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去过的,总会给人感觉遥远。

一路上,不曾出现一朵花,很是奇怪,在甚好的阳光中的花应该极其养眼,可此刻,不能养眼。

还好,在走在土路的时候,看到一大片向日葵,我试着文艺起来,可,没能够。我只是想到了混沌武士和那个画向日葵的梵高。奇葩的动画,奇葩的配乐。对我来说,原因在于,比较其他动画及配乐,是奇葩。有些许文艺腔调,而内在精神,可能有文艺真情吧。

去到他家,不见他人在哪,绕着房子找了一圈,还是没有见到,怎么办?喊。我和赵春祥大声喊着他的名字,苏子艺也加入其中,一转身,见他从低洼的水塘里爬上来。一手钉耙,一手玻璃罐儿,样子有些滑稽,但眼神却气定神闲无比。奇怪的是,他的衣服非常干净,听赵春祥说,他是一个人住在这老家旧屋,应该很邋遢才对啊。

我原以为,他可能会着古装或者那种盘扣装,有些许古风,一出场仙风道骨。

Shit,并没有。

“走吧,一起钓鱼去吧?”

赵和我:“钓鱼?”

赵:“不是喝酒吗?”

冯:“得有下酒菜不是?时间尚早,钓些鱼,傍晚喝酒,才有滋味。”

我:“好吧。”

去到院子里,一株硕大的樱桃树,极其刺眼,红绿相间,红果子,黄果子,点缀在绿叶之间,石榴树也开着火红的花,也显得暗淡。一树樱花,只为他一人开,是不是就成了真实?慵懒的柿子树绿得倒还鲜艳,挣扎的无花果树,试着争这最后的春色,为夏天夺冠。

他收拾着鱼竿,两杆工业竿,一杆手工竿,也算不得手工竿,只是是那种很久很久以前的接竿,每节一米半左右,大致七五节,叫不上来名字的那种竹子制成。

收拾好鱼竿、鱼网、水桶、鱼线、鱼漂儿我们几个就出发,他说是不远,也没法骑车,全是青草土路,

有坑。

四个人,前前后后。苏子艺拍着照片。我并不知道他和赵春祥如此交好。道路很熟。

远处的村庄,叫不上来的安静。我们四个人穿过一个村子,眼前猛然开阔起来,太阳不甚缱绻。道路渐渐下坡,有些许柔和,不像那一段平坦,有坑。一路下坡,看见了河岸,看见了河,看见了船。

苏子艺很开心,赵春祥很高兴,冯卡卡很愉快。我本心事重重,顿然觉得,如此采风也是极好,便释然,脸上有了些许笑意。

也懒得去想那天雨夜喝醉,吻了苏子艺,打了赵春祥,回去的路上把车子摔得稀烂。

苏子艺拍着风景,拍着赵春祥,拍着我们三个,拍着河岸……

我们三个坐下来,撑开鱼竿,系好鱼线,试好鱼浮儿,挂好蚯蚓,钓起鱼来。

我:“你怎么不用撒网或者虚笼、地笼、迷魂阵什么的?”

赵:“那多没意思。”

冯:“那不是享受时光的东西。”

半天,鱼都不曾咬过钩。

我有些许不耐烦,让他们看着竿儿,我到河岸上抽根烟。

一个人,抽着烟。看他们盯着水中的鱼漂儿,看着远方的村落,太阳晒得我有些燥热,风却吹去了燥热,青草和麦花的香味让抽的烟变成了恶味,抽起来极难受。

东方的旧砖窑红砖烟囱在阳光中泛着古朴的红,如今的砖窑已不出一块青砖青瓦红砖红瓦,只是保持沉静,看四周村落的时光变迁。

对岸,被水削得垂直,立壁上,顽强地生长着野豆角,蜂鸟嗡嗡地吸着野蔷薇的花蜜,野枸杞枝条泛着淡绿的白。

苏子艺坐下来,把着我的鱼竿,问着他们钓鱼的秘诀。

我在想,牧暢玄是否是羡慕冯卡卡的,才要写冯卡卡的那些意识洪流,而我似乎有些羡慕牧暢玄,走过了山山水水,亲吻过大海。

《平凡之路》的歌词

浮在了我的脑海。可对我来说,我不曾看过山河大海,也不曾穿过人山人海,我不曾坠入无边黑暗,我也不曾毁掉我的一切。我想做房间里最聪明的那个人,可无奈资质有限,只剩痴傻。

我想做那个诗人想成为的艺术家却成了哲学家的平凡人,可赵春祥说,一杯开水叫平常,一杯开水加冰不叫平凡。

我试着想冯卡卡的一杯开水加冰,那后文启示录。

苏子艺大叫着我的名字,说是鱼咬钩了。

我跑过去,拉住鱼竿,手感确实有些沉。

把鱼拉近水面,我以为是黄刺鱼,却是一条鲶鱼,我想起了英国的一个垂钓者写的一本关于垂钓的书,大概叫《钓客清话》,又好像不是。遛了半天,才把鱼拉上岸来。

只顾了鱼,无人顾遐的白鹭,远处的芦苇,水中的田螺、蛤蜊、青虾、海虾、小螃蟹会不会因此而落寞,或是庆幸。

我本以为,只我与冯卡卡一起垂钓,吃吃辣条,聊聊天,让他给我一些关于《文艺启示录》的意见或者建议。

如此这般,也就算了。

就是给了意见我也记不住,我甚至记不住过去六千七百八十九天中的任何一天。

我不知道冯卡卡是怎么平静下来的,

绝不是找到了无聊的终极解决之道这么简单,我该假设我就是冯卡卡,可一切都变得困难,我不知道他说的生活的基本元素是什么。

我不知道无聊的解决之道。

我不知道一生必须做的一百件事有哪些。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讨厌那一百件事。

还是说他讨厌规则,讨厌教条,讨厌被局限,讨厌说教,讨厌被说教。

我不知道这世界上有多少主义,也不知道他说的分类方法,也不知道怎么用时间线来规范,我甚至恍惚地以为他所说的什么是纠结已不是常人的纠结,更无从谈起他所说的纠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