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第四章 枪伤?(7)

这话是那么刺耳,尤其是在这种场合下说出来。黎江北没跟张处长握手,他心里急着了解张朝阳的情况,一听警察们还在高谈阔论,一把拉过舒伯杨就往门外走。

到了楼道内,黎江北忽然就发了脾气:“到底怎么回事,你得跟我说清楚!”

舒伯杨抽回自己的胳膊,四下看看,压低声音道:“江北,这儿不许激动。”

“我能不激动吗?”

“我比你还急,可激动顶什么用?”舒伯杨也来了火。从高速公路回来,他就一直坚守在医院,这几个小时,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江北,有件事我得跟你商量商量。”舒伯杨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语气诚恳地说。

“什么事,说吧。”黎江北也觉得急不顶用,眼下第一任务是救人。

“张朝阳的父亲你认识吧?”

“认识,他叫张兴旺。”

“你看,能不能把他请来?”

“你是说……”黎江北不安地看着舒伯杨,按说,发生这样的意外,第一个就该告诉家长,可张兴旺情况特殊,把他请来,会不会……

“我也吃不准,所以跟你商量。”舒伯杨困惑中带着急躁,这事儿他想了一下午,一直拿不定主意,见黎江北犹豫,他心里更没底了。

“先别惊动他吧,他一到,我怕医院就得乱。”

“万一……”

“什么也别说了,快救人,这个同学不能有万一,伯杨,这事儿非同小可!”

舒伯杨哪能不清楚,可人命关天的事,怎么能瞒父母?算了,还是想着怎么救人吧。舒伯杨强按下别的念头,急匆匆朝急救室走去。

黎江北孤独地站在楼道里,这个晚上,黎江北像是比平时多出几分镇静,相比舒伯杨,他似乎更为沉着,更为冷静。后来想,那不是冷静,也不是沉着,而是无奈。

他的身份既不容许他对张朝阳不闻不管,更不容许他火上浇油,把事态扩大。但他是一位教师,更是一位父亲!站在楼道里,黎江北感觉有无数股火苗在心里乱蹿,要把他的胸腔烧穿。又像是一把钢针扎在心上,随便动哪一根,心都要剧痛。

艰难地熬过一个小时,急救室那边还是没有消息,黎江北不敢再等了,他想提醒舒伯杨,实在不行,就把人往北京转。不管张朝阳是不是跳车逃跑,这个孩子必须得救活,他要是出现意外,长江大学这团火,怕就再也别想灭了。

恰在此时,楼道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黎江北回头一望,见是吴潇潇。奇怪,她不是去见调研组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黎江北正在犹豫要不要迎上去,就见周正群带着几个人也出现在楼道内。他慌忙一闪,躲开了他们的视线。

不知怎么,黎江北今天不想见到周正群,更不想听他对这件事作什么解释。他一相情愿地认为,周正群是跑来灭火的,这两年,周正群留给黎江北的印象,更像是个灭火队员。他主管的文教卫这一摊子,哪儿一碰都是问题,哪儿一翻就是陈年老账,那些敏感的、棘手的、想处理而又处理不掉的事,早把他的双腿绊住了,哪还有更多精力投入到创新和发展中去! 他这个副省长,当得窝囊啊。黎江北不想在这个时候给他添乱,更不想跟他有什么争执,如果这阵儿走过去,他真是保不住会把火发到周正群头上。他想去楼下,在五月的夜空下透透空气。刚到楼梯转弯处,就听吴潇潇在楼上大声痛斥起来。

黎江北并不知道,吴潇潇并没陪盛安仍他们去宾馆,盛安仍倒是很想跟她多谈一会儿,但吴潇潇心里牵挂着学校,跟盛安仍客气了几句,驱车就往学校去。在那座没有围墙的临时校园里,吴潇潇一听公安带走了张朝阳他们,也顾不上了解详细情况,就又往公安局赶。路上副校长简单向她汇报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据同学讲,张朝阳是激动了一些,他质问了冯培明,并公开表示不愿跟冯培明对话,要求跟中央来的领导对话。冯培明不同意,张朝阳说:“主席大人,你害怕了是吗?长江大学的今天,就是你一手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