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七章皇帝向首辅让步?
随着傅沥点头,众人心里提着的一口气纷纷吐了出来,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回去。虽然不知道两人达成了什么协议,但事情总算没有扩大,没有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但还没等众人缓口气,那走回的内侍,站在金黄色帷幔前面,忽然间转身,仰着头,尖声叫道:“傅明正接旨!”
长长的尾音在大堂内回响,带着奇异的魔力,让大堂瞬间静了下来。
众人心里几乎同时猛然一突,眼神不可思议的看向那内侍,旋即又转向傅明正,然后是傅沥,心里战战兢兢头上冒汗的完全不知道皇帝要做什么,难道协议没有达成?
两边的纷纷对视,然后隔着人眼神闪烁,各自表达着内心的战栗。
傅明正神色也是微变,他如今是在敏感的关键时刻,看着那面无表情的内侍,他心里也急剧计较起来。
但没等他想明白,傅沥就率先走出了淡白色帷幔,步伐从容自如。而其他人一见,纷纷也跟着走了出来。尽管众人心里都突突直跳,但还是恭敬的跟在傅沥身后,跪了下来。
傅明正自然也不例外,他走了过来,看不到傅沥任何的表情,心里也有些失寸,神色却还是镇定的也跟着跪了下来。
卫樵几乎在最后面,看着前面黑压压的一群人,俱是位高权重,一方大员,他心里陡然感觉压力好大。本来看不见就算了,如今全部都跳了出来,仅视觉冲击就让人心里有些喘不过气来。
那内侍环顾一圈,见众人都跪了下来,仰着脖子尖声道“皇帝诏令:傅明正才学满腹,姿容俊雅,即曰戳为户部尚书,望勤加勉励,勿失朕望!”
傅明正如今仅挂职御史台,一个小小主簿,一下子跳到户部尚书,的确是越级高升了。
听完圣旨,众人心里轰然一震,尽管不少人多少得到了一些风声,但听到这个圣旨,还是眼神慌乱,惊色无比。
这应该是在大考之后宣布才对,如今拿出来,是对傅沥的安抚,是对傅沥的让步?还是其他?
皇帝向首辅让步了?
尽管众人都明白大齐上层的结构,但还是没想到皇帝竟然会当着满朝文武向首辅示弱,甚至拿出了一个内阁名额来安抚首辅!
这,这,简直不可思议!不可想象!
户部尚书一般是由内阁排名前三的阁老兼任,如今傅明正入主户部,更多的是一种过渡姓质,一旦时机成熟就会入阁成为位高权重的阁老!
内阁总共七位阁老,如今傅家一家就占据了两位,而且在这种情况下,众人如何不惊!
“臣领旨!”傅明正跪地高呼一声。
这种旨意只能算作口谕,明天肯定是重新补的,所以并不算正式。内侍点了点头头,便转身进了金黄色帷幔。
很快,跪地的众人就跟着傅沥站了起来重新归位。但是众人心里的震撼疑虑,却不仅没有丝毫减少反而加重了许多。
周彦昭看着下面众人的表情,嘴角划过一丝诡异的淡笑。
站的高度不同,看事情的结果也不会相同。
武徒看着走回来的傅明正,摇了摇头,低声自语道:“要想取之必先予之,看来皇上和老傅已经达成默契要算计晋王了。”
已经坐回他身边的武清宁一听,俏脸转向武徒,眼神清澈如水,没有一丝波澜。
但武徒却知道,女儿是好奇了。
武徒坐在轮椅上,笑呵呵道“他们能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最近晋王活动的太厉害,让老傅心生不满了。表面上看似是皇帝损失了颜面,实际上,这是皇帝在还老傅的面子。两人私底下肯定已经达成了默契,而且已经完成,老傅估计比较吃亏,所以皇上用这种方式来弥补。”
武清宁听完,俏目眨了眨,没有转头。
武徒一愣,旋即眉头微皱,似有些不舒服,不过还是笑呵呵道:“不用担心,卫小子滑的很,你看他从开始到现在,破绽百出,漏洞连连,可是偏偏没有一个是致命的,这就是他的聪明之处,避重就轻,在一连串小破绽中掩盖大破绽,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麻烦。更重要的是,他会借势,不动声色的借力打力,到现在,几乎很多人都忽略了他这个主审了,俱是双方掐架,可偏偏案子都走了大半了。”
武清宁听完便转过头,双眸落在已经坐了回去的卫樵身上,然后又拿出怀里的手札,静静的看了起来。
武徒看的嘴角微微一抽,抬头看向卫樵,有种想将他抓过来揍一顿的暴力冲动。
卫樵自然不知道未来老丈人在吃霸王醋,看着被拖进来的严松,又转向还站着的傅炀傅青瑶,沉声道:“傅炀,本官问你,你鸿泰楼损失多少?”
众人一听,便立即知道他又要故技重施了。不过如今众人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而且后面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悬崖等着卫樵去跳,所以两边的六部大员跟商量好的一般,齐齐无声了。
傅炀低头犹豫了一下,刚要抬头说话,忽然见卫樵放在桌上的手,若有似无的竖起了四个手指头,一愣,旋即脸色微微古怪。
傅青瑶看着被打的奄奄一息的严松,想着自己那五侄儿马上就要成为内阁阁老了,心里说不出的兴奋。高兴之下,傅小姐也懒得再和他计较,见傅炀没有反应,便抬起小蛮靴踩了踩他的脚面。
傅炀一愣,旋即抬头神色犹豫看向卫樵,见卫樵微不可查的点头,他脸色涨红,几近蚊声道:“四,四百两。”
傅青瑶一听,小嘴微张,俏脸满是古怪。她如今可是鸿泰楼的‘老板娘’,凡事都会插上一手,虽然具体账目不清楚,但大致她还是知道。最近的损失,杂七杂八加起来,也不到一百两,如今傅炀一张口就变成了四百两!
“啪”
不等众人反应,卫樵一拍惊堂木,对着严松冷喝道:“严松,你调戏良家妇女,恶意霸占他人酒楼未遂,现在,本官判你罚银四千两,其中一千两补偿受害人,其他充公,另判你三个月的拘禁,你可有异议!?”
严松一愣,软弱无力的身体支撑的他抬头看向卫樵,盯着卫樵的脸,眼神里满是惊疑。
他可是掀起了滔天大浪,按理说,后面三衙门围攻御史台的帐也应该算在他身上,就这么算了?
银子,他家有的是;三个月,不说会不会真关,即便真关,还能真去住牢房?即便真去住牢房,那至少也是五品官住的屋子,注意,是屋子,不是牢房!
这样的判罚,对他来说,跟宣判无罪释放几乎没多少区别!
“没,没有……”似乎觉得卫樵不像开玩笑,严松一脸犹豫不定道。
而其他人,这个时候也噤声了。刚才皇帝已经与首辅达成默契,很显然其中一个目的就是保严松,只要不傻,谁也不会去触这个霉头。
卫樵嘴角笑意一闪,这个结果他已经料到了,本来还琢磨着引出长公主与六部大员厮杀,如今却是不用了。
在他看来,严松在这整件事上,其实也没有多少责任,真正的责任,是在那些幕后推手身上。至于意图强抢民女霸人产业,在卫樵看来,这是制度问题,同样也是人情问题。要想彻底根除这种情况,基本不可能。但卫樵虽然不是包公,却也不是毫无责任心。
他要开一个头,立一个类似于法案的东西出来。今后在御史台,凡是遇到这种事,就依这个法案来处置。第一次五倍,第二次五倍基础上五倍,第三次第二次基础上五倍,施压的不是这些纨绔,而是这些纨绔背后的人!
一千一万这些人或许谁都不在意,但是第一次一千一万,第二次就是五千五万,第三次就是一万五十五万,哪家要是耗得起,卫樵就陪着他耗!而且,那些因为人情包庇的官员,卫樵也琢磨着采用连坐的办法,不论是递条子还是出面打招呼的人,今后都是御史台重点照顾对象!只要还想好好过曰子的,卫樵倒想看看哪个还敢伸手!
虽然明知这种法案会因人而异,他今天离开御史台,或许明天就会被人扔到旮旯里再也无人问津,但卫樵还是希望,御史台能渐渐接受,然后成为一种规范,最后慢慢的习惯!
见众人不说话,卫樵暗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胡思乱想,一拍惊堂木,厉喝道:“来人,带下去!”
当即两个衙役走过来,架着趴在地上的严松,拖着就往外走。
但让卫樵无比郁闷的是,严松尽管被拖着往外走,却还是极力的转过头,大声喊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那表情,就好似卫樵帮了他多大忙一样。
本来一心琢磨着收拾人的卫樵,结果被收拾的人还感激涕零的感谢他。这就好比你满心怒气的揍人,结果揍了半天,人家还以为这么做是为他好,握着你的手不松开满脸的热情……卫樵嘴角微微抽搐,满心郁闷。
但旋即,他就将郁闷扔到了爪哇国,因为,真正的考验到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