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壑就是简单的填了填肚子后就离开了,他就是一时兴起再加上腹中饥饿,本就没打算多留。

狗肉不错,不过他没吃多少,一来是因为他本身就养狗,二来就是在草原上的血腥场景对他的影响依旧还有,让他对肉暂时没什么胃口。

不过狗在这个时代是六畜之一,是最常见的肉食,再加上正逢夏季,羊肉也不多,牛肉更别想,所以就只能选个狗肉了。

不过萝卜拌白瓜不错,他吃了不少,莼菜汤他也很喜欢。

吃饱喝足,朱瞻壑先是回了汉王府,跟自己的母亲报了个平安后他就只留下来吃了个晚饭,然后就回到了城外的庄子里。

一来是因为他之前已经多少习惯了住在那里,二来就是他得趁着他爹还没回来赶紧走,不然的话怕是就走不了了。

回到熟悉的庄子里,朱瞻壑先是安顿好了青花犬,然后就直接跑回房间,瘫倒在**呼呼大睡。

行军路,懂得人都懂。

不过与此同时,宫里就没有这么平静了。

这才刚刚回宫,封赏什么的肯定不能这么快就定下来,所以朱棣先是宴请了一番此次北征的将领,直至入暮时分才让众人回去。

只不过,不是所有人都回去了。

春和宫,偏殿。

春和宫其实就是东宫,是太子的住所,春和宫前面的文华殿是太子办公的场所,二者不是一个地方,也不一样。

“殿下,不可不防啊!”

胡广一脸急切地看这面前稳若泰山的朱高炽,要不是身份悬殊,他估计得一边摇着朱高炽的肩膀一边在其耳边大喊。

不过嘛,以朱高炽的那个体型来看怕是也难。

“幼孜,依你之见呢?”朱高炽没有回答胡广,反倒是看向了一旁的金幼孜。

“微臣赞同光大的意见。”

虽然有些和稀泥的嫌疑,但金幼孜还是赞同了胡广的意见。

不像杨荣,连来都没有来。

想到这里,胡广心里就一阵不满。

“殿下,经此一役,汉王在武将们心中的地位更加稳固了,这以后会是什么样子谁又能说得准?”

眼见朱高炽还是有些犹豫不决,胡广赶紧趁热打铁。

“殿下,此次北征,皇长孙殿下的表现并不是很显眼,反之再看汉王世子,虽然所行皆为暴虐之举,但却极其符合武将们的想法。”

“除此之外,陛下似乎也对这种直接斩草除根的方法有些认同,若是不防,那汉王世子以后……”

说到这里,胡广还是停了下来。

虽然他已经说了一大堆不该说的东西了,但那也得是分什么事情。

有些话说了没啥事儿,甚至朱高炽还会站出来帮他说两句好话,但有些话若是说了,那就没人救得了他了。

到时候别说是帮着说好话了,朱高炽不上来踩两脚就不错了。

要知道,就算是隔得再远、摩擦再多,那人家也才是一家人,他胡广虽然是东宫属官,但再怎么说也是外人。

“行,我知道了。”朱高炽见状点了点头,给二人递去了一个放心的神色。

“天色不早了,老爷子虽然已经休息了,但今天毕竟还是班师回朝的第一天,外面马上就要宵禁了,你们还是早些回去比较好。”

“别到时候惹老爷子不高兴了。”

胡广有些拿捏不准朱高炽的想法,但朱高炽说的也是在理儿,所以他在看了看金幼孜之后,二人同时躬身告退。

“殿下好好歇息,臣等告退。”

看着胡广金幼孜二人离开的身影,朱高炽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胡广和金幼孜的话他听进去了吗?答案是肯定的。

不过他听是听进去了,但不是全部,而是一半,或许连一半都不到。

有些事情该做,有些事情不能做,这里面的分界线或许很模糊,但朱高炽有一点,那就是他从来都不会去触碰那些模糊的东西。

他只会去做那些定性很清楚的事情。

更何况,他是太子,占据着天然的优势,但同时这也让他在很多很多的时候只能处在被动状态,以不变应万变。

这看起来不是好事儿,但也不见得是坏事儿。

……

宫外,汉王府。

“瞻壑呢?”

朱高煦一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找他的大儿子。

“吃过晚饭就走了,去城外的庄子里住去了,说是反正早晚都要过去住,还不如直接过去。”

汉王妃的脸色不是很好,尤其是在汉王回来之后。

“他怎么又去那儿了?还有谁说他早晚都要过去住的?”朱高煦皱起了眉头,有些搞不清楚自己这个儿子的想法。

不过自北征之后,朱高煦就再也没有忽视过自己这个儿子的想法,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这个儿子所懂的远比他想象的要多。

甚至,可能比他自己都要多。

“殿下。”汉王妃没有回答汉王的问题,因为她回答不了,但是她却站起了身,直直的看着她的夫婿。

“妾身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但瞻壑是妾身的儿子,倘若您不能,或者不愿让他做些什么,得到些什么,那妾身斗胆,请您放过这个孩子。”

“这孩子自幼体弱多病,妾身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到他身体好了,但却又卷到那里面去了。”

“妾身虽然不是很懂,但却知道那孩子无意那个位置。”

“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妾身希望您能放过这孩子,再怎么说他也是您的儿子……”

汉王府的烛光一直亮到半夜,没有人知道这里面都发生过什么,可能也就只有汉王府的侍从最有发言权。

但他们也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有些事情却是被很多人知道了。

随着宵禁的到来,赵王府也关上了大门,在关门之前却有一个人从侧门进了赵王府。

“启禀殿下,汉王殿下已经回去了,其他人也都正常,唯有胡广和金幼孜两位大学士没有出来。”

“嗯,知道了。”坐在椅子上的朱高燧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人告退。”眼见没了下文,那人也很是识相的退了出去。

在静谧的夜色中,应天府这汪清水慢慢的被搅动了起来,原本的清池也被各种欲望给带得浑浊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未来的走向如何,也没有人知道这个被搅动起来的旋涡什么时候才能停下,停下的时候又会是什么一种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