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勇走出漩涡鸣人的家时,映衬着满天飘雪的天空已经变成了铅黑色,明明还不到晚上,木叶村便不得不提前开启道路照明。

义勇跟鸣人约好了下次来教他做饭的时间后,便慢悠悠地沿路渐行渐远,矮小的身体被路灯拉出修长的影子,在雪地的反光烘托下如虚幻。

鸣人在窗户里看着他远去,内心却因为期待着下一次见面而欢欣不已。

而三代火影猿飞日斩的影分身和卡卡西,则站在鸣人家的屋顶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同一个方向。

“这个孩子……”

猿飞日斩下意识想要点烟。

但随后他意识到自己是个分身,没拿烟杆,只能尴尬地把手背到身后。

“卡卡西,你怎么看?”

【我用一只眼看……】

卡卡西很想这么说。

“宇智波难得有一个心肠这么软的孩子。”

卡卡西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选择把自己看不太惯的地方说了出来。

“但他既然说了自己不想成为忍者,您何必诱导他进学校呢。”

他和猿飞日斩一样,以为是义勇心软,不想让鸣人和佐助失望才答应入学的事情。可一旦入学,为了攀比也好,为了竞争也罢,义勇很快就会忘记了初心。

“我不诱导他入学,宇智波也会逼他这样做的,富岳身为族长,也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没有力量。鸣人差点摔倒时,他那非比寻常的速度就是证明。这孩子多少已经接受过体术训练了。”

猿飞日斩脸色平淡,“可让他上学这件事,一个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服,一个是来自家长和家族的无理逼迫,在那孩子心中,谁优谁劣,不是一目了然吗?”

卡卡西顿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接话。

只觉得大雪天里,温度冷得着实有些令人发指,高空呜呜作响的寒风,刚好替他表达了心声。

三代火影猿飞日斩,向来喜欢示人以柔弱、温和的面貌,看起来从不逼迫任何人做他不想做的事。

但实际上,他却喜欢在细微处埋下伏笔操控人心,或利用潜移默化的影响来挑拨离间,让他人始终照他的计划行动。这就是他掌握木叶的多年的手段,而且也没有要瞒着卡卡西的意思。

在他想来,一旦他支持不住了,木叶当下的年轻一辈中,也只有卡卡西有希望和能力继承火影的位置。而普通忍者出身的火影缺乏力量,用一些心术不仅很正常,也是应该的。

“再说你别忘了,止水也是个心软的孩子。”

猿飞日斩继续说道,“他很少取人性命,但却击败了数不清的敌人。也正是这些生还者将他的战绩口口相传,才让‘瞬身止水’的名号传遍忍界。

“卡卡西,木叶需要心狠手辣的忍者来保护自己,但也需要充满理想和柔情的年轻人来予以平衡。用前者去对付木叶的敌人,靠后者去给木叶增加盟友,博得好的名声。只有这样,村子才能从见不得光,逐渐走到台面上。

“而义勇这样的孩子,就很适做第二种。为了帮助素不相识的鸣人,他就敢向我这个火影发出严厉(其实并没有)的质询。可以想象,为了让更多的人能摆脱痛苦和困境,他又能爆发出多大的勇气和力量……”

“到时候,只要村子让他做的事,也符合他自己的判断,他有什么理由再拒绝成为忍者呢?”

他转过身,拍了拍卡卡西的肩膀叹了口气,“卡卡西,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啊。”

说完,他又变成一团烟雾消失无踪,只留下卡卡西,形单影只地留在原地。

“是他自己的判断,还是村子高层潜移默化引导的判断呢?”

他摸了摸自己的腰包,里面放着他珍藏的绝版成人书籍。

“果然,我还是更喜欢和肤浅的东西打交道啊。”

……

义勇渡过木叶河,走上第一次遇到鸣人的林间小路后,才逐渐恢复了炎之呼吸的运行。

刚才他在鸣人家时暂时停止了呼吸法。

冬天的室内非常干燥,气温又高,一旦失误就会引起火灾。

但在外面的雪地里,义勇就不在乎了。

集中精神全力催动之下,他全身上下都冒着浓浓的白气,身体周围的空气隐隐扭曲,远超炼狱杏寿郎在地球时所能做到的程度。

这并不是因为他的炎呼造诣有多高,更多的是因为炎之呼吸在这个世界引动的自然能量,本就非常暴烈,就算利用通透世界进行细微控制,也无法保证不会出错。

如果把水呼带来的力量看作是一头稍微有些顽皮的海豚,那炎呼带来的力量就像一头四处乱窜的疯牛,根本不受控制。

这还是不参与提炼查克拉的情况下,只是普普通通地利用自然能量强化身体。

这让义勇有些苦恼。

因为他想要尽快达到常中复活炼狱,就必须在晚上睡觉时都维持呼吸法,但他可不想把自己那完全由木头构成的家给点着。

【这下该怎么办?】

“义勇。”

伴随着止水突然冒出的声音,一颗石子打着弯儿朝着义勇飞来,一如鼬教佐助投出的手里剑。

正把心思全部集中在呼吸法上的义勇眉头一皱,下意识挥手。

那石子在与他指甲相接的瞬间,便以更快的速度,炮弹一般地直线弹射回去。

止水感受到了威胁,好像脖子后面爬满了蜘蛛。

他本能地开启三勾玉,却看到一颗石子裹挟着变形的火热空气,螺旋着从他耳边嗖的飞过,接着便是一阵头发的焦糊味,以及什么坚固的东西炸开的声音——

他捂着卷曲鬓角,带着僵硬地笑容木偶般的转身。

三棵有秋道成年族人脖子粗的树,齐齐发出咔咔咔裂响,接着朝着同一个方向倒下,爆裂的断口处还有漆黑的焦痕,像是被起爆符给轰过。

“看来以后不能用这种方式跟你打招呼了……”

确定树木不会被点燃后,止水悻悻回过头,看着一脸凝重的义勇,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胸口,“就算冬天的树比较脆弱,你这样来一下也很吓人的。以后别在人前这么做了哦,义勇。”

“抱歉。”

义勇的道歉是真诚的。

他刚刚打回石子的时候,突然感到一股无名火起。

虽是下意识挥手,但他却恨不得全力施为,把所有的力气都一股脑发泄出去。

呼吸法会改变人的性格和处世之道,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如今看来,把自家房子点着,并非是义勇修炼炎之呼吸唯一可能造成的隐患。

如果伤到了无辜的人,那他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这下可怎么办。】

“别低着头嘛。下次帮我做顿便当,我就勉强原谅你了。”

止水走到义勇身边,刚想摸摸对方的头体会一下鼬平时的感觉,但却被高温逼得下意识后退一步。

“你身上好烫。”

他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你又在练习鼬说得那什么……呼吸法了吗?”

鼬之前和他训练时,曾经用过一种奇怪的刀术。

一旦不配合特定的呼吸方式,那些动作会显得非常多余和用力过猛,并不适合追求速度的忍者。铁之国的武士也不会创造这种剑术。

据鼬推测,那呼吸法是义勇多年沉默中,“想象出来”的一种能够提超负荷运转身体的秘术,因此多半义勇的假想敌,也并非人类。搞不好是婴儿时候看到了毁坏村子的九尾,将那形象映在了他的潜意识中。

为此鼬还担心不已,生怕是弟弟的精神出了什么问题。

而止水听了虽然惊异,但一想到是义勇发明的东西,好像也不怎么奇怪了。

据他所知,普通人的世界中有一种天才病,患者也大都是义勇这种不爱说话的孩子,他们都以想象力丰富著称,甚至有人三岁就能作曲。

鼬在使用那“呼吸法”的时候,也会发生体温升高的情况,但没有义勇眼下这么夸张。

止水目测他体外那层由高温组成的隔离层,都快有五十度了……

“我还没法很好的控制。”

义勇停止全力呼吸,通红的脸逐渐恢复正常。

但余温未散,雪花刚落在他的肩上,就会被融化成攒动的水滴。

他盯着止水的娃娃脸看了一会儿,干脆地问道,“你知道,木叶周围有人迹稀少,又不容易发生火灾的地方吗?”

他必须把修炼炎呼可能造成的破坏降到最小。

“唔……”

止水摸了摸下巴,联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切,便猜测到了义勇的用意,“义勇,你是要找一个修炼的地方对吧。”

“嗯。”义勇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样啊。”

止水顿了顿。

“我在南贺川后面的瀑布附近搭了个小屋,刚好满足你的条件。那里几乎没什么人会过去。”

止水的话让义勇逐渐升起希望,

所谓南贺川,就是宇智波族地后面的河,在一族神社的正对面,已经无限接近村子的边缘了。那里是没有结界覆盖的地方。

但义勇倒是不怎么担心自己的安危。

不过既然是河边,那应该就少了许多风险……

“不过,就算你是鼬的弟弟,我也不能白帮你吧。”

止水抱着胳膊靠在树上,笑嘻嘻地说道,“还有之前,我帮你们兄弟瞒了族长和村子那么多事,你也应该好好感谢感谢我才行哟。”

义勇的事,止水答应了鼬不告诉族里,也不告诉村子。

虽然他的立场更偏向木叶,但他是绝对不会背叛鼬的,因此一直严守秘密。

“你想让我做什么?”

义勇面无表情。

“我听鼬说,你的呼吸法不只能增强体术,你本人还能将呼吸法和查克拉结合起来使用,是这样吗?”

“嗯。”

“上次你对付宇智波炎火时,就是将呼吸法和查克拉结合在一起了吗?”

这个问题纠缠止水很久了。

义勇能够无印释放“水龙弹”,应该不是水属性查克拉亲和度高那么简单。

更何况,那个术还能逐渐变强的特点,和水龙弹有本质区别。

“没错。”

义勇的回答证实了止水的猜测,“那是水之呼吸的第十种剑型。”

“果然是这样。”

止水兴奋地拍了拍手。“那这样好了,义勇,拿出全力来,配合查克拉用出你的剑型和我比试一次,我就把小屋借给你怎么样?”

倒不是止水对呼吸法有什么觊觎之心,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从鼬那里复制下来那独特的呼吸节奏和动作。

止水本人并不渴望力量,再加上他那双眼睛能办到的事情,实在很难有什么事物能入他的眼。

之所以对义勇提出这样的要求,纯粹是因为好奇,真正的天才,究竟是什么样的,又能做到何等地步。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一旦鼬的担心变成了现实——

义勇变成了一族的武器,又对村子和宇智波之间的平衡有多大影响。

这事情他心里没个底,真得很难睡得着。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了,我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义勇陷入了沉默。

这段时间和族里的孩子们相处,他已经了解了彼此交战是忍者相互成长的手段,并不单纯是为了炫耀武力这种无聊的理由。

所以他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抗拒战斗。

只是,止水让他全力出手?

“你会受伤的。”

想了半天,他就挤出这么一句话来,“最好还是不要留手。”

“这么说你答应了?”

止水挑起眉毛的,对义勇的提醒倒没放在心上。

“嗯。”

义勇点了点头,“但我可能需要借用一两个月的时间,晚上也要住在那。”

“没关系,我是上夜班的。”

他伸出拳头放在义勇面前,“那我们就说定了。”

义勇看着拳头,没有弄清楚对方这样做的用意,于是没有理会,自顾自地问道:

“你说的比试,要哪天进行?”

“你哪天要去住?”

“三天后吧。”

鼬和妈妈都要休息三天,他不打算错过。

“那就定在那天好了。”

止水高兴地做出了决定,“放心吧。你要是不知道怎么跟族长解释,到时候我来帮你说明就好,但可能要撒个慌,你不会介意吧?”

义勇摇了摇头。

实话实说,就违反了和鼬的约定。

父母真得知道了修习炎之呼吸的危险,多半是不会允许他这么做的。

“好了,那我们走吧。”

止水拍了拍他的肩膀,“是美琴阿姨刚好遇见我,才拜托我来找你的。今天我要去你家蹭顿年饭,记得做点我爱吃的东西哦。”

“嗯……那我们得回去再买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