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大学,发现所有的节日都成了情人节,有对象怎么过都行,没对象就是不好过。

那天是平安夜,狗子和四儿都出去玩儿了,关灯去上自习了,九成新认识了一个妹子,带出去吃饭了。我一个人呆在宿舍,打了会儿枪,觉得没意思,退出来听陈奕迅的《圣诞结》,单曲循环,lonelychristmas,我爱过的人没有一个留在身边,心碎的像街上的纸屑。

我这儿正绽放着孤独呢,对面九成回来了,我收拾了一下,准备喊他去洗澡。

提着澡篮子去对面,九成正坐着发呆,拉着脸,好像很不高兴。我也没问,想说他自然会说,不想说问了净招人烦。

我说,洗澡去?他说,洗,你等下,我收拾东西。

我在一边儿看着他把东西一样一样拿齐,最后不知道找什么找不到了,急躁起来,四处乱翻。

我说,找什么呢?

他说,****,**没了!我刚洗好,忘放哪儿了!

我说,慢慢找,不急!

他说,不急不急,**没了能不急吗!

他把头埋在柜子里,衣服一件件地被扔出来,轻一点的都是平抛,重一点的是斜抛,严格来说是抛角从零度到六十度不等的斜下抛。

地上衣服越堆越多,我忍不住了,上前抓住他的手腕,说,怎么啦到底,有啥别扭的?

他甩开我,坐在椅子上,头放低,双手抓着头发,说,我请女生吃饭呢,在华苑那边儿,宋晓丽给我打电话,我没接,回来才发现,她在楼下等了我几个小时,就在那边儿台阶上坐着,看见我想站起来,噗通一下就摔倒了,那么冷的天,脚冻僵了,我把她扶起来抱着,暖了半天才说出话,说要跟我过节。

天津这几年开始刮风,尤其是冬天,风大的吓人,有时候能把垃圾桶掀翻,垃圾七荤八素的在地上滚,在天上飘。

当时窗外就刮着大风,呼呼的,听起来都吓人。我难以想象这样的天气在外面坐几个小时是什么感觉。姜少说过,天津的风,吹的理想冰冷。这一次对宋晓丽来说,是吹的爱情冰冷了。

九成抬头看了我一眼,继续说,我只想玩儿,不可能跟她们期望的那样结婚厮守。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们的感受,直到今天,抱着宋晓丽那里,我忽然觉得自己特别可耻。

他沉默了一下,接着说,以后再也不这样了,看见美女我不勾搭心里会痒痒,错过了又觉得遗憾,但是总比那种可耻的感觉强。

他又沉默了,然后说,我给不了她们爱,却接受她们对我的爱,越想越可耻,我再也不享受那种被人爱的感觉了,太罪孽了!

九成又沉默了,我说,打住吧,别想了,一会儿再顿悟了,出家当和尚,多不好!

他笑了笑,双手合十,说,阿弥陀佛,色即是空,老衲还是洗澡去吧!

洗澡的时候,我站在水龙头下,享受着热水从头流到脚的温暖。九成的那句话一直在脑海里盘旋,我再也不享受那种被人爱的感觉了,太罪孽了!

我想起了罗密欧第一次吻朱丽叶的时候说的那句话,这一吻涤清了我的罪孽。

或许,关于爱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罪。罗密欧爱朱丽叶,朱丽叶就是他的罪。但是朱丽叶也爱罗密欧,她涤清了他的罪孽。他们俩互相救赎,成就了爱情。

而不能救赎的两个人,就像九成和宋晓丽,就只能是一场悲剧。

洗澡出来,看见薛艳玲给我发的信息,她说,平安夜呢,想跟你一起去教堂。这傻孩子,现在还守着我呢。

我给她回,我是你的罪,但是关于爱情,我也有自己的罪,对不起,我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