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以退为进,不料阁休真有此意。云颜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顿时下不来台。家中一直以为阁休对她有意,找借口将她接进神机山庄。所谓的打理山庄,也不过是提前行使庄主夫人的权利。他们不认为云颜在神机山庄真的只是个女管家女账房。

而她对家中姐妹,也一直暗示和阁休郎情妾意,每每都叫她们嫉妒得红了眼。

现在阁休请她家去,她有何脸面对家中诸人?

唯有破釜沉舟了……

深夜,云颜叫丫鬟去请阁休,“请庄主过来,就说我打算在走之前和他畅饮一番。”

若阁休肯来,说明在他心中,她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不久之后,便见丫鬟引着阁休而来。云颜心中大喜,面上不显山露水,朝丫鬟递一个眼色。丫鬟就关上房门退下去,给孤男寡女制造机会。

于是烛光荧荧下,云颜一边给阁休倒酒一边柔声说,“云颜即将离去,心里有些话按捺不住,想借此机会同庄主诉一诉衷肠。”

阁休本不想过来的,但唐诗说最后的脸面还是要给的。今晚他若是不来,指不定云颜还有其他招,他就不情不愿来了。

房里燃了香,云颜媚眼如丝,若有似无露出胸脯和乳沟,离他也越来越近。他坐得稳如泰山,淡淡说,“云姑娘请说。”

云颜欲语还休,未说话脸就先红了,“庄主,其实我……我一直倾慕庄主……我答应替您打理山庄,并不是想借神机山庄的势力助父亲夺家主之位。我只是想离庄主近一点,想天天看到庄主。虽然您已经有了唐姑娘,她是您明媒正娶的夫人,可是颜儿……颜儿不介意做小……”

最后一句不要脸的话说完,她顺势靠在阁休身上。

温香软玉,谁能拒绝一个武林世家女如此卑微的请求?

“你不介意做小?”没有推开她,阁休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笑容,“可是我娘子会介意的。”

云颜轻轻柔柔笑一声,“只要庄主心里有颜儿,唐姑娘能说什么。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正常,她难道不许庄主纳妾?”

她的手伸进阁休衣服中,手指如羽毛一般在他胸前划过,娇笑着,将红唇献了上去。

阁休眉心一跳,但是不躲不闪,眼见云颜的烈焰红唇就要落下,房门忽然被人一脚踢开。唐诗两手叉腰,大喝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云颜连忙从阁休腿上起来,低下头一副小媳妇模样,略带喘气说,“夫人……我……我们什么都没有做……”

房间里气氛暧昧,她又是衣衫不整大胸脯呼之欲出羞红脸的模样,谁会相信她和阁休什么都没有做?

唐诗会。

“原来是我误会了,不好意思。”唐诗微微一笑,拉起阁休,“相公,夜深了,你就不要打扰云姑娘了,我们回房休息吧。”

唐诗的不按理出牌一下让云颜乱了阵脚,眼见阁休随唐诗走到门口,她深吸一口气不顾一切拉住唐诗衣袖。唐诗回头,朝她挑了挑眉,她便跪下去说,“夫人,其实我刚刚和庄主……我们……”

她忽然找不到形容词,毕竟她和阁休没亲上也没滚床单。迟疑了一会儿,她换了一种说法,“夫人,我对庄主是真心的,我愿意留下来伺候庄主。”

唐诗吓一跳,“你要戴我的首饰住我的别院抢我的衣服?”

“不,云颜别无他求,只想留在庄主身边。”她转而看着阁休,欲泫欲泣,“夫人,你就这么容不下云颜吗?”

“容不下。”唐诗干脆利落地回答。

云颜简直不敢相信世间有女子在夫君面前可以毫不掩饰自己的小心眼,她露出的是堪比吃了屎的表情。

阁休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我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在山庄住了这么久,还和庄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云颜以后都没脸见人了。”

云颜坚持不懈永不放弃的精神值得学习。

唐诗放声大笑,终于忍不住说,“老娘写的是风气开放的武林江湖,女子统统豪爽大方抛头露面夜不归宿,又不是写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宅斗。拉倒吧,你脸这么大,总能见到人的。”

虽然听不懂唐诗的意思,但到底知道是骂人的话。云颜脸上一阵青白,见打不破唐诗这座碉堡,便去拉阁休的手,“庄主,你舍得颜儿走吗?刚刚我们还……”

阁休叹一口气,“我们家是我娘子说了算,既然她叫你走,你便走吧。也许你今天晚上睡不着,那正好把行李收拾收拾。我叫赵管家拟一份礼单给你带回去,总不会叫你失了脸面。”

云颜想,好东西都被你们搬没了,礼单能贵重到哪里去?

望着唐诗和阁休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她颓败地瘫在地上。

没脸没皮的事只能做一次,她也只允许自己做一次,毕竟她是云家家主的女儿!

什么误会都拆不散的唐诗和阁休携手恩爱回房,一关上门唐诗就鄙视他,“人都快亲到了你还不躲,你不会心里其实想和她滚个床单吧?”

阁休笑道,“我知道你在门外啊,我想看看你会什么时候进来阻止?我想看看娘子你会不会吃醋啊。”

唐诗嗤笑一声,“我若是不进来呢?”

“那我就把她睡了,反正不吃亏。”冷酷无情不苟言笑的阁休去哪里了?他一步步逼近唐诗,拉起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前,“话说她刚刚挑逗了我,现在还没缓过来……”

他抓着她的手去解他的衣服,带子轻轻一拉,他的宽腰带就落到地上了。

“要不……我去把云颜叫过来?”唐诗挣扎着想把手抽出来,奈何他抓得紧,引着她脱他衣服。

阁休微微一笑,“叫她做什么?你是我娘子,**理所当然。”

随着他的理所当然,他的月白外衫缓缓滑下。再然后,他古铜色的胸膛就露了出来。

唐诗警惕地提醒他,“我们是假成亲啊,是演戏啊。”

他勾起她的下巴,“入戏太深怎么办?”

眼见他的脸越凑越近,唐诗一步退,步步退,几乎退到**去。这时小厮在外面敲门说,“庄主,热水送过来了。”

“抬进来。”他这才放开唐诗。

小厮把热水倒进浴桶,唐诗忽然反应过来这家伙脱衣服是要洗澡,趁机调戏了她。

“沾了云颜屋子里的香味,还有她身上不知道什么香,混在一起闻着真头疼。”他扫了一眼地上的衣服,“换下的衣服待会儿扔了。”

“王八蛋。”她咬牙切齿,狠狠在他衣服上踩了两脚。

他作势脱裤子,“还不出去,是想伺候我洗澡还是想和我一起洗?”

“祝你把自己洗成一锅汤。”她甩门而去。

明明是冷酷冰山不近女色的人设,骨子里竟然还有流氓基因。偏偏头上顶着“夫君”头衔,做什么都理由充分,奥斯卡影帝都没他演得卖力。耍流氓算是好的了,顶多被吃几块豆腐,她再吃回来就是。她最怕的是他的温柔,尤其是一个对着别人表情不会超过两种的冷面男。

当他忽然温柔时,真的让她招架不住。

真亦假时假亦真,有时午夜梦回,看到和她睡在一个房间的阁休,她都有些弄不清自己和他的关系了。若在山庄里长期待下去,她都要怀疑自己真是他娘子了。

好在山庄的金子银子珠宝字画古董都搬得差不多了,坚持要和过去划清界限的阁休,过了明天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她也不用再和他演恩爱夫妻了,演得她都快精神分裂了。

第二天,云颜乘马车离开。

临走时,唐诗真心实意说,“你长得漂亮,又有能力,绝对能找一个真心爱你的男人。世界那么大,好男人多的是,阁休除了长得帅还真没其他什么优点。”

那是唯一一次云颜在唐诗面前露出真心笑容。

送走了云颜,阁休和吴道子道别。

“此去我恐怕不会再回来了,你……走吧,以你的身手,在武林绝对能闯出名堂来。”

吴道子是本小说的第一忠心人,他道,“我永远是神机山庄的侍卫首领,你永远是我的主子,我会一直在山庄等你回来。”

阁休劝导无用,只得随他去。如果不是知道吴道子喜欢唐一霎,唐诗都要怀疑吴道子对阁休怀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心思了。话说,如果两个人搞基,阁休这样的应该是攻吧?

正YY间,阁休冷不丁凑过来说,“我除了长得帅没其他什么优点是吧?”

这都被他听见!

唐诗扫他一眼,“是啊。”

“你倒是说说看,我有什么缺点。”

“你小。”唐诗说。

五秒钟后,阁休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不要脸?”

“昨天晚上我想了一宿儿——”唐诗很大方地分享心得,“对付你这种不要脸的人,就得比你更不要脸。”瞅着不远处对他们背影依依不舍的吴道子,唐诗压低声音恶狠狠说,“等回去了,你若是还敢试验我,我绝对叫你好看。”

她就不相信她一个浸**言情界二十年的新世纪女子比不上他一个最大兴趣是铸剑多年来清心寡欲的老干部!

结果阁休跟她来阴的。

是在一个会议上,讨论各大类型小说翻拍影视剧的几率和受欢迎程度,计划拟定主题叫工作室的写手们去写,甚至建议写手们学着写剧本。马蹄形的会议桌,写手、编辑、运营、编剧等人,济济一堂。

大家踊跃发言,气氛热烈。而唐诗,因为前一天晚上熬夜写了稿,昏昏欲睡,后来终于撑不住,躲在笔记本后面睡着了。

据周芷若说,阁休一双善于“发现”的耳朵听见了她打呼噜的声音——这个说法唐诗是打死都不信的。

反正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深陷梦乡的唐诗,在周芷若的各种推搡下都醒不过来。周芷若在阁休越走越近的距离缩短中,最后只能恨铁不成钢地缩回手,假装什么都没有干。

阁休弯下腰,凑到唐诗耳边说了一句话。

睡得正香的唐诗迷迷糊糊推了一下总裁大人,娇嗔着回答,“相公你去看看什么事,我再睡一会儿。”

相公!

会议室里倒抽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唐诗忽然反应过来,脑袋一竖,彻底醒过来了。

但,来不及了,整个会议的人都听见她喊总裁~相公~,对,就是这种撒娇甜腻拉长字符的声音……

不知道现在去死来不来得及。

于是,之前猜测她和阁休有不正当关系的人群又壮大了队伍。

后来,周芷若问她,“总裁在你耳边说什么了?”

她怎么说得出口?这个贱人说“娘子,起来干活了”,让睡梦中防御意识薄弱的她以为他们还在书中世界。更可恶的是,出了她的丑,他还装出一副无辜模样,若无事情招呼大家继续开会。

就连徐轻与都跑过来问她,“听说你在会议室里喊阁休相公。你不会和阁休在一起了吧?你难道忘记我和你说过的话了?”别人可能会觉得娘子相公太酸,但知晓内情的徐轻与直接想到的就是这是阁休那个世界夫妻之间的称呼。

唐诗恨不得指天发誓,“没有,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就是睡觉做了个梦……”

“那为什么杨回回说你和阁休证都领了?”徐轻与说,“刚刚那边打来电话,说杨母正在家里闹腾,说儿子结婚了,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告诉她。说亲生儿子心里没有她,亏她二十几年来天天念着他。说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没有良心。还说亲娘不及养娘大。”

“杨回回想勾搭阁休,阁休嫌她烦,就把我推出来做挡箭牌了。”杨回回还真见不得她好过,不知道在杨母耳边嚼了什么舌根。

心慈手软的徐轻与就说,“既然这样,你就再配合阁休演一场戏。杨母实在可怜,眼睛都哭肿了,我安排她与你和阁休吃顿饭。她有精神病史,省得事情闹大有麻烦。”

唐诗“咚”一声,额头磕在办公桌上。

走到哪里都逃脱不了演戏的命运……能给她一个演员的待遇吗?

饭局定在一家依湖而建的会所,阁休拿到驾照,唐诗终于不用开车了。他和她穿得还挺像一对夫妻,衣服是徐轻与挑的,庄重。

“你说杨回回到底怎么才能死心?”她就不明白了,有个有钱哥哥给他们家买了大屋,存了大笔款子,自此衣食无忧,杨回回还有啥不满意的,非得牟足劲儿把哥哥变成情哥哥。好好过日子就这么难吗?

阁休目不斜视开车,随口问,“你说杨回回她喜欢我什么?”

“也许喜欢你脸上有刀疤看上去还挺帅,也许是喜欢你有钱有魄力有霸道总裁范儿,也许是喜欢你虽然冷冰冰但偶尔也会温柔,也许是喜欢你有野心有能力自强不息坚持不懈的精神……”

他认同地点头,缓缓说,“原来我除了长得帅还有这么多优点。”

我去,惦记着这事还挖了个坑给她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