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瑜换好衣裙出来，被小厮引到了一处拐角。
那立了一面半人高的镜子，和古代的镜子极为不同，照人似乎连发丝都极为清晰可见。
“这是本店的镇店之宝。这是外藩的物件，京中仅此一块。”
小厮见方清瑜有些好奇，便开始笑着开始解释道。
他的说辞娴熟，显然是常常给人解释的。
“可以摸一下吗？”
方清瑜将镜子仔细打量了好几遍，越发觉得这和现代的镜子差不多，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这……客官，这样……”
小厮面上显现出为难来，低声正要开口解释道。
“主母想摸的话，自然是可以的。”
正是这时，旁边传来一个男子清亮的声音。
方清瑜转头看过去，正对上一双笑得漂亮的桃花眼。
不知道什么时候，诸葛屹站到了那边的屋子的转角处。
“真的就这么一块？”
方清瑜还想着之前小宸打翻醋坛子的事情，视线从他身上一扫而后，还是对这面镜子更感兴趣一些。
“自然要说只有一块才显得珍贵。”
诸葛屹挑眉笑着，几步走过去，伸手摸了一下镜子的边缘，语气带了几分戏谑，“库房里还有两块。主母，可是喜欢？”
他说着话转头看来方清瑜，目光落到她的脸上，眉头上扬笑得露出一个小白牙。
方清瑜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没有回答，只是皱眉看着他。
“主母若是喜欢，属下自然没有不给的道理，只不过这些都是属下的私产……”
诸葛屹靠着墙，扬眉笑着，透着些痞里痞气的意味，语调调笑，尾音上扬。
“不如，主母与属下讲讲，您是如何夺了主子的芳心的？”
“诸葛屹。”
沈彦宸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冷到带了冰碴，像是透着杀气。
“诶？主子来啦！”
诸葛屹也不害怕，反倒笑得更加灿烂，插科打诨，转了话茬，“属下一直就说，就您着身段气度，穿白色绝对好看！主母的眼光极好。”
他转头夸了方清瑜一句，笑得那叫一个春风和煦。
方清瑜还记着刚才的事情，沈彦宸这会儿都过来了，自然不会再接他的话茬。
毕竟小宸吃起醋来，是非常难哄的！
“你穿这个很好看。”
方清瑜将诸葛屹完全无视掉，几步迎了过去，拉了沈彦宸的手，仰头看着他，笑得眉眼弯弯。
沈彦宸低头看她，面色渐渐缓和下来，将她身上的裙子仔细看了看，唇角微抿，正要开口。
“哎……主母，您怎么突然就这般冷漠了，方才可不是这样……”
诸葛屹却硬是要从中插一嘴，抬手用袖袍掩面，做出期期艾艾的样子。
他故意只将话说了一半，留下让人遐想的余地。
他似是用衣角擦了泪水，又“悄悄”地去瞧方清瑜。
倒真像是被人辜负了一般。
方清瑜转头一看他，正撞上诸葛屹眼中暗藏的调笑。
她当即起了火，甩了个白眼过去。
“一成分红。”
沈彦宸伸手将方清瑜摁进怀里，微微眯起眼睛，视线如同刀片从诸葛屹的身上划过去，冷冷地扔出几个字来。
“主子，您这就……”
诸葛屹原本还想要再玩，一听这话瞬间苦了脸，便要开口讨饶。
“两成。”
沈彦宸低头揉了揉方清瑜的长发，丝毫不为所动，语气甚至更冷了几分。
“好的，属下这就滚！”
诸葛屹一拱手，露出一个狗腿子般的神情，唱戏般的拔高了调门，扔下一句话大步流星地就走了。
方清瑜被“困”在沈彦宸的怀里，虽然看不见诸葛屹的神情，却仍是觉得格外有趣，牵着沈彦宸的衣角，闷闷地笑了起来。
倒不是因为别的。
只不过小宸总是严肃清冷，朋友似是不多。
除了江伊，还有这个叫诸葛屹与其说是下属，不如说更像朋友几分。
他对小宸没有程明程安那种死心眼的效忠，反而还会笑嘻嘻过来调笑。
其实，挺好的。
“又觉得有趣了？”
沈彦宸语气中带了几分无奈，轻轻摸了一下她的发顶。
“只是有点诧异，你还有这样不正经的手下。”
方清瑜的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从他的怀里探出头来，强忍下笑，开口解释一句。
没了诸葛屹这个捣乱的“绊脚石”，两人又看了会儿衣服，试了几件格外精致的衣裳。
沈彦宸财大气粗，基本是方清瑜多看了两眼的，全部让人包了起来。
买完衣服后，方清瑜与沈彦宸坐在马车上，缓缓向煜王府行驶。
“累了便睡一会吧，离王府还有很长的距离。”
沈彦宸从柜子里抱出一床被褥来，给方清瑜铺好，轻声地开口。
因为方清瑜不喜欢马车里面的单调装饰，沈彦宸便特地吩咐了人将车厢里都铺上厚厚的毯子。
乘坐这马车时，可以直接坐在毛绒绒的毯子上。
方清瑜眼中带了笑意，歪头看着沈彦宸，也不回答。
“睡一会吧，等醒了就到地方了。”
沈彦宸将被褥铺好了，见她还没有动作，放软了声音再次开口。
“好~”
方清瑜轻快地应了一声，说着话却伸手拽了沈彦宸一把。
沈彦宸愣神，却怕自己动作伤到她，便顺着她的力道去了。
方清瑜轻松地将他塞进被窝里，拍拍手，笑得得意。
“清瑜……”
沈彦宸被她用被子裹好，只露出一张绝美的脸来，配合着眉眼间的无措，可爱到爆。
“最近你好像很忙，趁着现在休息睡一会吧。”
方清瑜一面说着话，一面低头小心地帮他摘了玉冠，动作温柔，声音都被放缓了。
她的话轻轻柔柔的，就带了暖意铺面而来的春风，携着柳絮划过心头，温暖又觉得有些痒。
“嗯……”
沈彦宸脸上染上薄红，不管亲近多少次还是会忍不住脸红，他作势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红红的眼睛，挡住了面上的红色。
“睡吧，到了地方我叫你。”
方清瑜抿唇笑了，眼睛弯成一道好看的弧度，语气更是轻快。
她取了方帕子，在手中折成一道宽条，给沈彦宸盖在眼睛上，帮他把周围的光亮都掩盖好。
“好。”
沈彦宸低声应了，唯一露出的耳朵已经被热气熏红。
方清瑜又笑了，探身抚摸着他的黑发，眸色愈发温柔。
沈彦宸的头发黑亮柔顺，方清瑜的手指穿过他的发丝时，细软的头发将她的指尖层层绕住，似乎在使尽浑身解数来挽留。
方清瑜不想打扰他睡觉，只触碰了几下，便将手抽了回来。
有发丝勾在她的镯子上，她的手微微动了几下，那缕黑色的长发便带着无尽的失落跌到地上，发尾也无力地耷拉着，散发着和主人一样的情绪。
而这会儿，方清瑜就显得有些不解风情了。
她向后靠到车厢上，拿了一本书，默默地读了起来。
方清瑜一定不知道，沈彦宸的头发如今这么柔顺，其实是经过精心养护的。
在他们认识不久的时候，她无意识赞美他时，随口提了一句可惜发丝不太柔顺。
沈彦宸就对这件事上了心，不知道用了多少法子，就连黑芝麻都吃了半缸，这才将头发养好了。
当然，这些事情，沈彦宸也不会说给她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