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里啪啦的鞭炮声音声声不绝, 四周都挂上了红色的气球和喜字,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沈父沈母胸前挂着红花, 沈母笑得合不拢嘴的接受着来自其他人的祝福, 就连一向严肃的沈父也难掩脸上的喜气,到处都热闹非凡, 入目皆是喜庆的红。

沈岭竹站在人群外的不远处, 听到了不知是谁欢呼的一声:“新娘子来咯!”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朝着新娘子看去,一身盛大而华丽的婚纱, 头上戴着半遮面的头纱,隐隐露出的脸美艳漂亮,今天注定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看着沈图南挽着沈父的手一步步走向穿着西装帅气逼人的裴允, 看着沈父将沈图南的手递到裴允的手上, 看着两人在众人的见证下拥抱亲吻。

沈岭竹一时间有些恍惚,什么时候沈图南和裴允的关系已经近到结婚的程度了呢,他好像什么都不记得。

但认知里,他又清清楚楚的知道两个人相处交往的整个过程,在湖里渔场体验客户时互相有了好感, 又在渔场正式营业以后交往, 虽然认识半年就结婚有些过快, 但整个过程都是合理合情的。

可就算认知告诉他是对的, 看着极配的两个人在台上拥吻的时候, 沈岭竹还是恍惚了, 那一瞬间的陌生感,让他忍不住在自己妹妹的婚礼上皱起了眉头。

直到手被人轻轻钩住, 沈岭竹才回过神来, 就看见千河站在他身边, 没有看他,眼神看着台上的新人,“怎么在发呆?”

“舍不得妹妹嫁出去?”

沈岭竹摇了摇头,大手揽住了千河的肩膀,“没有,大喜的日子。”

只是有一点奇怪而已。

结婚的这一天,沈家上上下下都忙,新郎裴允也忙,但脸上都是高兴的,尤其是裴允,笑得几乎合不拢嘴,走到哪里敬酒都把沈图南半搂着,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对沈图南的喜欢。

千河坐在席间,一只手拖着自己脸,笑着看向那边敬酒的两个人,“真好啊...”他像是想起什么了,突然兴致勃勃的转过头对沈岭竹说道:“对了,那你不是很快就要当舅舅了。”

“还早着呢。”沈岭竹哭笑不得的回道。

千河兴致很高,反驳他:“哪里早了,这都结婚了,怀宝宝也很快了吧。”

“说起来,”沈岭竹打趣他:“我们俩在一起时间可比他们长,你要是能怀,估计现在都抱两了。”

两个人是凑在一起说的悄悄话,声音很低,可就算这样,千河还是羞红了脸,恼怒的偷偷锤了沈岭竹一下,“要怀也是你怀。”

两人之间床第上的情话沈岭竹张嘴就要说出来,可话到嘴边却突然停住了,他拧着眉看着千河,久久的没有开口。

“怎...怎么了?”千河被他看得紧张起来了,结结巴巴的问道。

沈岭竹摇了摇头,伸手摸上他的脸,拇指在千河的眼下轻微摩挲着,“每天晚上都做噩梦,眼睛都有黑眼圈了。”

千河抿了抿唇,犹豫着问道:“你刚刚就是在看这个吗?”

他很不想问出那一句极其没有自信的话,是不是不好看了,垂在身侧的一只手紧了紧,到底没有问。

“不是。”沈岭竹扣住他的后脖颈,微微用了点劲,迫使千河的头往下压。

而他自己也弯下了身体,在千河张嘴问的瞬间吻了上去。

“你干....唔...”

舌尖直接闯入千河温暖的口腔,犹如进入无人之地一样肆意扫**,口腔里的每一处都被舔过,留下属于沈岭竹的气息。

被沈岭竹吻住的时候,千河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因此感知也更加的敏锐,口腔被舔吻的湿痒,亲吻时发出的细小水声,近在咫尺的沈岭竹重重的呼吸声,一切都让千河脸红心跳。

这个吻太深入了,自己的舌头被沈岭竹舔过,被迫一起搅动的啧啧水声,虽然很轻,但响在千河的耳边却让他感觉这暧昧的水声太大,大到周围的人都能听见,更何况这还在婚宴上,而他们躲在桌后,旁若无人的接吻。

自己该反抗的,不能太纵着沈哥了,千河这样想着,可他被亲的晕乎乎的,上颚被沈岭竹的舌尖轻轻扫过,来回舔舐,给千河的酥麻感让他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觉得...

好舒服...舒服得他想要叹息,可到底还是知道这是在什么地方,千河只能死死忍耐。

一吻结束,沈岭竹若无其事的坐直了身体,朝着千河笑了笑。

脸皮没有老男人厚,红透了一张脸的千河用手背抹了一把自己唇,他自己的力道不大,却感觉唇上一片轻微的刺痛。

该不会是...肿了吧...好在他们这桌是主桌,现在除了他们两个只有一个老人正背对着他们乐呵呵的看着新郎新娘敬酒。

千河恼怒的瞪了沈岭竹一眼,可他哪里知道刚接过吻的自己,眼中水光盈盈的,漂亮的脸上带着薄红,这样的瞪人根本不会让人感觉到他的生气,而是引诱人更深的吻上去。

本来以为婚宴上沈岭竹拉着他在桌子后面接吻已经是很过的行为了,到了晚上千河才发现自己错了,并且大错特错。

一直除了沈岭竹对其他人都比较冷漠漠不关心的千河此时也难得的同情起了另一个人,并且试图帮助他。

大喜的日子,新婚之夜,沈岭竹竟然不允许裴允和沈图南睡一间房。

“沈哥,这不合适吧。”千河慌乱的拉着沈岭竹,手足无措的说道:“图南姐和他领过证了,合法夫妻。”

裴允都有些抓狂了,急道:“对啊!合法夫妻懂吗,你凭什么不让我和图南一间房。”

他着急的想要去牵住被挡在沈岭竹身后的沈图南的手,“合法夫妻你懂吗哥,我们结婚了。”

沈岭竹平静的看着裴允,“那又如何。”

他无赖且无理由得让裴允有些哑口无言,手紧紧的捏成拳,在看到沈图南时,拳头砸在了墙上发出了沉闷的咚的一声,“什么叫那又如何,你这是在干嘛哥。”

“如果你不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我绝对不能接受。”裴允的额角青筋暴起,极力在压制自己的情绪。

沈图南站在沈岭竹身后,有些着急,但还是先问向沈岭竹,“哥,你到底怎么了?”

沈岭竹语气很平静,可平静之下是毋庸置疑的坚持,“理由吗?”

他微微偏过头用余光看了看沈图南,“理由就是在我确定世界真实之前,我不能让我的妹妹不明不白的被占了便宜。”

说完他直接带着沈图南上了三楼,并且非常干脆的锁上了门,转头对裴允说道:“这里是三楼,你有两个办法能进来,一个是爬上屋顶,跳下来,从窗户走进去,”

沈岭竹笑了笑:“但是屋顶和三楼窗户的距离是三米,因为有个阁楼,我希望你不要选这个,因为会摔死。”

“另外一个办法是砸门,动静很大,我一定能听到,另外别想图南从里面给你开门,外面反锁的里面打不开。”

面对裴允难看到极点的脸上,沈岭竹道:“所以你没有办法能进去,老实睡觉吧。”

“如果最后发现是我错了,我会向你道歉。”沈岭竹拍了拍他的肩膀,手却被大力的打开。

裴允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劝说眼前这个人是沈图南的哥哥,压制了自己的情绪才开口:“那我只能去敲爸妈房间了。”

“你是小孩子吗?还要告家长?”沈岭竹轻笑一声:“而且我们这么大的动静,他们两个都没出来是为什么?”

裴允闭了闭眼,几乎能听到自己的磨牙声:“你是说爸妈允许你这么做的?”

沈岭竹又拍了拍他的肩,“晚安。”

和千河一起回到房间,面对忧心匆匆又担忧无比的千河,沈岭竹只是将他抱在怀里,哄着他睡觉。

而自己一夜未眠,并且不出他所料,在半夜的时候千河又做噩梦了。

......

“沈岭竹在哪?”一大早上,裴允就强忍着怒气找到刚下楼的千河,“图南被他带到哪里去了?”

千河茫然的摇了摇头,“应该有事先出去了吧?”

“今天早上他没叫我,我好像睡过头了,爸妈呢?”

裴允:“吃了早饭上班去了,我没跟他们说昨晚的事情。”

他看向千河,语速很快的说道:“你还吃早饭吗?不吃的话我们去找沈岭竹和图南。”

看似是询问,实则极快的语速和急切的表情都在告诉千河不希望他再吃早饭耽误时间。

而此时被两个人寻找的沈岭竹和沈图南正坐在同一辆车里面。

沈岭竹看着眼前这一幕,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手握紧了方向盘,整个人靠在了座椅靠背上。

“哥?你到底怎么了?”副驾驶的沈图南担心又不解的问道:“一大早把我拉起来就为了看着爸妈去上班吗?”

沈岭竹眉头皱起,转头看向沈图南:“你是说,你看到爸妈离开小镇去上班了?”

沈图南失笑着拍了他一下,“你拉我来看的啊,这不是我们坐在车里一起看到的吗?”

“爸妈怎么离开的?”沈岭竹眉头越皱越深,脸色不太好看。

在这样的神情下,沈图南也不敢再说笑,“就..就是在我们两眼前,坐着飞机离开的啊。”

这里是湖里小镇唯一的飞机场,很小,小到他们在飞机场外面的路上,隔着围栏,坐在车里都能看见里面的人登机。

沈岭竹的心沉了下去,他看到的也是如此,唯一不同的是。

那架飞机在起飞时就变成了一架纸飞机,他为了看清楚还在起飞时极快的离开车内,爬上了围栏。

虽然离得有段距离,看不真切,但沈岭竹依旧看见了纸飞机里面,本该是飞机窗户的地方是个洞,而从一个个飞机洞口看进去,里面坐着的全是白色的纸人。

他们离得远,看登机也是靠衣服辨别人,可无论穿着什么样衣服的人,飞机起飞后都是一个白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