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程二人的争端,早已经惊动了人市。

不少人都在津津有味的看热闹,毕竟权贵公子相争的戏码,与现代社会公众人物互怼一样,十分吸引人的眼球。

但也有些人没心情看戏,那些今日前来购买昆仑奴的各家管事,在忐忑中焦急的等待着。

好在最后的结果并不算太坏,能唱卖就好,大家都有机会不是?

但是,这些自我安慰的管事们很快就发现自己想多了,这一次的唱卖从一开始就充满了火药味。

以往唱卖,人牙子还得请大家上前去“验货”,看看年龄啊,身体状况啊,牙口啊,**的好不好啊……

可今天呢?

不用!

有个倒霉的人牙子刚开口请人上去验看,杨豫之就劈手将手里的茶杯砸了上去,叫嚣着:

“弘农杨氏还在乎这几个小钱?赶紧开始唱卖!”

若仅仅是这样,也还算好,最多是考验一下管事们的眼光而已。

紧跟着发生的事情,才让管事们丧气。

以往的昆仑奴,普通的也不过七八贯左右。

只有那些条件最好的,才会受到追捧,拍卖价格节节升高,慢慢从十贯、十五贯攀升到二十贯的天价。

可是今天呢?

人牙子每拉出一个昆仑奴,杨豫之便叫嚣着出价,起步都是二十贯!

其余的管事们人人咂舌,对这么高的价格表示爱莫能助。

若是平常,杨豫之这种架势,根本没人敢与他相争。

可今天却是邪了门一样,每次杨豫之一叫价,杨凡马上就会跟,而且不多不少,每次只加一贯。

但只要加得价格高了,杨凡就不跟了。

唱卖进行了一半,昆仑奴也卖了一半,这个时候大家才猛然发现,居然被杨豫之,真的把今日的昆仑奴都包圆了!

只不过嘛,这价格就高的有些离谱了。

在杨凡与程处默联手抬价之下,就没有一个昆仑奴是低于三十贯成交的。

最先发现这一点的,是人市里的季行首。

他倒是有心想提醒杨豫之,只不过嘛,想想有打消了这个想法。

弘农杨氏不好惹,卢国公府又何等难缠?

尤其是那个老不要脸的……

再则说来,这唱卖是杨豫之自己选的,而且自己还很厚道的把唱卖价格降到了平时的标准。

之后杨豫之再被坑,就与人市无关了。

倒是那个最近声名鹊起的杨凡,让季行首十分感兴趣。

若不仔细观察,根本就发现不了,此人不但长的十分俊俏,而且还十分的奸滑。

每次唱卖,他都似乎竭尽全力了,最后只能在杨豫之的雄厚财力吓却无奈放弃一样。

然而一次如此,次次如此?

肯定不可能啊,季行首已经开始在心里为杨豫之默哀了,被这样一个小狐狸算计,也算是他倒霉。

其实杨豫之也慢慢感受到了不对劲,身后的昆仑奴是越买越多,最后剩下还未拍卖的数量,早已经不足十二个了。

可为什么那个该死的杨凡,到现在还依旧不依不饶的与自己争抢?

这争抢倒也罢了,自己破坏了他的计划,那个市井小儿不是应该很生气,很愤怒,气急败坏的吗?

怎么这家伙,还一直中气十足的叫价?

杨豫之心里有种不妙的想法,以至于人牙子再次唱价的时候,他都每反应过来:

“昆仑奴一人,年十六,高七尺半,体壮如牛,能听懂主人命令,温顺听话……”

一套套的夸奖下来,让唱卖场中的所有人都有些**。

这大概是今日最好的货色了,之前不敢与杨豫之争抢的人,这个时候也都蠢蠢欲动起来。

杨凡也被勾起了兴趣,这个昆仑奴与之前的那些相比,肤色明显要更浅一些。

而且与其他的昆仑奴麻木的样子不同,此人却隐隐有不甘之意,最少不会像人牙子说的那样,是什么见鬼的“温顺听话”。

从人牙子的描述来看,这本身就是一个很聪明的昆仑奴才对。

就在众人都跃跃欲试的时候,拍卖场却突然冷了场。

杨凡同样愣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之前每个昆仑奴唱卖,都是以杨豫之叫价开始的。

可现在这个最好的货色摆上台了,杨豫之居然没了声音。

所有人的视线,都带着疑问和探究,刹那间同时集中在杨豫之身上。

杨豫之瞬间惊醒,抬头时已是满脸凶狠,愤恨的盯着杨凡。

到这时候,他再看不出来上了杨凡的当,那他也未免太蠢了些。

这种感觉很不好,自己就像个傻瓜一样被那个自己鄙视的市井小儿愚弄。

杨豫之恼羞成怒,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

他这愤怒太过强烈,杨凡也已经感受到了,心里也不由好笑,畏惧却是没有的。

不但不害怕,杨凡还有心思继续戏耍对方:

“杨公子,你不叫价了吗?这可是今日最好的一个昆仑奴呢!”

杨豫之冷笑出声:

“你当我白痴么,还想骗我?”

杨凡一副被冤枉的样子,惊诧的说道:

“我何曾骗过杨公子了?这昆仑奴你不叫价的话,我要叫了!”

杨豫之已经笃定杨凡还想继续骗他,压根就不信杨凡的话,冷笑道:

“你爱叫便叫,与我何干。反正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上你的恶当了的!”

杨凡认真的看了杨豫之一眼,似乎是确认了一番,才无奈道:

“杨公子,你误会我了。你不叫价,那我真叫了!”

说完,不等杨豫之开口,杨凡直接叫价:

“二十贯,这个昆仑奴我要了!”

杨豫之顿时愕然,这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难道这杨凡小贼是真的只是想买昆仑奴,只不过是财力不济,才屡次输给我?

不对不对,他定是在骗我的!

那为什么,他这次又叫价了呢,而且还一叫就是二十贯?

杨豫之心里一团乱麻,各种自相矛盾的想法来回冲突,直接把他那本就不多的脑子搅和的一塌糊涂。

就在杨豫之晕头转向的时候,其余的管事们却是一片哗然。

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弘农杨氏的公子不给我们留活路,好不容易他不吭声了,你个开茅房的家伙也跳出来搅局?

杨豫之我们得罪不起,你这个开茅房的家伙算个屁!

好几个自恃势力雄厚的管事,几乎是同时出价:

“这昆仑奴我要了,我出二十一贯。”

“我出二十五贯。”

“三十贯,鄂国公府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