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名过于实 刀剑相冲(三)35/32
不管是真界内,又或是域外,虽然各类昆虫看起来都是随手捏死的小玩意儿,但因其独特的生理结构,在体积增大、充分变异的条件下,反而占据了极高的层级。
十三外道中,有三分之一的种群,都有昆虫的痕迹。
火瘟、噬原虫、包括庞大的千毒龙,还有这刀蚁。
火瘟数量最多,也以多为胜;噬原虫体型最小;千毒龙毒性最强;至这刀蚁,却是以纪律严明,偏又潜力无穷著称。
一般一个群落的刀蚁的数目不过超过五千之数,当数千刀蚁结阵,冲杀而至的时候,弱势者将会被它们以堂堂之阵碾压至死,强势者却将面对其狂飙巨浪般的刀气冲击,不死不休,便是伤亡过九成,依然死战不退。
最重要的是,刀蚁一族,是十三外道中,仅有两种能够不受血脉天赋束缚,在攀升最高阶后,依然可以向上突破的族群之一,其族中的蚁后,更有臻至地仙、魔主那等境界的。
地仙坐镇,成百上千长生强者结阵,如军旅一般冲杀,那场面,想想都让人做噩梦。
听闻是对面是这种魔头,众修士一时都是失色。绝不比面对火瘟轻松半点儿。
当下就有人提出置疑:“前方妄境已成,咱们进入其中,先天就是弱势,岂不是送上门去给它们下刀?”
万腾山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重新调整论剑轩剑阵的布局,也给余慈、商合等沟通,等一切都差不多完备了,才淡淡回应:“妄境不破,进去确实不妥当,所以……”
话才说半截,北方天际骤然一亮,有长虹飞架,自东华主峰上,直落在那看不到边际的妄境之中。
显然,这定是论剑轩在东华主峰上,开启了什么了不得的剑阵神通,遥空相助,长虹抵至,便有浩**剑意迸发,扫**妄境。
波开浪裂也不足以形容其壮观,那妄境化做的山水天地,亭台楼阁,便似遭遇到一场毁天灭地的风灾,水枯山裂,天塌地陷,瞬间给夷为了一片白地。妄境幻景就此灰飞烟灭,暴露出里面已经布置了陷阱杀阵,正严阵以待的万千魔头。
“杀!”
万腾山擎剑厉啸,余慈等非论剑轩的修士,只觉得身侧如霜降刀割,冰寒一片,剑阵已然发动,二十余位论剑轩修士,在彼此交融的剑气阵势掩护下,完全隐没了人的身体,如高山雪崩,轰然而下,形成一道明亮的“雪线”,瞬间淹灭前方虚空,天地之间,一时尽是咻咻剑气。
这次祁白衣没有独自前冲,而是作为剑阵的锋刃,处在最前端,也极致激发了剑阵之威煞,相隔尚有十里,澎湃的剑压已将部分念魔、煞魔硬生生催化成烟,有挡在前面的天魔眷属,更是血光迸溅,留个全尸都难。
余慈等一众被排斥在剑阵之外的修士,不少人都被突然发动的剑阵吓了一跳,绝大部分都没跟上节奏,还有相当一部分根本就存了观望的心思。
可万腾山先前的布置,就注意了这点,几次调整,不知不觉间,已将众人的气机与剑阵勾连起来,气机牵引之下,一众修士真像是踏在了雪崩大潮之上,身不由己,轰然前冲。
当然,这只是一个起势,后面的冲锋阶段,如果众修士有心,还是能够脱离的,但若如此,对他们,对剑阵,都没有任何益处。
不算余慈,端木森丘、商合、金斗真人、魁斗等长生真人,哪个不是明白人,也绝不愿在此时和论剑轩翻脸。
故而也不用余慈提醒,他们便主动呼喝,或帮助,或喝令,甚至是威胁几个步虚修士不要乱了阵形——他们本身其实没有什么阵形可言,能够保持恰当的距离,捋顺与剑阵的气机联系,就是他们的阵形要求。
就这样,他们被大雪崩似的剑阵,一路“裹胁”到天魔群落前,旋即就是波开浪裂,直突而入。
出奇地,一众步虚修士与天魔几乎没有什么接触,因为大雪崩剑阵的冲击力实在太强,相隔十里,就有剑压横空,离得越近,冲击力越是可怖,那些天魔因为妄境被毁,还没反应过来,当真是一溃千里,一点儿阻拦的力量都组织不起来。
偶尔有从侧方杀过来的,同样是受剑压的影响,杀伤力大减,又在外围便被几个真人修士击杀轰飞,如此结果,让之前紧张兮兮的几个步虚修士有所放松,
可问题是,在四面八方都是天魔一族的环境下,这种清闲又能保持多久?
如果脱离剑阵,就是真人修士,也十有八九脱不出一个死字,说到底还是要倾尽全力,和论剑轩的剑阵配合,没有别的选择。
余慈是在一众修士的最中央,不免摇头苦笑一番,他也算是作茧自缚了,其实这种场面下,用符最好,但他前面拿出那么大的排场,就算内心深处,不是那么在意,但也没必要给自己,给别人找不痛快。
所以,他干脆就拿出湛空剑,决定先混一段时间再说。
不过再看眼下的形势,他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虽说天魔、眷属、外道等等,加起来也是无边无际,有上万之数,但似乎万腾山所说的主角,到现都没有踪迹呢……
他在这儿想着,论剑轩的剑阵分明也在进行微调,冲击的势头虽然还非常强劲,但越来越有所保留,蓄起了力量,剑阵转化也慢慢地转化,如此再突击二十里左右,万腾山再度下令。
令起之时,正是剑阵到了性质转换的节点上,由此前面已经做了准备,剑阵变化当真如行云流水一般,不见任何滞碍。
但不管怎么说,受天理物性的限制,剑阵性质的转化,都定然有一个衰减的“低谷期”,万腾山的高妙控制,将此时间降至了最低,却也无法将其抹消。
就是锁定了这一刹那,凶戾杀意如刀,自虚空中来,以最精微之判断,切在变化的节点上,入微入化到了极致。