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饭很慢,所有的女朋友都跟我吐槽过这个问题。我总抗议说,吃饭慢也不影响成为天才啊,哲学家康德每顿饭吃三个小时!
宿舍网速比我吃饭还慢。青协晚会那次,给杨晓帆传照片,一百多兆的东西,一个多小时还没传完,我怒了,拿U盘拷下来给她送去了,从9号楼到21号楼,来回也就五分钟的事儿。
但是我们学校不断电。虽然网速慢点儿,但是可以玩儿通宵,这很幸福。
那天学校忽然下通知说,为了培养同学们良好的作息习惯,从下周一开始,每天晚上十一点断电,第二天早上六点通电。
连这点儿硕果仅存的幸福都不给我们了!这怎么行!食堂的饭不好吃可以忍,图书馆又小又破可以忍,但是断我们的电,不能忍!
我想除了关灯,没人喜欢这个新规定了,大家个个义愤填膺,走路都是不苟言笑的,整座校园弥漫着一股杀气。
周一早上,四儿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把我喊醒了去上课。去的人很少,老师说,断电是多么英明的决策啊,以后早上来上课的人就多了,再说,早睡早起对身体好啊,看你们一个个没精打采的,一点儿精气神儿都没有!
她自说自话,也没人搭理她,教室里很静,偏偏我不知趣地跟四儿耳语了几句。
老师说,裴梁之,说什么呢你?
我把头一歪,满不在乎地说,没什么。
她说,你站起来,好好说说!年轻人嘛,有想法是对的!今天给你一个表达的机会!
我站起来,说,断电当然是好的,睡得好才精神好,精神好才吃得下,吃得下才长得胖,长得胖才没人要。
我们那个老师体型略胖,三十了还没结婚呢,听到我说这话,气的发抖,说,下面开始上课!
她没说让我坐下,我也没坐,站着听了一节课。
晚上十点五十九分,不知哪个宿舍传来了读秒的声音,还剩三十秒的时候,整座楼都在喊了,最后十秒,整个校园都在怒吼。
灯灭了,一片漆黑。我们都躁动了,有人往楼下砸东西,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饮料瓶啤酒瓶,水壶杯子垃圾篓,逮着什么砸什么。边砸还边喊,来电,我们要电,没有电怎么过,诸如此类。后来乱七八糟喊什么的都有,我要打刀塔,我要打校长,我爱某某某,我爱苍井空,我爱鱼香肉丝,钓鱼岛是中国的,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领导们拿着大喇叭在各宿舍区喊话,全体保安都出动了,后来还有几辆警车,但是同学们都疯了。
法不责众,不可能开除所有学生,也不能一个宿舍一个宿舍挨门儿查。
后来领导们就妥协了,喊,以后断电时间改为十二点。他们妥协了,我们不妥协,继续砸东西,继续喊。
闹腾到凌晨一点多,领导们走了,保安们走了,警车也走了。我们能砸的东西早就砸完了,嗓子也都喊哑了。
然后,灯亮了,我们胜利了。
第二天,有篇文章在人人上疯转,《这是青春的胜利》,还附了照片,宿舍楼下一片狼藉。
但我总觉得这是荷尔蒙的胜利,不是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