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替代家属
坐在医院的走廊里,我无奈地一次次抚摸手上的纹路。我的命真的不好。
我已经给吴静打过电话,在这个百年不遇让人毫无主张的时候,想让她帮我出出主意,但她的电话一直是关机提示。
不知为什么吴静与邱海华那个晚上一起在酒吧的事实深深地留在了我的脑海里。因此,我忍不住又去想,也许昨天晚上她又与邱海华共度良宵了。虽然我觉得这个念头很无聊、很没有意义,很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去想,心中涌起了莫名的忧伤。
漂亮的女人是上天的宠物,不管走到哪里,不管遇见什么人,漂亮的脸蛋永远是畅行无阻的通行证。
手术室的门一直关着,刚才警察已经来过了,向我询问了一些事情,但是我一无所知,我只能一遍遍重复打开门之后怎么被吓着了,怎么哆嗦着叫救护车。他们像模像样的记录了些什么就走了。
我想带着事不关己的样子离开这里。是啊,夏大与我有什么关系呢?一个普通的邻居而已,我把他送到医院已经是仁至义尽了,难道我还有义务为他守在这冰冷的走廊里吗?
可是,想到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手术台上,等待他的是死是活,他的家人又是谁?这些一概不知。想想,我还是留下来了。
我矛盾又纠结地坐在走廊里,徘徊在走廊里,看着从各个病房里进进出出的各色人群,虽然他们的脸上写着忧伤、悲戚与无助,但他们却像已经扎根在这里的水草,理所应当地游**在充满来苏水的走廊里。只有我,摇来晃去、心神不定、坐立不安。
“哪位是病人的家属?病人的家属来了没有?”手术室门打开了,一个护士站在门口,一手拿着一张纸,一手摘下蓝色的口罩,对着走廊喊。
坐在排椅上的人们互相张望,好像要从某个人的脸上看出记号来。但每个人脸上都是同样的迷惘的表情。
“伤者的家属来没来?”护士有些不耐烦了,手扶住门框提高嗓门喊。
“嗯。。。。。。”我犹犹豫豫地走过去,结结巴巴说:“他的家属没来。。。。。。我。。。。。。我是他邻居。”
“你能联系到他家属吗?”护士好看的眼睛盯住我。
“我。。。。。。我不知道他家属是谁。”
“那。。。。。。你能代表他家属吗?”
“我?”
“现在要对病人进行手术,需要家属签字,你能代表他家属签字吗?”护士不依不饶追问到。
“我?我当然不能。”我把头摇的就跟桄榔鼓似的,断然拒绝。
“那你把他家属给叫来。”护士几乎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我。。。。。。我哪知道他家属是谁,在哪?”
“那怎么办?这样危险的手术没有家属的签字我们是不敢给做的。”护士瞪着眼睛用责怪的眼神看着我。
“我。。。。。。我真不知道他家属是谁。”
“你是他的邻居怎么能连他家属是谁都不知道呢?你要知道病人耽误一分钟就多一份危险,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吗?”
护士清脆的声音回**在狭窄的走廊里,让人脸红。我感到很多目光聚集在我的身上,就连一个拎着尿盆刚刚走过去的病人家属也停下脚来两手端住尿盆看着我。
此刻的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样想着,我就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小,整个人缩在宽大的桔红上衣里,仿佛变成一只跳蚤,顺着衣服里面齐整的线针脚,爬上爬下,柔软的布料变成我的栖身之地。
“你要面对现实,再耽搁一分钟,有可能就会要了夏大的命。”一个细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慌张地四下瞅了瞅。
“你不能逞这个能,万一你签了字,夏大死了呢?你能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可是,这是一条人命啊,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死亡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你的爸爸不就是瞬间没了吗?”
“不行,不行!明哲保身,这是古训啊,多少惨痛的教训摆在面前,这个世界这么的险恶,你再主动挺起胸脯让人刺,你这不是傻吗?”
我正在晕乎个脑袋纠结着呢,突然手术室里又呼呼地跑出来一个人,对着刚才的护士喊:“赶紧让病人家属签字,病人失血严重,需要马上手术!”
我这只跳蚤就立马从衣缝里蹦了出来,像一只警觉的狗,竖起了两只尖尖的耳朵,“救人要紧,我签字!”
我哆嗦着手,把名字签上,心莫名地澎湃起来。仿佛此刻我成了一个与夏大并肩作战对抗病魔的大英雄。
我的心飞远了,飞到了可怜的夏大身旁。此刻的他命悬一线,我的心与他紧紧相连了。但激动的情绪没有维持多久,我就慢慢冷静下来。
也许这是我剃头挑子一头热吧,我是他的什么人,他又是我的什么人,我能代替他的亲属签字吗?法律赋予我权利了吗?这是一个法治时代,也是人情薄如纸的年代。我的行为受法律保护吗?我所看重的人情、推崇的仁义道德能够保护我不受到伤害吗?
想到这里,觉得脊背上的汗开始往外渗了。我跺着脚,像一只即将被火烧着的猫,而想起因为签字所带来的种种后果,觉得自己的一条腿已然跨向了万丈深渊,想退回来都不退不回来了。
“咦,苏小姐,你也在这里。”一个熟悉的声音如梦似幻响起在耳边。
我偕一把冷汗,从恐慌之中惊醒,本能地转动着脑袋左右寻找,不远处一个打开的门口,半明半暗的光线里,站着一个高大的人,看不清面目,但是仅看到轮廓,我的脸就通的红了,心脏咚咚的震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