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走出院子，在走廊的尽头一转身，刚好撞上了迎面而来的程安，手中的纸张随之散落在地上。
春桃“啊”了一声，赶紧蹲下身子，忙不迭地想把纸张捡起。
程安也蹲下帮忙一起拾起纸张，抬眼看了下这些纸写的内容，疑惑问道：“春桃，你拿着这些纸张干嘛？”
春桃一边拾起纸张一边回道：“清瑜交代我把她练字的废纸扔了。”
程安心思流转，笑着说道：“外面天色暗，你看不清路容易摔倒，还是让我来扔吧。”
“好。”春桃将纸递给他，红着脸的抬眼看了他一眼。
程安面上的笑得更温和了几分：“你先回去吧。”
春桃看到程安的笑，触电般的垂下头，她慌张的朝程安行了个礼后，转身快步离开。
程安忍不住笑了笑，收回视线，他看了看手中的那叠纸，将纸小心折好收入袖中口袋里。
一个侍从小跑着过来，他道：“程安，主子回来了，招你去书房问话。”
程安早有预备：“我这就去。”
说完转身，快步朝书房走去。
程安匆匆赶到书房，沈彦宸正坐在桌后的椅子上，程明躬立在沈彦宸的身边伺候。
见他来了，程明向他使了个眼色。
程安自信满满的向程明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主子现在不高兴，他这不就带来了能让主子高兴的法子了。
“参见主子。”程安行礼道。
沈彦宸看向他：“她今日情况如何？”
“方姑娘恢复得很好，只是……”
“她怎么了？”沈彦宸语气不自觉凌厉几分。
程安道：“方姑娘今日练了会儿字，便一直哀声叹气的。”
“练字？”沈彦宸道。
“是。”程安说着，将从春桃那儿拿来的废纸呈给沈彦宸。
沈彦宸展开，一张一张的看下来，眸里带上了几分别样的情绪。
之前命人给她找的话本她都能看懂，为何不会写字？
不过几张字连着看下来，他觉得，他似乎了解她多了几分。
沈彦宸对一旁伺候的程明道：“磨墨。”
程明面色黑沉的瞪了程安一眼，垂头对沈彦宸说道：“主子，您刚胃疼好不容易缓过来，还是别执笔了，先歇会吧。”
程安这才反应过来哥哥刚刚一直对他使眼色的真正意义，难怪房间里有股淡淡的药味，经提醒程安也看到了沈彦宸面色苍白无血色，程安瞬时悔得不行。
沈彦宸踱步至桌前，持起一支笔，淡淡说道：“无妨，我只写一个字。”
程明只好为沈彦宸磨墨。
可沈彦宸口中说着只写一个字，却将“瑜”字一连写了十几种写法出来。
程明看着心疼，劝道：“主子，足够了。”
沈彦宸的手腕也微微有些发颤了，他放下笔，将十几张字摆在一起，问程明道：“你觉得哪张最好？”
程明道：“属下愚钝，只觉得张张都好看，分不出哪张最好看。”这话，他是真心实意的。
沈彦宸便一个人在那儿纠结了将近一刻钟，最终，他挑了其中一张递给程安：“明日你将这张拿给她去描红，还有，”沈彦宸顿了顿，“明日若她再写什么字，你再拿给我。”
程安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他抬手小心接过纸：“是。”
虽然知道主子在意方姑娘，但在意到这种程度，又在他的意料之外。
夜深了，待沈彦宸入睡后，程明拉住程安，训斥道：“之前我没打醒你你就记不住是不是！竟敢拿方姑娘的事去讨主子欢心。”
说着，他气得抬手去敲程安的脑袋。
程安抱着脑袋四处躲，“我这不是为了让主子开心吗，主子在意方姑娘，那方姑娘的事主子必然也是在意的。”
“你在瞎说什么！”程明语气严肃了起来，“我们还没查清方姑娘是谁派来的人，你竟对主子的心思妄自猜测。”
“我知道主子对方姑娘上心。”程安昂起胸膛说道，“我整日伺候在主子身边，主子对方姑娘的心思，我再清楚不过了。”
程明板着脸道：“你少做些多余的揣测，把心思放在主子交代的事上。”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主子对这个突然出现的方姑娘这么好，但他觉得，主子对方姑娘并没有那种意思。
程安瘪嘴说道：“哥，你怎么跟木头似的，不解风情。”
程明哑然。
程安继续说道：“哥，你就好好替主子分忧就是，分析感情这种事，还得我来。”
程安说完，脚下生风，快步离去，走慢一点都怕被他哥揍。
程明不好追着揍他，只能在原地被气得牙痒痒。
翌日。
方清瑜一早起来便看到站在门外的程安，程安为方清瑜摆上笔墨纸砚，并将沈彦宸昨日写的字承上。
“这是？”方清瑜接过纸，疑惑道。
纸上的“瑜”字笔画遒劲有力，骨气洞达。白纸上单单只用黑墨写了这一个字，但却让方清瑜觉得赏心悦目。
程安笑着道：“主子昨日听闻方姑娘在习字，特意写来一份，送过来给方姑娘做描红。”
“这么巧，我刚想去问小宸有没有范本让我对着练的。”方清瑜有些惊讶，没想到小宸这么快就知道她在练字了。
程安鬼机灵多，听到这话，他立马想到了一个点子：“方姑娘要练字何不找主子亲自练？主子的字可是一绝，而且主子行书草书什么的都会写。”
方清瑜听多了别人在背后诋毁沈彦宸的话，终于听到了个夸沈彦宸有才的，她心里高兴。
她笑着说道：“我也觉得他有才华。”
“是。”程安应道，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想到平日里见到小宸好像都在忙，方清瑜犹豫了一下：“可他好像挺忙的，我会不会麻烦到他？”
程安撮合道：“主子平日的确公务繁忙，不过方姑娘还是去问问吧，我猜，主子肯定有时间。”
她已经够麻烦小宸了，不想再给他添麻烦，方清瑜想了想，道“再说吧。”
再说不就是不说的意思，他可好不容易寻着件能让主子高兴的事呢。
程安还想再劝，可方清瑜已经下了决定，程安再劝就是逾越，上次被哥哥暴揍一顿，他可还记着呢。
程安应了声“是”便退下了。
方清瑜拿起笔继续练字，十分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