东却走到后排的位置,一把将周小红从车内拉了出来,又用匕首抵在她背上,威胁她进房子里去。

也不知房内是没有电,还是韩承东故意不想开灯、避免引人注目,他只点了几根蜡烛,将将够他和周小红看清彼此的脸。

进屋后,周小红瞅准时机想推开韩承东找个房间躲起来,但韩承东明显是早有准备,微微一侧身,让周小红推了个空,又顺势抓住周小红的手腕,用电线将她的两只手反绑在身后。

周小红挣扎着,大叫着,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似乎传出去很远,可最后却连声狗叫都没等来。

这里实在太偏了,偏到连村里人养的狗都听不到周小红的呼救。

“省省力气吧,这里连手机都没有信号,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的。”韩承东的一句话让周小红如坠冰窖,下一声呼喊忽然卡在喉间,没了下文。

韩承东就像拎小鸡一样,把瘦弱的周小红拎到房间里。

三年的监狱生活不但没有帮他改过自新,还让他练就了比之前更加强壮的身体,形成了比之前更加扭曲的性格。

周小红被推倒在一张旧**,强烈的绝望感反而令她生出了新的勇气,“韩承东,三年了,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放过我?”

“对啊,三年了,你知道这三年来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我每天在监狱里循规蹈矩、老实做人,为的就是能早点出来,把我承受的一切都加倍奉还给你们。你不知道吧?我已经盯了你们几个月了,我一看到你跟别的男人勾肩搭背、眉来眼去,就想把你像布娃娃一样撕碎!”

“啊!”伴随着周小红的一声惨叫,韩承东用匕首把她的衣服划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然后用力往下一扯。

烛光中,周小红美丽的锁骨和半边肩膀露了出来,那光洁的皮肤刺激得韩承东双眼直放光。

寒风从窗户的缝隙吹进来,冻得周小红瑟瑟发抖,她像一只翅膀受伤的小鸟,蜷缩在**,显得楚楚可怜。

“美,真美啊……小红,你就是上帝的杰作!只有我才懂得欣赏你真正的美丽,你怎么能嫁给别的男人呢?你是我的,是我的啊!”

韩承东兴奋到有些语无伦次了,他像野兽一样趴在周小红的身上,贪婪地吮吸着她身上的味道,然后又伸出舌头,忘我地舔舐起她**在外的皮肤。

周小红惊恐地大叫着,用尽所有的力气挣扎,羞耻感和恐惧感交替冲击着她脆弱的神经,手骨似乎因为过度剧烈的挣扎而折断了,但这点疼痛跟她内心受到的创伤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让我死了吧,我不想以这副肮脏的身体面对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

让我死了吧,死了就不必再承受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痛苦。

……

力量的巨大悬殊,让周小红慢慢泄了劲。她的眼前越来越模糊,意识越来越微弱。她觉得反抗与挣扎都失去了意义,当初那种赴死的决心再一次席卷了她的大脑。

她任由韩承东摆布着,努力幻想这具躯体不是自己,以此来减少她难以抵挡的痛苦。

然而当韩承东即将扒开她下半身的衣物时,她感觉对方的动作突然停滞下来。

是韩承东良心发现了?

不,这不可能!

周小红勉强撑开眼皮看了一眼,发现微弱的烛火中站着一个瘦弱的身影。

“周小红,你给我振作起来!有我在,绝不会允许你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