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第九章 以大局为重(10)

这些内幕,李希民是知道的啊,怎么现在故意装不知道,还要逼他出丑。莫非他真跟冯培明闹翻了,或者……

楚玉良一阵儿乱想,如果不是碍于庄绪东在场,他真想去找冯培明问个明白。最近发生的事,怎么都让他摸不着头脑,该不会他们把他一个人卖了吧?

正这么想着,就听庄绪东冲李希民嘀咕:“领导来了,我去迎接一下。”

赶来开会的不是别人,竟是盛安仍和舒伯杨,后面跟着黎江北。庄绪东不清楚他们是从哪里来,舒伯杨最近不在金江,这段时间他在春江,考察江龙等县的义务教育,昨天庄绪东还跟他通过电话,舒伯杨跟徐大龙在一起,说最近回不来,怎么这阵儿又跟黎江北他们凑齐了?

见他疑惑,舒伯杨笑着道:“刚从庞书记那儿出来,有新指示。”

一听有新指示,庄绪东没带他们进会场,径直将他们请到另一间会议室。坐定,舒伯杨说:“问题解决了。”

“解决了?”庄绪东惊讶地抬起目光,这边还在僵持,局面还不知怎么收拾,舒伯杨怎么说解决了?

“想不到吧,城市学院把大半个校园让了出来。”看着庄绪东惊诧的样子,舒伯杨笑道。

“崔剑?”庄绪东猛地将目光投向黎江北:“好啊,黎委员,这个难题解决得好,该给你记功。”

“哪是我,是盛秘书长。”黎江北显得不好意思。

“江北,这可就不对了,该是你的功劳,就要当仁不让,过分的谦虚,可就是骄傲。”盛安仍今天兴致很高,他接着告诉庄绪东,黎江北带着调研小组,对城市学院来了个偷袭,等崔剑知道时,他已把城市学院的情况摸了个透。“江北啊,这次攻关你算是大获全胜,想不到大家眼里顽固的崔院长,竟然让你给说服了。”

黎江北越发不安,他也是被逼无奈。那天被盛安仍批评后,他主动找吴潇潇商量办法,吴潇潇拒绝见他,这让他心里很难过。怎么才能打开她心里的结呢?为此他跟调研小组几位同志商量了半个晚上,最后大家一致认为,还是先把燃眉之急解决了,兴许,只有帮长大解决实质问题,才能让吴潇潇在认识上发生转变。

江大这边谈崩了,黎江北清楚,就算自己找楚玉良检讨错误,楚玉良也不可能把校舍让出来。夏雨倒是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去找万黛河。“没准她一出面,这台戏就有得唱了。”夏雨在电话里挺神秘地说。

黎江北虽然不清楚夏雨为什么要给他出这么个主意,但他是绝不可能向万黛河开这个口的。“沾不着边。”他这么跟夏雨说。夏雨在电话里骂他顽固:“你什么时候才会用发展的眼光看事物,我看你这个委员是越当越守旧了,怪不得有人叫你老夫子呢!”

黎江北没工夫跟夏雨扯这些,情急中他想到了崔剑,对啊,怎么把他给忘了,为什么一定要往江大搬呢?

崔剑这次没给黎江北出任何难题,自从上次跟黎江北推心置腹谈过后,对黎江北,他除了尊重就是服从。他甚至提出,如果有可能,不如把城市学院旧院址全部转让给长大算了。

黎江北说:“远的先不谈,先把就近的困难解决掉。”城市学院很快成立了一个工作小组,清理房屋,登记财产,目前准备工作已做得差不多了。

李希民是会后才得知的消息。楚玉良并没接他的招,庄绪东离开会场后,楚玉良突然就口气硬了:“江大不是我楚玉良个人的,如果你们觉得该把它给长大,我楚玉良没任何意见。只是,处置和分配国家财产,也不是哪个人说了算,如果召开这么一次会议,就能把江大几亿元的资产处置掉,那这个会议规格也太高了。”

李希民被他将了一军,只能被动地说:“不是处置,是租赁。”

“在我这儿都一样,如果教育主管部门有权处置高校资产,那就下文吧,我执行便是。”说完,他腾地站了起来,做出要走的姿势。

李希民的脸都绿了!

如果不是那位姓袁的后勤部部长,这天的会议,李希民很难收场。楚玉良摆出一副吃定他的架势,丢下那句不咸不淡的话,真要往外走。姓袁的女部长急了,一把拉住他:“楚书记,厅里有难处,我们还是支持一下吧。”

“是厅里有难处还是长大有难处?民办大学处处抢风头,什么事都由省厅出面张罗,我们呢?校舍租给别人,我们的贷款拿什么还?”

“楚书记,坐下好好商量嘛,这是在开会,我们的困难可以克服,还是为长大多想想吧。”大约姓袁的女部长也觉得楚玉良有些过分了,竟然忘了李希民一开始就给过她下马威,紧着为李希民挽回面子。

李希民哪还有面子?再说,他要这种面子干什么!

正僵持着,楚玉良的手机响了,刚接通,电话里就响起冯培明的声音。李希民听得清清楚楚,冯培明开口就训起了楚玉良,楚玉良拿着手机就往外走,边走边唯唯诺诺地应承着。

会是开完了,结果却是零。庄绪东把城市学院这边的消息告诉李希民,李希民听完,沮丧地说:“我这个厅长,真该辞职了。”庄绪东赶忙拿话劝他,不劝还好,一劝,李希民的情绪更坏了。黎江北刚要插话,舒伯杨捅捅他,示意他别乱开口。盛安仍已先行一步走了,屋子里四个人演戏一样演了有半小时。李希民终于在庄绪东的说服下冷静下来,情绪也没那么低落了。

看着他俩一唱一和的样儿,舒伯杨终于发出会心的笑:“很难啊,从我到政协那天起,就没见你俩为一件事这么齐心过。”

李希民诚恳地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问题,我向组织检讨。”

舒伯杨朗声一笑:“希民啊,你这样说就有点见外了,不耽误时间了,抓紧办正事吧,长大那边还等着你去做工作呢!”

说完,就跟黎江北一道告辞了。离开教育厅往回走的路上,舒伯杨忽然问黎江北:“今天这堂课,上得怎么样?”

“上课?”黎江北不解地看着他。

“江北,我说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难道没发现,李希民厅长变了,变得跟从前大不一样?”

黎江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过他还是纳闷,一直对李希民抱有意见的庄绪东,今天怎么对李希民表现得那样客气?还有,李希民这种变化,到底是一时的,还是真就觉悟了?

也许,自己真的对李希民有偏见,或者缺乏了解。毕竟作为一个厅长的苦恼,还有不得已,不是他一个普通教授所能感受到的。

算了,不想了,还是想想下一步吧,吴潇潇后天就要回香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带着一肚子不满回去,再说庞书记还指望自己把她留下呢!

一想到庞书记,黎江北又犯了愁。真要留吴潇潇,对庞书记是件易如反掌的事,怎么又反过来把难题交给他们呢?莫非他真是要借调研组的力,把尖锐矛盾用温和的方式化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