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易涧钱, 司暃的十一小长假也即将告罄,两人商量着也该赶回学校恢复工作生活了。
这一路上两人打卡的景区, 玩儿过的娱乐项目, 都是司暃掏钱。
倒不是叶之天不知道付钱,而是司暃只管自己想不想玩,完全不在意叶之天的意见。
她不想参与的项目, 叶之天再怎么怂恿鼓劲, 司暃拒绝就是拒绝,一脸冷漠,从不松口。
哪怕在七彩丹霞时叶之天一直跃跃欲试想要玩一把滑翔机, 司暃只是面无表情拒绝道:“你是我请的司机知道吗?我想玩什么, 你拦不住我。我想走, 你留不下来。我不是你妈也不是你女朋友, 没有义务惯着你, 也没必要考虑你的心情。”
司暃话说的不怎么好听, 甚至十分扎心。
叶之天本以为他们同在路途这么多天,自己与司暃总该会有一些交情在, 算得上是个朋友。
因为车祸的愧疚, 司暃甚至不起诉, 不索赔,只要求自己作为她的专程司机,跑一趟大环线。
叶之天不算是个合格的导游, 他没眼力见,没有具体行程安排, 大多时候事到临头开始百度。
司暃从来不嫌弃, 只是永远气定神闲风轻云淡的解决麻烦, 然后不容置喙的指出叶之天的毛病, 哪里做的不合格,哪里是她这个雇主出手搞定的细节。
叶之天窘迫的地方多了,也逐渐发现,司暃指出他的毛病,却并未有太多嫌弃,似乎他有什么缺点也与她无关,司暃只是指出来,让自己认清自己,他许多地方做的有多差劲。
叶之天可怜巴巴的问司暃:“暃姐,你是讨厌我吗?”
司暃的态度毫不在意,仿佛很莫名其妙反问叶之天:“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叶之天原本性格跳脱,万事不过心,从来不烦恼。这一路在司暃“就事说事”指指点点下,他就像一颗向阳花,一点一点的衰下来,终于当郁闷的情绪压过贪玩的雀跃,叶之天皱巴巴着表情,闷闷回复司暃:“江诗她不要我了,我已经没有女朋友了暃姐……”
再没心没肺一男的,在司暃一路毫不留情的挑错下,还要接一句:“我不是你妈,也不是你女朋友,我没义务惯着你,忍着你。”的冷嘲热讽下,也不会若无其事。
对于小怨种期期艾艾说到被女朋友甩了,司暃惊讶的有些夸张:“哇,小姑娘什么时候想开的?谈恋爱嘛,是有多想不通要替你妈接手养这么一大儿子。”
回程的前一天,叶之天难得少见的情绪不高,期期艾艾大半天,还是忍不住问司暃:“暃姐,你……你是不是讨厌我?”
司暃拉着行李箱退完房,从酒店出来,将行李推到叶之天面前。
后者已经习惯性伸手接过行李,扛着行李箱绕去车后,打开后备箱。
然后牵着秦汉,洗干净并喂狗大爷吃饱后将其塞上车,最后打开车门等着司暃上车。
一套下来行云流水,对比西宁初次见面呆头呆脑的表现,小怨种被司暃一路使唤的自觉性极强。
哪怕他这会儿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问司暃是不是讨厌自己,情绪低落也不耽误他身体老老实实去干活。
“没有啊!”司暃笃定回道:“你又不是我儿子,也不是我男朋友,虽然遇事没主见,办事不靠谱,性格幼稚,爱好少见……但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又不用忍着,你做不好我就直接说了,想让你做什么直接吩咐,又不用操心你不开心。”
司暃说着拍了拍叶之天肩膀:“你看,这样相处我不知道多轻松。赶紧开车吧小子,姐姐我赶晚上的飞机。”
叶之天一肚子郁闷被拍了回去,话说道这个地步,叶之天再问也没有意思了。
是啊,司暃只是把他当做雇佣的伙伴关系,他哪里让那人不满意了,做的不好的地方,她会毫不犹豫的指出来,不为因为亲近关系而隐忍。
其实司暃这样的相处态度,叶之天也很喜欢,那人有话说话,不藏着掖着,不用他费力去猜,也不用担心她提完意见之后心有芥蒂,一直记仇。
相反说出来之后,叶之天一直在努力改正,做不个不那么不靠谱不稳重的人。
正是叶之天清楚感觉到自己的变化,他明显上道,做得好的地方,司暃都会及时夸他。或许是那人教师身份的原因,她挑错批评时让人无话可说,她夸奖捧场时总是恰到好处,卡在叶之天心情雀跃,正想求表扬的微妙瞬间,夸起人来令人如沐春风,让人恨不得挺起胸脯雀跃的仰着脸跟阳光对视。
因此他才渐渐清楚,过往与他相处之中,他对身边之人有多不称职.....
返程路上叶之天情绪一直不高,他问司暃是不是讨厌他,其实他心里压根没有半分忐忑,他并不觉得暃姐讨厌他。相反她像是个面冷心热的师父,一路上嘴硬心软的教他做人做事。
他丧的是逐渐懂事起来才发现,江诗一定是烦透了自己,才选择的离开......
两人一狗就这么在叶之天不高的情绪中相顾无言,司暃下午六点半的飞机,他们至少要在六点赶到西宁机场。
叶之天不再叽叽喳喳,大概这次分手之后,暃姐会继续回去做她的教师,不会再联系自己了。
叶之天本是个玩咖,旅游路上的设备应有尽有,这几日跟着司暃有一搭没有搭的走过来,叶之天发现他并不抵触停下来的生活。
像司暃一样,不管什么环境,她总能很快适应下来,享受生活。
小怨种不再逼逼叨叨,司暃反倒觉得有些不自在了,干脆又打开车载音乐,握着秦汉两只前爪强行带狗跳舞。
公路延伸,穿越魔鬼城地貌,道路两边是万年风削雨蚀,水刷日照,形成的与风向平行、相间排列的高大土墩。
它们像是古堡遗迹,突兀于戈壁。土墩间的风蚀凹地,若八川分流,蜿蜒于荒漠。
因为魔鬼城属于雅丹地貌,当地人表示这里常年大风,有时甚至达到11级以上,当地更是有“一年一场风,从春刮到冬”的说法。
过川之风,地面宽而沙石起,灰茫茫而声如雷;就像千万铁骑列阵前行,又仿佛两军对垒,杀声四起。
到了夜晚,这里狂风穿过土墩缝隙,风声尖唳而凄惨,有时狂风稍歇,又一阵阵若妇泣婴惊。入窍之声,嘶呖如鬼戚鸣哀,杂乱似群魔相争。自古以来误入魔鬼城者,失踪十之七晋江八,因此当地人称之为魔鬼城。
在中国的历史上,这片土地神秘又恐怖,数不清的岁月中它都属于无人禁区。
直到人们将公路修到这里,笔直的路面仿佛穿过地狱的天路,路上往来旅游车辆少有在此停歇。
即便在此停歇修整,导游以及攻略都会强调叮嘱,千万不要离开公路,深入魔鬼城深处,那一片无人区尚未开发,行人一旦深入魔鬼域,极易迷失方向,从而找不到归路。
车子中午在服务区加了油,两人吃了饭,从早上跑到下午两点点,叶之天憋了小半天,终于在路边三四百米远的山体下看到一间简易茅房。
大概是公路维护人员临时搭建的落脚点。
叶之天将车停在路边,叮嘱司暃道:“暃姐,我想去上个厕所,你在车上等我一下,不要乱跑哈。这两边雅丹地貌极少开发,离开公路非常容易迷失方向,你要是闷了,就在车前车后走一走,再有几个小时我们就到了。”
司暃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又从后备箱翻出一袋零食牛肉干,一点点撕给秦汉吃,一人一狗在后排玩儿的不亦乐乎。
路边偶有车辆路过,都一副来去匆匆的样子。
司暃余光中瞥见叶之天一路小跑往前方的简易茅房走去。
此时的公路是东西走向,而魔鬼城这些巨大土墩常年受南北方向风沙侵蚀,亿万年来留下这一片仿佛一路向南赶海一般的姿态,人类的视角遥遥望去,远方鳞次栉比的山堆无尽浩渺。
但是司暃还没来得及感叹,此地的天气变化来的毫无征兆,先是剧烈的狂风夹着漫天尘土,天上转眼便浓云密布,一时间周围暗的伸手不见五指。
叶之天去的那个简易茅草屋厕所顿时消失在视线里,司暃被突变的天气影响到有些压抑,她开了车门,风沙打脸。她开口刚叫两声叶之天,转眼便被风声带走,无声无息。
虽然茅房离公路不远,视线之内并无其他山体遮挡,但茅房背后便是无尽土墩,绵延不绝。
只要叶之天那小子在厕所那边等一等,等风停下,视线明朗就好了。他自己清楚魔鬼城地貌的危险之处,只要他不乱跑......
司暃拿出手机有点心绪不宁,百度地图上显示这一段公路已经标红。
受特殊天气影响,提醒往来司机谨慎驾驶。
等了几分钟,网上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究竟这毫无征兆的疯风乌云何时消散。司暃打开车大灯,浓雾之中公路视线不过三米远......
叶之天还没有回来。
司暃打了他的电话,这小子压根就没有带手机,铃声在驾驶座上突兀的响着,司暃心头的烦躁更甚。
就连这一路熟悉了大环线旅游规律的后唐人们都开始发现不对,主要是司暃的情绪不对。
【暃姐有什么事儿吗?你是不是在担心叶之天?】
【厕所那么近,待会儿等风停了就好了。】
半大小子们也开始喜欢跟着叶之天的叫法喊司暃暃姐,一路上高原气候变幻无常,这会儿突如其来的狂风乌云,并没有引起直播外人们的警惕。
风果然如弹幕所说,渐渐平息下来。
天边乌云也被狂风携带者离开,那漫天压抑之感也随之消失,司暃看了一眼地图,公路上显示依旧地段标红。
司暃刷新几遍页面,依旧定格在之前的时间点,退了APP重新进入,结果连地图都打不开了......
得,没信号了。
外面视线总算能够看到厕所,但此时那边却空空如也,哪有一个人的影子?
司暃心头有点慌,下车后将秦汉关在车里,一边联系狗子一边往厕所那边去。
果然厕所里空无一人,叶之天不见了!
“狗子,给我找找叶之天。”司暃沉着脸吩咐道。
系统从未见过司暃面色如此阴沉可怕的一面,原本不耐烦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这边磁场混乱,本就信号微弱,方才的大风应当是刮坏了最近的信号塔,本系统受到磁场紊乱的影响,基本功能都无法运行了。”
司暃抬头望了望四周,正切换屏幕打算问一问后唐的人们,才发现她就连直播界面都黑屏了,她联系不上古代那个世界了!
“狗子!怎么回事?你又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系统,这么垃圾的吗?没个信号能影响你至此?”
狗子仿佛被踩了尾巴一样当场跳脚:“宿主你不可以这么说我!寻人以及直播这种事,本就属于你这个世界本土行为,这些功能需要信号支撑,没有信号只是影响本系统依赖信号的某些功能。”
“直播出了点问题,因为这里磁场紊乱,本系统本就是通过磁场反应沟通两个时代,它当然会影响直播功能啊!”
司暃叉着腰绕着茅房走了一圈,方才的风沙太大,连脚印都不曾留下,叶之天究竟去了哪里,大风过后连痕迹都被抹去。
气的司暃骂了句“艹!”然后愤然返回车里。
手机依旧没有信号,司暃想拨打求救电话都拨不出去:“这么狠的吗?不是说求救电话不需要话费,不需要信号的吗?”
系统换算了一下实际数据,默默插了一嘴:“幸好这话没外人听见,宿主,下次不要在人前说,很丢人的。”
司暃拿手机的手一顿,接着便秒懂......
“我又没打过紧急电话,缺点常识有什么好丢人的。”司暃丢下手机,只好打算牵着秦汉出去找人。
如果是信号塔都坏了的话,求救电话打不出去,受天气影响,这会儿公路上本就不多的汽车直接销声匿迹,她只能想办法去找叶之天。
那小子身上除了擦屁股纸,什么都没有带,一旦被狂风带进魔鬼城深处,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秦汉跟着司暃一块疯玩儿几天,恨不得换个主子一样,天天都往司暃身边凑。
司暃牵着秦汉下了车,一手拽着狗绳一手打开后备箱。
他们俩是自驾出行,后备箱里本就准备有汽车维修设备,司暃在工具箱里翻翻找找,也就翻了个撬棍和超级手电筒,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那小子,天黑了好歹能照个亮。
至于撬棍,纯属司暃觉得有些地方路不好走,得杵个拐棍稳一稳。
大风路过的高原气温骤降明显,司暃裹了全套冲锋衣,又给秦汉套上它专属的小马甲。
也是因为这个,司暃才不得不冒险出去找人。叶之天那小子下车的时候还穿着短袖,万一走不出来,这一晚上他人就能冻没。
带上叶之天的冲锋衣后,司暃想了想,又在秦汉的马甲里插了几瓶矿泉水,往自己冲锋衣衣兜里塞了一把压缩饼干。
后唐人们发现,从大风起时,司暃便不再“搭理”他们,明明人们看出来,叶之天那小子在狂风之中失踪了,司暃却一点没有向他们询问求助的意思。
她骂了脏话,人们听到司暃叫什么人“狗子”?她还在吐槽没有信号。
弹幕中有反应快的人发出自己的猜测。
【是不是司暃那边没有信号,她接收不到我们这边的信息了?】
【之前听她解释过,他们的网络沟通需要信号,所以现在司暃是谁也联系不上了吗?】
如今后唐的直播点遍布全国,见到司暃牵着狗子走进魔鬼城,就连镇守便将的将军都发言表示司暃此行过于鲁莽。
安西驻军将士们对神秘魔鬼城并不陌生,就连当地最精明的土著都不敢轻易踏进这片禁区。
【我军中最优秀的斥候都不敢孤身犯险,寻常人一旦在这里迷路,最终只有困死其中。】
他们被天幕科普的时间最晚,当中原百姓得知天幕下就连安西将士都参与进来,一连几天弹幕中都是认亲恸哭的发言。
自从朝廷势若,对河西走廊掌控日益崩盘,安西四镇周边屡遭进犯,北方回纥与南边的吐蕃几乎冲断河西走廊。
朝廷与安西军队的联系被割断,失去朝廷补给与兵员,安西军不得不自力更生,孤军奋战,勉力支撑着河西走廊摇摇欲坠的丝路。
这才真的是,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随着这几日同弹幕交流,将士们慢慢了解中原近况,也一点点熟悉起司暃,这个搭起天幕沟通的后世之人。
【不可否认司暃那个时代有许多先进的技术,使普通人足不出户而尽知天下,现如今司暃失去信号,也就没有了网络,她孤身进此地寻人,实在是危险啊!】
【那可怎么办呀?暃姐可一定不能出事啊!】
【她答应设立教育天幕,教小孩子读书,若是司暃出了意外,这天幕是不是也会消失啊?】
弹幕上七嘴八舌的议论,有担心司暃的,有不想失去天幕的。
自从司暃出现以来,人们随着信息扩散,除了最初那一批相当敌视司暃的长安百姓之外,后来的观众都慢慢被改观之后的人们带着走。
她的出现不仅仅是告诉人们后世的先进与繁荣,她在一点点将后世的学识与技术交予人们。
就连目不识丁的百姓都明白,后世的举手投足之间,都是科技。
司暃愿意将科学传授给人们,会让他们少走不知多少弯路。
这样一个不骄不躁,沉稳踏实的后世之人,甘愿担起两个时代沟通枢纽,有多不易。
弹幕之中如今最关心的,就是司暃一定要平安回来。
只可惜受地磁影响,系统都不知道自己的运行程序卡成什么样?
它原本锁定在司暃身上的镜头因为失去信号,只能固定在司暃身上,不能再随意切换视角。
至于后唐百姓看到的直播,是不是也同样黑屏,连狗子自己都无法确定。
司暃牵着秦汉从叶之天失踪的茅房出发,她们身后的公路是东西走向,因为这里常年刮着南北走向的狂风,魔鬼城的大多数土墩都是横亘南北的长条状。
茅房在公路北边,方才狂风也是一路向北。
也就是说,叶之天那小子如果出了茅房,很容易受大风影响,向着北走。
北走不过十来米,西侧便是一座高大的土墩,如果说之前狂风太大,刮得那小子晕头转向,出门便向北 ,他很有可能顺着眼前这个土堆北走一两百米。
等他发现失去方向,想往回走的时候,脚下的方向究竟在哪里,就不是他自己说的算了。
司暃开口喊了两声,结果因为方才吃了一嘴风沙,加上情绪紧张,嗓子已经光荣牺牲,变得沙哑无力。
秦汉绕着司暃转圈,司暃摸了摸秦汉狗头,捏了捏大狗两只耳朵,跟秦汉商量道:“秦汉,叫!大声汪汪!”
秦汉吐着舌头以为司暃想跟它玩,快速的摇着尾巴,伸着两只前爪想往司暃身上扒。
司暃揪着秦汉疯狂摇曳的尾巴,给了它屁股一巴掌。
秦汉哼唧两声,总算汪汪叫了起来,仿佛在痛述司暃不该打它屁股,委屈死狗了,狗狗又没做错事?
“对,就这样!”司暃揉了揉大狗脑袋,将秦汉的狗脸往北边扭:“来,冲前面叫!”
就这样每走一百米,司暃便停下用火腿肠哄着秦汉汪汪叫,终于在天黑之前,某个避风一侧的土堆里发现正瑟瑟发抖,两排牙打架的叶之天。
这小子脑袋上磕了个大包,胳膊腿上到处都是石子刮过的划痕,好在风沙细小,没伤到筋骨,都是些皮外伤。
司暃将冲锋衣丢给叶之天,一言不发的瘫坐在旁边的土堆上。
人找到了,司暃之前被担忧压下去的气愤便止不住的往外冒。
“你人好好在厕所待一会怎么了?谁让你出来瞎跑的?”
“你不知道魔鬼城这里轻易不要远离公路?”
“这么大个人又不是第一次出门,你没一点常识吗?”
原先的害怕暂时放下,司暃很快便被愤怒淹没,一张嘴不停数落叶之天,出门这么久,司暃从来没有这么失态的斥责过这小怨种。
叶之天实在冻得狠了,司暃数落的话说着说着,便没了声音。
这小子窝在背风一侧土堆边,身后明显有双手刨过的痕迹。高原魔鬼城,人们坐在车里开着空调,短时间下车并不觉着冷,但叶之天已经离开这么久。
这里天色已晚,不必看手机司暃都知道,已经夜里十点过了。
天边最后一抹残阳也消失在魔鬼域残破的神秘垣墙上。
叶之天背后是他用手干刨出来的浅浅土坑,他蜷着身子努力想往里缩,即便如此,也不能使他温暖半分。
见司暃不再数落,叶之天才弱弱解释道:“我怕暃姐着急,会下车来找我.....”
司暃没好气道:“所以你就顶着八级不止的狂风往外跑?你以为这三百米的距离很近吗?”
起风之时,司暃抱着秦汉躲在车里,巨大的越野牧马人都被风吹的仿佛就要翻车,叶之天这小子是疯了敢在这会儿露头,就算是个两百斤的胖子怕不是也得被狂风裹挟着满地乱滚。
显然叶之天的确在地上滚的很狼狈,司暃让狗子检查一翻这家伙有没有什么严重的伤,虽然魔鬼城深处没有信号,但这点小事,系统并不需要用到信号。
幸好这小子命大,除了一些皮外伤,并没有严重的内伤。
司暃从秦汉的小马甲上抽出一瓶水,叶之天手里还拽着去上厕所用剩下的卷纸,被司暃不由分说的抽出去,沾了矿泉水简单的替他擦了擦伤口。
等叶之天穿好冲锋衣,这小子依旧在磕磕巴巴冷的发抖。司暃将秦汉推到叶之天面前:“呐,抱着你的狗,让它给你暖暖身子。”
“等你换过劲来,我们原路返回。”司暃一边说一边打开手电筒,夜晚的魔鬼城处处有大风穿过,在这片神秘的地貌之中留下凄厉尖锐的风声。
远处形状各异的土墩在暗沉的夜色之中仿佛真如黑色魔鬼一般,要趁着司暃眼花之际群魔乱舞起来。
若是胆小之人晚上留在这里,别说深入魔鬼城,哪怕驱车经过这趟公路,都会留下阴影。
可惜司暃是个无神论者,初中教师只见沟通交流频繁,偶尔人手不够,主课老师兼带一门副科也是常有的事。
恰巧生物地理这些学科司暃本就经手带过两年,第一时间填满司暃脑子里的东西居然是回去之后,她要告诉学生,魔鬼域地貌的相关知识。
没过多久,叶之天突然后知后觉:“暃姐,对不起,你今天的飞机被我耽误了!”
被叶之天这么一提醒,司暃脑子开始恍惚,之前一直紧绷着神经,连她自己都忘了这一茬......
现在他们深入魔鬼域内部,手机连个信号都没有,就算回到公路上,还得等有信号之后才能改签,到时候回学校的时间也会被耽误。
司暃有些烦躁的看了看来时的路,然后突然愣在原地。
眼前是连绵不断的土墩,四面八方都那么像,她不知道自己从那个方向过来的了!
作者有话说:
写到比较关键的情节转折点,一直在卡文orz
文中涉及到比较专业的地理地貌知识,作者百度+私设,因为并不是专业的,有不到之处,仅供大家乐呵乐呵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