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哈木早就知道朱瞻壑是个不好相与的人,在知道朱瞻壑进京,甚至是直接让顺天府的权利发生了根本性的变革之后,马哈木就知道要糟。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变故会来的这么快。
还没能从老年丧子的悲痛中缓过神来,马哈木就收到了大明使臣被杀的消息,这让他一瞬间就苍老了不少。
他很清楚,朱瞻壑是打算掀桌子了。
“马哈木!”太平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秃孛罗紧随其后。
“你是怎么办事儿的!?你怎么能让杨溥死了!?”
“你知不知道这个时候出这种事情意味着什么!?你是想让我们一起给你的儿子陪葬吗!?”
太平连问都没有问,甚至就连到底是不是马哈木做的都没有去了解,直接就对着马哈木开喷。
其实也不怪太平失了礼制,实在是这事儿太麻烦了。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这事儿处理不好……不对,已经不用处理了,如果不想个极好极好的解决办法,那他们就真的要给马哈木的儿子脱欢陪葬了。
“在你们的眼中,我就是那么不理智的人吗?”
面对脱欢的质问,马哈木并没有生气,甚至连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是,我的儿子脱欢的确是死在了朱瞻壑的手中,但我还有孙子,还有族人,我不会拿所有人的命去图一时爽快。”
“就算是要报仇,就算是押上所有人的性命,那我也是去杀朱瞻壑,而不是杀一个什么用都没有的弃子。”
“好了!”
太平刚准备开口,秃孛罗的开口就让太平把话吞进了肚子里面。
他们三人是三个极端的性格,马哈木沉稳老辣,瓦剌的大小事情基本上都是他在拿决定,太平虽然不满,但也不得不服马哈木的本事。
太平则是另一个极端,他的性格有点类似于早年的朱高煦,冲动且无脑,但这个人带兵打仗是个好手,不然的话冲动无脑的性格也不足以让他和马哈木、秃孛罗公分瓦剌。
至于秃孛罗……
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是那种典型的阴谋家,平日里基本上是不会发表自己的意见的,但这个人很有心计。
这么说吧,太平敢和马哈木撒泼,也敢和秃孛罗撒泼,但和马哈木的撒泼是不分时候不分场合的,但和秃孛罗……
他不敢。
秃孛罗一旦认真起来,太平是一句话都不会说的。
“有什么办法吗?”太平看向了秃孛罗。
这个时候的他已经不信任马哈木了,虽然他也知道马哈木不是会因为私情而影响大局的那种人,但那得分事儿。
老年丧子之痛,没有几个人能够承受得住,更没有几个人能在这种悲痛下仍旧保持冷静。
“目前来说,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是见招拆招。”秃孛罗缓缓摇头,没有给太平一个让他满意的答案。
“其实一开始我们就知道,杨溥是宣德皇帝的人,但现如今的南明已经发生了质的变革,宣德皇帝已经成为了一尊傀儡。”
“朱瞻壑虽然没有像他的爷爷那样推翻皇帝自己登基,但却实际掌控了南明的所有权利。”
“别觉得南明的皇太后参政就认为朱瞻壑没有掌控全局,要是南明的皇太后能做主,那杨荣、杨士奇、吕震等人就不会死了,杨溥也不会被派到我们这里来。”
说到这里,太平这个一根筋的人也算是彻底明白了。
这其实就是朱瞻壑硬找的事儿,这杨溥做为宣德皇帝的旧臣,是注定要死在这里的,为的就是给朱瞻壑一个理由。
“那怎么办?”这个时候的太平也冷静了下来,因为他也意识到了接下来很有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
太平这人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在面对战争的时候会极为冷静。
眼下,就是极有可能发生战争的情况。
“照你这么说,这个杨溥就是朱瞻壑的一个理由罢了,一个合理出兵的理由,那我们怎么应对?”
“要打吗?别怪我泼冷水,我们虽然得到了南明的火炮,但数量太少,仿造的话……没有足够的铜等矿产就不说了,时间上也来不及。”
“更何况,马哈木你应该知道你儿子带的那些人是怎么死的,对于朱瞻壑手中的那个武器,南明的朝廷都没有,我们怎么应对?”
太平在无意间又揭开了马哈木的伤疤,但他还真不是故意的,只是在合理分析事情。
在对白磷蛋的了解上,瓦剌只能通过脱欢的那一次去了解,而且还不是很完全,因为脱欢当时都被抓走了,他们也就只得到了一点点口述的情报,还很不清晰。
“太平你也没有信心?”马哈木的脸色凝重了起来。
原本他还是有着拼一拼的想法的,在马哈木看来,打不了打不过就是跑,玩儿游击战术,对于现在的瓦剌来说,能够尽量保存实力就算是成功了。
但是照太平的说法,再结合朱瞻壑的性格……
马哈木突然想到了倭国。
“先等等看吧,我们还有时间。”秃孛罗缓缓开口,语气有些颓唐。
“最起码,南明不会在冬天出兵的,就算是出兵,也得等到明年开春的。”
马哈木闻言沉默,太平更是一句话都没有。
马哈木还好,但是他太平……只会打仗。
……
独石堡。
到了这里,姜景天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瓦拉一行,算是平安,但也不乏凶险。
朱瞻壑要的是一个出兵的理由,所以杨溥必须要死在忽兰忽失温,这才会给到大明一个出兵的理由。
所以杨溥死了,不过不是自杀,而是被姜景天所杀。
作为世子护卫,姜景天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朱瞻壑在此行的护卫中塞进了二十名世子护卫,只有十二人逃出生天。
姜景天也很想把所有人都带回来,但瓦剌人很清楚大明使臣死在忽兰忽失温会带来怎样严重的后果,所以就爆发了冲突。
理由其实很简单,瓦剌人不想让他们走,因为他们走了就解释不清楚了,但朱瞻壑要的就是他们解释不清楚,所以姜景天就必须要走。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姜景天等十二人瞬间就警惕了起来,但当房门被推开之后,他们紧绷的肌肉缓缓松弛了下来。
“景天,没事儿吧?”
“简将军,还算是顺利。”简笑的到来让姜景天瞬间有了主心骨。
“对了,简将军,我等此行还带回来了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