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和那妖狐交手,萧玉寒知道了对方的实力不凡,兴许那样的高手还不止一人,他有预感,这件事和“它”扯上关系,定会在不久之后卷起惊涛骇浪。
所以萧玉寒似乎能理解秦月皎的想法,今时今日的昆仑仙宗远不似当年,上一辈的高手死的死,而同辈的高手中,原本昆仑双绝一死一叛,她一介女流能将宗门撑到现在也是靠着当年韩英留下的威望。
从另一种角度看待韩雄回到昆仑仙宗这个问题,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在面对天魔涧的敌人时,韩雄的实力绝对能让昆仑仙宗不至于落了下风。
萧玉寒大概能预测到将来天下仙门的走向,所以当即说道:“原本贵宗之事我一个外人不便多言,但韩兄你心中还存有道义,未尝不能选择回到宗门,只不过这掌门之位,确实不能接受,昆仑仙宗若是下了这一手臭棋,说不好就是毁宗灭门的后果,秦宗主,你到底实在担心什么呢?
就这么想把昆仑仙宗交出去?”
秦月皎的神情凝重,随后走到祠堂香案之上,点燃三炷香,恭恭敬敬行礼之后才说道:“我知道你们说得没错,但当今天下的局势似有风雨欲来的征兆,我不想夫君一生的心血毁在我手里,放眼整个宗门,无一人可当大任,犬子年幼,心性也不稳,根本挑不起大梁,放眼将来,昆仑仙宗崛起无望,小叔,你可知这些年我曾无数次派人去寻你?”
“寻我?
我有这个资格接手昆仑仙宗吗?”
韩雄的神情有些落寞。
而此时萧玉寒却是感到奇怪,立刻追问道:“所以说,秦宗主为什么非要寻一位能挑起大梁之人呢?
好好培养令公子不好吗?”
“昆仑仙宗没有时间了……”秦月皎开口打断道。
萧玉寒不解,“此话何意?”
秦月皎神情越发凝重,盯着韩雄说道:“那个叫苏离的,不久前来过昆仑仙宗窥探我护宗大阵的阵眼,我和她交过手,此人虽然实力不算很强,但手段诡异,萧道长难道没发现我并没有给你通行令牌,但你依旧可以轻松进入我昆仑仙宗吗?
而小叔你使用护宗大阵时就没有感觉到阵眼灵气已是远不如当年吗?”
此话一出萧玉寒和韩雄对视一眼,神情凝重。
萧玉寒想起了之前魔徒来到灵苏城的事情,当即意识到其中有联系。
那时候他以为苏离是为了对付天剑宗,但此时看来,苏离的目标似乎并不是只有天剑宗。
难道“它”的目的不是某个宗门,而是阵眼?
还是说是为了阵眼之下的灵脉?
萧玉寒的神情越发凝重,思量之后他选择性将上次苏离来到天剑宗的事情透露出一些,在听完之后韩雄的脸色大变。
当即说出了一件事,只见他的神情异常凝重的说道:“当年我爹跟我说过,护宗大阵真阵眼之下的是这天地之间的灵脉,亦是天下修行者的命脉,因为那是天地的灵气源头所在。”
萧玉寒思索片刻,“那他们找寻灵脉是为了什么呢?”
此时秦月皎开口补充道,“我检查过灵脉,除了和护宗大阵的联系减弱以外,并没有其他异常。”
此话一出,三人都沉默起来,皆是想不明白其中缘由。
而此时秦月皎再次开口说道:“所以,如今的昆仑仙宗需要你来坐镇,小叔,回来吧!”
韩雄的神情很是犹豫,他苦笑了两声,继续说道:“回不来了……”萧玉寒能懂他的顾虑,当即说道:“其实你可以换一个想法,剑魔韩雄之名让你无法面对宗门,如果韩雄死了呢?
韩二韩三可以留在昆仑仙宗吗?”
韩雄轻声一笑,说道:“我倒不是在乎这个,说到底我一生都在和我老爹作对,他不想让我做宗主,以我的性格反而还可能在坐上宗主之位后洋洋得意,气一气他,只道是我游离半生,这个地方已经没有值得我牵挂的东西,至于我老爹,我也不再需要向他证明什么,他看不上就看不上吧,我早就不在乎了,这些年我唯一学会的事情就是不再期待别人认同的目光。”
此时秦月皎突然说道:“公公曾在弥留之际说过,你比你大哥韩英更适合做宗主!”
韩雄一愣,微微笑道:“我不在乎了……”萧玉寒看着他那口是心非的模样,难免苦笑,“男人这辈子恐怕最想得到的便是自己父亲的认同,你当真不在乎了?”
韩雄苦笑道:“我又不是个孩子,萧兄这话是不是有些小看我了?”
此时秦月皎继续开口说道:“他老人家临终前一直抱着小时候亲手给你做的木剑,一直念叨着要是当初让你做宗主就好了,你也不至于负气出走,他说,他也是第一次做父亲,没有顾全儿子的感受,他总说小叔你打小就顺风顺水,于是想给你寻一些挫折,生为人父,公公最是了解你的心性,他认为让你输给别人还不如输给自己的亲大哥,如此你能好接受一些,以前公公病重之时总是一个人坐在院内看着你的房间发呆,时而老泪纵横,说起你小时候的事情,其实……
你大哥曾经也说过,公公在你们小的时候就一直是把全部的关注放在了你的身上,所以……
你就没想过为什么自己能使用宗主之剑吗?
因为最开始教你剑法时,公公选的人就是你啊!”
韩雄愣在了原地,他沉默了许久,尘封多年的回忆涌上心头,只见他缓缓走到老爹的牌位前,拿起了那柄小时候自己时常玩耍的木剑,轻轻抚过剑身,双手微微颤抖。
他连连苦笑,只是那苦笑声中夹杂着哽咽,只见他盯着那冰冷的灵牌,两行泪滑落,“爹,我不恨你了……”他沉默着,萧玉寒似是明白了什么,带着白瑶就往外走,刚走没几步,身后传来了男人的哽咽声,许久之后渐渐化作嚎啕大哭。
这半生,如梦似幻,父母在时,尚有归途,如今……
何处不是江湖?
或许韩雄早就不恨他父亲了,只是一直没能亲口告诉那位苦苦守在儿子房前的老人。
那一声迟来的道歉也只能永远埋在心头,化作悔恨的泪水,这一刻,他变回了那个曾经固执倔强的少年,撕心裂肺放声痛哭,似要把这半生辛酸在这一刻,在父亲的灵前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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