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沈彦宸坐到桌前，打开看了一半的密报，再打开写了几行字的宣纸之后，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视线在那几行字上看了两遍，最后伸手将宣纸折了扔到一边，重新拿出一张空白的开始写。
他处理密报，程明便在旁边侍奉着。
“审问得如何了？”
许久，沈彦宸突然开口问了一句，看着纸上写的那个“林”字，眸色变得复杂起来。
“主子，那几个人嘴挺严的，都是硬茬，不过现在有线索指向林家，还在进一步追查。”程明的神色也有些严肃，低声回话。
昨日杀手撤离后，他们派人处理尸体时，有好几个人并没有受到致命伤，只是晕厥，于是便带回来严加审问。
“不必再查这事了，把人收回来吧。”沈彦宸冷冷地扔出一句话，眼睛微微眯起，手指在密报上点了两下，动作间带出杀意来。
林家已经按捺不住了吗？
“主子，李太傅今日入宫求见了，恐有后招。”程明又提起另外一件事，神色间忧虑更重。
沈彦宸没有回话，垂了眼眸继续看密报去了。
程明欲言又止，但是主子分明是不在意这事的。可李太傅对皇上影响极大，李太傅从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便在侍了，李太傅本是极为古板之人，之前便向皇上进言主子不详对胤国运影响甚重，皇上顾忌璟王以及玄铁令的存在，本就对主子有所忌惮，再有了这样的事情在，怕是会……
他在那里杵了半刻，又想起，不日就该有回音了。”
沈彦宸的动作骤然一顿，缓慢地垂下眼眸，扶着桌边的手攥握成拳，唇瓣微微动了动，声音有些低沉：“嗯。”
“知啦”一声，门被打开了。
程安轻手轻脚的走进屋内，转身把门关上，而后快步走到沈彦宸面前。
沈彦宸听见声音，将手中的笔放下，一脸冷峻地抬头看过来。
“主……主子……”程安磕磕巴巴地开口，还是有点不敢说。停了半天，眼见着主子都皱了眉，他没了法子，才小心翼翼地开口：“方姑娘嫌药苦，不肯喝……”
程安的话才说到一半，便不敢往下说了，低着头，等着主子发话。
嫌药苦就不吃，这样的事情很容易解决，要么不喝，要么直接灌下去。所以，他说完这话，就赶紧垂下头，想着主子定是要发火的。
闻言，沈彦宸垂了眼眸，脸上的神情愈发冷峻，眉头微皱，唇瓣抿得很紧。
程安胆战心惊地等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突然传来细微的响动，听着便知道是主子动了。程安缩着脖子，悄咪咪地往旁边挪了下身子，生怕主子的火真发到他的身上。
沈彦宸站起身，视线从程安的身上扫过，却没有如他想象中发火，而是缓步出了屋子。
程安探头偷瞧，却被几步走过来的哥哥，一脚踢到小腿肚上。
“啪”的一声，程安差点栽倒到地上。
他一个踉跄堪堪稳住身形，转头看向哥哥，也不敢发火，只能委屈地摸摸被踢疼的腿，小声道：“哥，你打我做什么？”
程明看向一脸懵的弟弟，更是气得牙痒痒，恨不得上去再踹一脚。他这边还想着怎么劝劝主子，不要在方姑娘身上放太多的感情。若她真是奸细，这可如何是好……
他都急得快要上火了，弟弟还在这里一个劲地撮合！
撮合个啥啊！主子本来就已经要定不住了，这个傻子还在这里撮合，是觉得情况不够危险吗！
程明越想越气，火都顶到嗓子眼了。
程明虽然偶尔脑子搭错线，但是挨多了哥哥的揍，还是能看出哥哥发火的前夕是什么样的。
“哥，主子那边需要我帮忙！”他心中警铃大震，赶忙扔出句托词，用上轻功一下子就没影了。
他溜得飞快，程明又不好追着揍他，便只能先把这笔账记下来，以后再揍。
沈彦宸自然是知道方清瑜住在哪里的，他一路走过去，衣摆都沾上了些灰尘。但当他来到屋外的时候，他却没有直接迈步进去。
他看着眼前的门，薄唇紧抿，手垂在身侧攥握成拳又松开。
自己怎么就，真的过来了……
“主……主子……”
门突然开了，一个丫鬟端着药去重新热，结果一推门却看到主子站在外面，他吓了一跳，慌忙行礼。
沈彦宸往后错了半步，将距离拉开，冷眼看着地上洒出来的药，眉头皱紧，周围的温度冷了三分。
他不说话，丫鬟也不敢擅自起身。
程安正巧赶了过来，赶紧掏出帕子扔到地上，用脚踩着将那处药擦干净。他将地擦干净了，将丫鬟叫了起来，问了问方姑娘是不是还醒着。
丫鬟只说许是醒着的，因为方姑娘一直躺在**，她也看不出是不是真的醒着。
“主子。”
程安转过头，低声喊了一句，语气透着些小心翼翼。
沈彦宸抬眼看向屋中，眉头微皱，神色似是冷峻。然而顿了半刻，他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屋中的光线有些暗，方清瑜整个人缩在被褥里，连一根头发丝都看不见。
“把药撤下去吧，我不想喝。”
大概是因为听到了脚步声，被窝里传来了一个闷闷的声音。方清瑜的嗓音不同于往日的清脆，带着一点点哑意，有种绵软娇糯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