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听谁瞎说的?孩儿去撕烂他的嘴!”

在宫里被调侃一顿,回来又被调侃一顿,朱瞻壑有些按捺不住自己心底澎湃的怒火了,只想发泄一下。

他娘的,自己也没干啥啊?还特么当场杀了个人,怎么就被传成这样了?

先不说他是不是那样的人,就说当着人家的面去跟人家的小妾那啥?完事儿了还把人家给砍了?

卧槽!

想着想着朱瞻壑就一激灵。

麻蛋,这得是多变态才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你激动什么?”朱高煦奇怪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我当然是知道你没干那种事情了,不过我相信是因为我是你爹,了解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别人就不一定了。”

“你回来就没出去转转?没听听外面都把你给传成什么样子了?”

“嗯!?”朱瞻壑闻言眉头皱了起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势顿时弥散开来。

顿时,方才还在围着朱瞻壑撒欢儿的青花犬们立马就夹住了尾巴,趴在地上呜咽着。

“看样子你是真没出去。”朱高煦诧异地看了自己儿子一眼,但是没有多说。

“刚才我说的那些话外面可是已经传疯了,再加上当初你在浙江虐杀倭寇以及在草原上筑京观的事情,现如今这传言倒是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这么说……”朱瞻壑靠在了栏杆上,感受着狗子们蹭他裤腿子的感觉,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相信的人不少?”

“这是肯定的啊。”朱高煦刚想跟儿子靠在一边,但却被脚下的狗子吓了一跳。

那些狗子会害怕朱瞻壑不奇怪,因为它们自幼受到的培训就是朱瞻壑是它们的主人,但朱高煦不是。

青花犬性情凶猛,只要主人下令,哪怕是面对狼群它们也硬钢的。

“你想啊……”朱高煦面色尴尬地挪了一下。

“倭寇加上那些元人,死在你手底下的人没有二十万,但十五万是有了吧?”

“你本身就凶名在外,做什么都不奇怪,再加上你现在可以说是正得意的时候……”

“这种性格加上这种情况,自然是说什么都有人信的、”

“再说了,这也不算是过分吧?”

“这还不算是过分!?”朱瞻壑差点儿蹦了起来。

“别人说也就罢了,您怎么也这么说?事情到底是什么样子别人不清楚您还不清楚?”

“废话!”朱高煦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大儿子。

“我当然清楚!但是我刚才是站在常人的角度上来说的,你是觉得我说的不对?”

……

朱瞻壑无言以对。

对于这个他还真没有什么好说的,他很清楚人心的可怕,更知道谣言的传播是有多么恐怖。

这么说吧,想要一个人从高高的云端跌入恶臭的烂泥里,所需要的往往只是几根柔软的舌头。

再说了,他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实际上有多么脆弱他也知道。

还是那句话,那十几万人的确不是他杀的,但外人却并不在乎这些,更何况那些人与死在他的手下也没有区别了。

倭寇的事情自是不必说,那是他亲口下的命令,甚至都没有经过老爷子那层,至于草原……

虽然是老爷子做的决定,但建议不还是他提的?

在班师回朝刚回应天的时候,他在草原说的那三个“尽诛之”可是在应天皇城的大街小巷传了好久呢。

“算了,传去吧。”朱瞻壑突然想明白了。

有些事情其实不是他能够做主的,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过做主的权利,无论是在自己的事情上还是在其他的事情上。

之前他总是想着自己努力,脱离这个权利中心过逍遥自在的生活,但却忘了最终做主的是老爷子,他的努力不说是没有用,但作用不大。

“就这么放弃了?”朱高煦更惊讶了。

“虽然说该知道的人都不会在意,但再怎么说这也是不好听的,你竟然不在意?”

“为什么要在意?”朱瞻壑算是彻底放开了,心态已经放平了。

“就像您说的那样,该懂得的人不会在意,那我在意做什么?”

朱高煦的脑子还不支持他做如此复杂的思考,当下就打了个死结。

“不是……”朱高煦一把拉住了自己儿子的胳膊。

“你这是什么话?怎么我感觉你虽然重复了一遍你爹我的话,但意思却完全不一样呢?”

朱瞻壑没有说话,但却耸了耸肩,脸上写着明晃晃的四个大字:您觉得呢?

“行啦,您今儿个来是做什么?不会单纯的就是为了来糗我一顿的吧?”

“那倒不是。”朱高煦这个人有个优点,那就是不太重要的事情如果想不明白那就从不会去浪费精力。

“这次你的动作太大了,刚回来的这段时间肯定是众矢之的,还是别乱跑了,在庄子里安静的呆一阵子吧,我帮你顶着点儿。”

“我知道。”朱瞻壑点点头。

“爷爷已经嘱咐过我了,而且眼下这天马上就冷了,出去也没啥意思。”

“那行,你好好休息吧。”朱高煦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起身离开。

不过,就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却顿了一下。

“没什么事儿的话回家住两天,你娘挺想你的。”

吱呀~

干涩刺耳的关门声响起,朱高煦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只留下朱瞻壑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沉默。

良久之后,朱瞻壑轻叹一声:“回去?还是等等吧……”

其实汉王府还挺乱的,这一切都源于朱高煦的侧妃之死,朱瞻壑作为汉王世子自然更是清楚。

说起来很不可思议,整个汉王府,可能最单纯的就是他的母亲了。

当然了,这是相对而言。

对于朱瞻壑来说,他对朱高煦这个父亲的情感远不如对母亲的浓厚,因为在他刚出生的那几年时正是靖难,靖难之后的朱高煦又沉醉于跟他哥哥争夺储位。

作为一个父亲,朱高煦不是很合格。

但汉王妃不一样。

现在的朱瞻壑可谓是恶名昭著了,眼下回家只会让他的母亲更加担心,倒不如等上一阵子,等事情平息一些了再回去。

想到这里,朱瞻壑不由得自嘲一笑:“没想到啊,我没做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倒是做到了棺材见了打开盖……”

“怕是现在自己多看别人两眼,心理素质差的就得回去准备入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