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凡还不知道，自己丢了个老大难题给他心目中英明神武的李二陛下。

更不知道他一个后世研究员，只因闲时上网与人抬杠，在网上翻阅的一些知识和观点丢到大唐来，已经被李二陛下视为国士了。

若是知道的话，杨凡铁定会受宠若惊。

然后……

该干嘛干嘛。

毕竟，他现在只是个连闲汉们都敢公开diss的疯子啊。

啧~

这还真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杨凡有些被闲汉们恶心到了，不过也没打算继续与闲汉们争辩。

闲汉闲汉，都是些闲得蛋疼的家伙，与他们计较，会不会有失身份不说，你有那么多时间和他们一起去浪费？

然而杨凡忽略了一件事，他也是有部曲的人了。

正所谓“主辱臣死”，王福堂或许没学过这样的大道理，可也知道不能看着庄主被人欺负。

更何况，庄主可是王福堂的偶像。

杨凡涵养好，王福堂可没这么好的脾气，惯着那些闲汉。

本来王福堂还记得之前的教训，庄主没允许之前，不可擅自惹事。

可他忍了又忍，最后忍无可忍，当即就反呛了回去：

“屎尿怎么了？你不拉屎不撒尿么？”

闲汉们畏惧杨凡“开国勋臣外室子”的身份，可不会怕他身边一个小小的随从。

那闲汉满脸轻蔑，一边挺胯一边叫嚣道：

“人吃五谷杂粮，怎能不拉屎撒尿，怎地？你盯上你大爷的屎尿了？”

“来来来，张口嘴，大爷赏你一口热乎的。”

其余的闲汉也都来来了精神，起哄闹腾起来：

“哈哈哈，嘴巴张大了，不然栓爷的粪量可就浪费了。”

“什么浪费，说不定不够吃呢，来来来，大爷我也有一泡不要钱的，送你了。”

“我也有我也有，哈哈哈……”

……

王福堂一直在田庄里长大，根本就不是这些闲汉无赖们的对手，很快就被逼的手足无措，步步后退。

杨凡脸一沉，就要发作。

李君羡却是惊怒交加，皇帝就在身后，若是这些闲汉们能放肆的？

当即怒喝一声：

“放肆！”

随着怒喝声，人群中几个不显眼的壮汉突然上前数步，围在李君羡的身后，只待一声令下，就要收拾了这群不知死活的无赖。

闲汉们也吓了一跳，心知冒犯到了贵人，赶紧头一缩，掉头就跑。

冷眼目送闹事的闲汉们离去，李君羡这才转向杨凡，语气不善道：

“杨郎君，朝廷做事自有章法，你一个小小庶民，妄自指责朝廷命官，胆子不小。”

杨凡心里不服气，小声嘀咕道：

“我只是读书多了，有感于先贤智者，再说了……”

李君羡不等他说完，有些不耐的打断道：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不等杨凡回应，李君羡转身就走，步入附近的一座茶楼中。

杨凡一脸懵逼，被搞的糊里糊涂的。

这人来历不明，态度不善，可好像也并没有什么恶意。

想不明白索性不去纠结，杨凡也有些不爽快，负气一样，高声叫道：

“福堂！既然这事官老爷们不管，本庄主管了。而且不但要管，还要管好来。”

王福堂憨头憨脑，大声应是。

走进茶楼的李君羡却难免心中有气，他知道杨凡这话，实际上是对他说的。

然而，让李君羡惊讶的是，原本他以为陛下被杨凡如此冒犯，会十分恼怒的。

没想到李二陛下居然若有所思，突然说道：

“朝廷可有类似的官职，处理长安城中此种杂事？”

李君羡摇头，心里却大吃一惊，没料到陛下会是这种态度。

在中国，专门管理城市道路和沟渠的官方机构，应该是宋朝时期设立的街道司。

在此之前，此类杂务都由各处衙门顺带治理。

就在李世民若有所思时，外面杨凡的声音又大了几分：

“以后啊，咱们就是这长安城没有编制的卫生局，专门负责城中卫生工作。”

“等咱们做好了，再好好的羞一羞那些高高在上，不知百姓疾苦的官老爷们。”

……

李君羡暗中咬牙，不用想，这所谓的“不知百姓疾苦的官老爷”，定然指的就是他了。

李世民莞尔一笑，不但没生气，居然还说道：

“他若是做得好，朝廷就让他来做长安城的卫生局主事。”

李君羡又是一惊，旋即又想到了什么，马上就明白过来，心里更是后悔的不得了：

“哎，早知道，我也厚着脸皮，早点夸赞陛下远胜秦皇汉武了。”

李二陛下心情低沉的出宫来了，又意气风华的回转了。

杨凡思量了半天，也开始了他的大动作。

要做大事，光靠他这小胳膊小腿的，肯定做不好。

做事的过程被人刁难都是小事，一有点便宜，马上就有人来抢夺才是大患。

既然那些不要脸的老军汉们算计自己，杨凡也就不打算跟他们客气了。

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各家送信：

你们塞来的伤残老卒，我接下了。

但有一个条件！

若是你们不答应，我去万年县击鼓鸣冤；

万年县不管，我就去找御史大夫告状。

大不了，一拍两散。

老军汉们本就理亏，只要杨凡提出来的条件不苛刻，老军汉们基本上不会拒绝。

可到底是什么条件，送信的王福堂也不知道。

老军汉们问不出来，虽然心里不痛快，但还是把各自家中的长子给派了出来。

倒不是他们看不起杨凡，而是这事毕竟有些敏感。

之前许敬宗就是捕风捉影，以此事弹劾过老军汉们。

然而，各家长子都是些什么人？

他们大多都没经历过隋末那些年的乱世，可以说是在蜜罐里泡着长大的。

而且他们的父辈都是朝中有数的大将，家中出身也基本都不会低，说各个眼高于顶有些勉强，但人人都有大家公子的傲气。

可现在倒好，家里居然让他们去拜访一个臭名遍长安的市井儿！

更过分的是，那市井儿还神神道道的，不肯老老实实伺候他们这些公府冢子。

这些大少爷们因着家中的关系，平时也都是熟络的朋友。

虽然免不得暗地里较劲，但总体关系还是不错。

这时候聚在一起，出现在卫生间这种让他们如坐针毡的地方，难免要发起牢骚来：

“我家老汉怕是糊涂了，竟然让我听命于那市井臭杨，真是气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