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恩宣布研讨会结束后，走出了展厅的巫师们依旧没能从光波与光粒论的争端中回过神来。
“你真的认为波动性和粒子性能够同时存在吗？”“这简直就是胡扯，一个东西即是连续的又是分散的这怎么可能？”
“这可是出自魔法之星林恩议长之口，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谁有会在上万人的研讨会场上，自毁声誉？”拉斐尔出言打断了众人的争论，他对于这位魔法之星的研究十分的信任。
“即便是魔法之星又如何？难道声明显赫就不会出错了吗？”一位来自帝国的大巫师嗤笑着出言说道，只要是个人就必定会有疏忽的地方。
光学从确立到现在也不过一年多的时间，谁也不敢说自己能够将其完全搞清楚。
相较于普通巫师之间的争论，安东尼则是看着手里的这份免责声明久久不语。
上面的内容十分的简短，就是在说签署协议者，自愿承当一切聆听量子论所导致的后果，但……这背后的含义却是令人不寒而栗。
“老师，我们究竟签还是不签？”芙拉迟疑的出言询问道，脸上浮现出了几许担忧的神色。
她并没有安东尼那般坚定的信念，所以早就失去了感知电荷的能力，对于【施法障碍】的认识很深，心中不由的生出了几许退缩之意。
“签，当然得签！”安东尼毫不犹豫的说道。
他相信自己的研究是绝对正确的，光就是波，而且是电磁波！
安东尼的指尖亮起了一抹魔力荧光，以此为墨在免责声明上签了字，随后便递给了芙拉，让她去交给林恩。
“是，老师！”芙拉见安东尼已经下定了决心，便也不再多说，在自己那份免责声明也签上了名，随后便拿着两份声明返回了展厅。
待到芙拉离开后，安东尼闭上了眼，大约两三秒后，突然松了口气，神情放松了许多……他依旧能够使用雷电术法，这很好，非常好！
另一边，上门求见林恩议长的芙拉却是碰了壁，因为想要找这位魔法之星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有关系好，专门过来讨论光电学说的拉斐尔等人，也有一些准备了厚礼打算与这位新晋议长套套关系的巫师，再加上他们这些来递交免责声明的，简直就是一团乱麻！
正在烦心该怎么发射单一的粒子林恩，当然不会在这时候将时间和精力花费在这里，以制造实验器材为名一律闭门不见。
即便是几位议长们的求见也不例外——林恩直接给了他们几份研究手稿打发了事。
微观和宏观完全就是两套理论，逐一进行解释不仅费时费力，对方还不一定能听懂，还是等明天的学术研讨会再一同讲述为好，免得要重复解释好几遍。
琼尼和艾洛克就守在门口，歉意的告知每一位想要求见的人，林恩议长正在为明天的研讨会做准备，并收下他们带来的免责声明。
两人的努力也让位于房间内的林恩得以清闲，开始思索着该如何发射粒子。
最开始他的目标是用炼金术的手段复刻出联邦的微粒子提取仪，可花了半个月的功夫才发现那玩意难度太高，哪怕他现在能实现原子级别的操控，也搞不定。
不过想想也正常，这玩意除了运用强磁场外，还用到了量子技术……
所以林恩只能考虑一些相对古老的办法——比如热场发射电子枪！
……
一夜的转瞬而过。
只是这一个晚上并不安宁，没有多少人能够睡得好觉。
好在身为巫师，区区熬夜算不了什么，有时候为了专研一个术法，奋战几天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几乎是隔天一早，大展厅内便已经坐满了人。
安东尼也已经到了，目光扫过了一排排的大展厅，大约只有三成的座位是空着的，看来被免责声明吓退的人并不多。
不过也对，关于光之本质的争论今天便要见分晓，只要还有求知念头的巫师，都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而那些退缩的人，安东尼很是不屑，丧失了为寻求真理一往无前的信念，他们的魔学道路只怕是走到头了！
上午大约八点，几位议长也都已经悉数到场，林恩自然也不例外，顺带还让艾洛克等人将他的试验装置给抬了出来。
“那不就是我的双缝干涉实验嘛？”杰弗里惊奇的出言说道。
安东尼等人也是将其给认了出来，毕竟两者实在是太像了。
都是左边发射装置，中间是隔板，右边感光屏。
在众人的议论之下，林恩也是点了点头。“不错，这正是双缝干涉实验，准确说我对它进行了一定的改造！”
“左边的装置，我叫它热场发射电子枪，由灯丝、阴极、栅极、阳极、偏转线圈五个部分构成……”
林恩挥手间，无比精准的将外壳给切分了开来，却没有伤到内部的结构分毫，随后便给众人解释起了它的运作原理。
所谓的灯丝并不是火狮的毛发，而是钨丝，其通电后会将电能转变成热能并对阴极进行加热，从而释放发射出大量电子。
这些电子会被栅极阻隔，通过调整其与阴极的相对位置便可以控制电子束通过的多少，最后在阳极产生的电场下进行加速，由偏转线圈调整方位，最后逐一的将电子发射出去。
林恩的讲解十分的专业，许多名词在场的巫师们都听得云里雾里，好在是最后那段都听懂了，这位魔法之星找到了发射单个电子的方法，并准备以此来进行实验。
“可是……不应该是光子吗？”一位年纪不大的女巫小声的嘀咕着。
这声音很轻，但在场巫师们哪个不是耳清目明。
林恩则是翻了翻白眼，发射单一的光子可要比电子更加麻烦。
“没事，都一样！”林恩笑着出言说道，同为微观粒子，都具有着量子现象。
林恩解释了一句后，便不再多言，望向众人再度开口说道。“我的实验很简单，就是通过电子枪，将电子逐一射入双缝之内，再通过后方特质的荧光屏便能够观察它的分布图像……”
“你们认为一个个粒子穿过双缝，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林恩突然出言问道。
在场的巫师们沉思了一会，很快便有了结论，格伦第一个将其说了出来。“应该会像小孔成像那样，在后方映射出相应的影像！”
“那就试试看吧！”林恩并没有赞同或是否决格伦的话语，直接启动了热场发射电子枪，在众人的瞩目之下，钨丝受热亮了起来……
在不可视的微观领域下，一颗又一颗被加速的电子，以速度极快的撞向了前方。
由于孔洞十分细微，想要通过并不容易，所以这些电子大多数都打在了隔板上。
就这么等待了大约五秒后，哈罗夫凝重的开口说道。“它过去了！”
阿拉德等人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位于隔板后方的感光屏，随后才察觉到那上面的确突然亮起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小点。
这意味着林恩的热场发射电子枪，成功的将单个的电子打到了后方特质的感光屏上。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推进，感光屏上的光点在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只是并非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出现两个缝隙的倒影，光点大致分布在了九个条形的区域内……其余的区域虽然也有光点，但数量极少。
“这是……这是干涉条纹？！”安东尼望着面前的一幕，脸上满是惊愕的神色。
其余的巫师们同样感到不可思议，甚至于前排的几位大巫师都是有些按奈不住的靠近了几步，近距离的确认这并非是幻术，自己的眼睛也没有出问题。
“奇怪，为什么会这样？”维托里奥皱着眉头，喃喃的自语着。
“哈哈哈，光粒是对的，我的光粒论是对的！”桑切斯无比兴奋的大喊着，这说明粒子也能够产生波动的现象！
“蠢货！”安东尼直接打断了桑切斯的话语。“如果电子真的是一个一个通过孔洞的，那又是什么东西影响了它的轨迹？”
桑切斯的笑声戛然而止，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前他的粒子散射实验能够成功，是凭借着数量的优势，通过让两个爆炸的元素团内的粒子相互碰撞才模拟出了类似于波动的路径。
现在的情况却不一样，电子是一个个通过缝隙的，正常来说不会受到任何干扰才对，然而事实却是这些电子偏离了原本的方向。
就像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让这些电子以波的路径落到了这些定点上。
桑切斯的背后泛起了一丝的寒意，究竟是什么在影响这些微观的粒子。
“会不会是那个电子枪有问题，其实一次发射的电子并不只是一个，而是很多个……”一位大巫师突然想到了这点，只是在一众巫师的注视下，声音变得越来越小，随后更是直接中断了。
毕竟这是在当面质疑那位魔法之星的试验。
不过在很快人看来的确是一个解释的方法，假设有很多电子通过了孔洞，然后它们相互之间产生了影响。
虽然这么猜测很离谱，也无法解释为何感光屏上为何只会逐一的亮起光点，电子又为何会恰好处与波动轨迹相同的路径上，可也勉强是一种解释。
“既然大家都有疑惑，那不如你们都进入魔网，我带你们亲自‘看一看’不就好了吗？”林恩笑着出言说道，紧接着便将他近期开发出来的，连接魔网的术法公布了出去。
这是一种十分简单的灵能魔法，难度并不高，只要是正式巫师这个层级就能够使用。
短短几分钟的功夫，展厅内的巫师便已经将这个魔法掌握。
智脑的提醒音在他的脑海中响彻的起来，连接魔网的人正在变得越来越多。
即便绝大部分巫师都是刚刚连上魔网，能够调动的算力微乎其微，但也架不住人多，依旧是将林恩给‘撑’到了……
精神力的层级也从七提高到了八。
他的灵魂强度有些跟不上算力的快速增长。
林恩花了十数秒进行适应，随后便展开了自己的领域，将整个大展厅囊括了进去，在魔网的链接下，在场所有的巫师都暂时获得了感知电磁场的能力。
同一时间，在十分之一秒内，热场发射电子枪再度发射了‘一颗’电子。
前排正紧盯着实验的格伦，瞬间感知到了电磁场的扰动，这种扰动十分微小，但在魔网提供的巨大的算力下，却无比的清晰。
这枚‘电子’十分好运的穿过了右边的缝隙，击打在了感光屏上，屏幕对应位置也亮起了一道细微的光点。
“真的，真的只有一个电子！”安东尼无比的困惑，虽然他们并没有真的看到或是感应到电子本身，但却通过这玩意所产生的扰动，观察到了大致的轨迹。
粒子的确是以直线传播，后方感光屏上亮起的光点也是实打实的证据。
可是又为什么会出现那种怪异、类似于波动所产生的干涉条纹？
与安东尼一样对此感到疑惑的巫师们，都提起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他们要亲眼见识一下，究竟是什么影响了电子的运动轨迹。
热场发射电子枪一刻不停的射击，在安东尼等人的‘紧盯’下，每一个好运的‘电子’如实的穿过了其中一道缝隙，路径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说好的偏转呢？
照这样下去，那类似干涉条纹的光点又是怎么形成的？
安东尼的表情越发的困惑，就在这时一阵惊呼声突然在展厅内响了起来。
“快看，感光屏……感光屏……变了！”
安东尼瞳孔紧缩，这才留意到不知何时，屏幕上的图案已经逐渐由九个条纹状变成了两个……
看到这样情景，就连哈罗夫、维托里奥以及奥萝拉都有些坐不住了，六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变化的感光屏，紧接着又转向依旧安静坐在评判席上的林恩。
林恩耸了耸肩，十分的平静的说道。“你们也看到了，我的电子发射枪就放在那里，没有人动过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